棲鳳鎮數十里外,虛空之中,絳雪閣衆人或各仗法寶或御風而行。看來這些人,還是急着趕路。方纔,只是讓李木霜打了一個前哨,便惹了諸多麻煩。此時,更是加快了速度。
如今算是遠離棲鳳鎮,方纔和張繼雲一起說話的靈境中階的老者,再次來到那藍衣女子身側,躬身一禮,道:“東方宮主,方纔……”
東方宮主?原來這女子複姓東方,竟真是絳雪閣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宮之主。
那藍衣女子看了那老者一眼,緩緩道:“吳長老,你定是不解我爲何要用五千銀級靈幣換回木霜,而且對那王寒異常禮讓吧?”
“正是!屬下愚鈍,着實不解!”那吳長老的疑問,其實是所有絳雪閣修士的疑問,只是無人敢上前來問。
藍衣女子冷笑一聲,道:“吳長老,以你至靈中階的修爲,對上那王寒,自認如何?”
“哦?”一聽藍衣女子這樣問,吳長老不由看了看張繼雲,因爲方纔張繼雲在那王寒手下只走了一招,便受了傷。
張繼雲看了看吳長老,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太多的表示,似乎難下結論。
“屬下拼死,或可一戰!”吳長老掂量了一下雙房的實力道。他比張繼雲高一個小境界,料想自己對上那王寒該有一戰之力,所謂拼死一戰,無非是略表謙虛。
“拼死一戰?呵呵!”藍衣女子又是一聲冷笑,然後掃視了身邊衆人,“依我看,便是咱們這些人一起上,而那王寒開了殺戒,除了我可仗法寶安然遁走,你們這些人無一可活!”
“什麼?”吳長老一皺眉,似有不信,其他的絳雪閣弟子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這些人可都是絳雪閣的精英,在北荒之上,除了北極仙海,北寒宗,天荒門,他們這一對人馬,可以說佛擋殺佛,魔擋殺魔。方纔的王寒看上去是有些神秘,可是真能一人便獨挑大家嗎?
“吳長老,不是本宮瞧你不起。如果那王寒想殺你,你在那王寒面前,一招都過不去。”藍衣女子又道。
“那王寒是靈聖修士?”張繼雲眉頭緊鎖。
“至少靈聖初階大圓滿!”藍衣女子淡淡道,“如果境界再高,我也看不透!除非閣主親自來,絳雪閣入世之人,怕無一是其敵手!”
此語一出,絳雪閣衆人驟然鴉雀無聲。
絳雪閣閣主,五十年前晉入靈聖中階,如今將近圓滿之境。除了降雪閣五位不入世的長老,便是降雪閣修爲第一人。
那看上去只顯露了定修初階修爲的王寒,竟要閣主親至不成。這讓大家都是吃驚不已。
“東方宮主,您也不能和其一戰嗎?”吳長老眼中略有希冀地看着藍衣女子。只有真正的絳雪閣的高層人物,才知道這藍衣女子對絳雪閣意味着什麼。
“吳長老莫要太高看了本宮!”藍衣女子長長地嘆息。
其實,這藍衣女子一向自負修爲。在她心中,絳雪閣內除了那五個老不死,絕對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便是絳雪閣主,她自信也可一戰,至於另外兩宮的宮主及其他靈境修士,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可是當她今天看見那王寒的時候,不知爲什麼她敏感地意識到眼前人的極度危險。那自稱王寒的修士,有一股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殺氣和不知名的力量。
“拼死,或可一戰!”藍衣女子緩緩重複了一下放下吳長老的話,只不過這分量和吳長老的可就不一樣了。
藍衣女子一句話,足以說明一切。
其實藍衣女子不是不敢戰,而是莫名的不想和那神秘的王寒一戰。
“那是一個怎樣的修士?”藍衣女子心中默然。
“他是北極仙海的弟子?”吳長老皺眉猜測。
北荒三大仙門的靈境以上的修士,絳雪閣都有記載。靈聖修士,各派就那麼寥寥數人,可從未聽說過有王寒那樣一位人物。
那麼,如果王寒真是一位靈聖,唯一的可能就是來自雪原上,北荒真正的主宰者北極仙海。神秘而強大的北極仙海一向低調,可是如果是北極仙海的弟子行走北荒,那麼所謂的三大仙們都要敬而遠之。
“十有八九!除了北極仙海,北荒上該不會有這樣一位修士!”藍衣女子點點頭,“這也是我寧舍五千銀級靈幣,也不願和他結仇的原因。”
絳雪閣衆人頻頻點頭,如果對方真是北極仙海的人,那麼這五千靈幣雖然肉痛,但還是值得的。
七大仙門,隨便派一個魂級修士,幾乎便可橫掃北荒。
要知道可不是所有門派,都坐着一位散魂老怪,也不是所有門派都有一個手持諸多逆天之寶,可殺魂級的魔修。
所以,北極仙海那樣的門派,是絕對不能招惹的。
“此行,我們的重點是打倒北寒宗,自然不必節外生枝,如果得罪了一位靈聖,而且還有可能是北極仙海的人。那可就是滅門之禍了!”
藍衣女子又補充了一句,絳雪閣衆人深以爲然。
“不知閣主及楊宮主等人,是不是已經到了北寒宗,我們還是趕路要緊。”藍衣女子又道。
這次絳雪閣興師動衆,來到北荒北域,自然是爲了北荒三大仙門的大比。而且如今看來這一次北寒宗之行,絳雪閣來的絕不是一路人馬。
藍衣女子這行人,也加快速度,直奔北寒仙山。法寶縱橫,瞬間不見。
幾乎此時,阿木也離開了棲鳳鎮,迴歸北寒宗。
絳雪閣衆多高手現身北寒北域,阿木怎麼能沒有一點想法。雖然阿木近四十年沒有回北寒宗,但是阿木清楚,四十年前一場大戰,北寒宗元氣大傷。
四十年間,北寒宗晉級的修士又能有幾人?
不說別的,單說方纔那隊絳雪閣的修士,五個靈境高手,其中兩個至靈中階,便足以鬥一鬥北寒宗。
不過,阿木倒不是十分擔心。因爲,北寒宗畢竟還有千藏真人及兩位師祖坐鎮。
最重要的是,阿木知道北寒宗鎮北峰上坐着一位真正的北寒祖師,散魂初階大圓滿。雖然其本尊不能擅動,但是修魂中階的分身,也足以解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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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鳳鎮,距離北寒仙山,不過三四日的路程。
三日後,阿木已到了北寒宗千里之外。此處,虛空中可以遙遙望見北寒峰天紫峰一脈的羣山。
天紫一脈,色動北寒!這是當初北寒宗落日峰弟子馮天的經典之語。
北寒八脈,天紫一脈,的確是北寒宗的最受寵愛的一脈。
如今阿木已是靈聖中階大圓滿修士,四十年前的往事,依稀如夢。遙望北寒天紫諸峰,阿木不勝唏噓。
天紫峰首座冰仙子,當年對阿木冷冷淡淡,但在阿木養根未成時,並無半點歧視。雖然想強行拆散離水和梨若,可是最關鍵的時刻冰仙子卻爲救阿木而死。
天峰雙紫,紫韻紫玉,豔冠北寒,均是修行奇才,二十年入定修初階大圓滿。當年紫玉更是對阿木情深意重,曾願爲阿木一死。
當年,北寒一戰,紫玉真的替阿木擋下梅凌峰的致命一擊,死在阿木的懷中。
想起紫玉,阿木神色黯然。斯人已去,此恩此情,阿木今生難以爲報。
寒冰依當年也是系出天紫一脈。阿木後來知道,當年苦心子既然留下“將來非魂境者,怕是難近其身”之語,以寒冰依的性子,怕是一定是四十年閉關不出。
不入魂境,絕不入世,那纔是寒冰依。
北寒諸峰,算來算去,阿木虧欠天紫一脈最多。此次回北寒宗,阿木定要厚報天紫一脈。
心中想着,前面正好是一個村落,阿木便降下虛空,只因這便是當初梨若生活的村落。
原本不大的村落,不過幾十戶人家,參差錯落,不甚規整。而今,戶已過百,絕大多數房子都已翻新,戶戶傳來牛羊之聲,頗顯富足。
四十年,凡塵便是半世的光陰,能改變的太多太多。
阿木沒有進村,而是落在了村外四五里的地方。那裡有處孤墳,安葬的正是梨若的爺爺,這處地界依山傍水,還是當年離水親自挑選的。
當年,梨若上山不久,便被天紫峰看出是八品仙根。只是不知今日修爲如何,她的爺爺葬在此處,無論從那個角度,阿木都應該來拜祭一番。
只是,這裡和四十年前,已然不同。
墳還是那座墳,只不過看來時常有人修補打掃。墳冢四周,都圍上了青石柵欄,頗爲整潔。
墓前的石碑也似乎剛換過不久,光華閃亮,而且靈氣頗足。只因那不是普通的石料,而是一塊巨大的靈石。
十丈外,竟然有人結了兩間草廬。映着遠處微起的炊煙,依依如畫。
這裡有人守墓?這點倒是出乎阿木的預料。
正此時,那草廬門一開,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破舊的有些寬大的白袍,形容有些邋遢,但還算眉目清秀。
此時,日上三竿,那少年卻似乎剛剛起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好不舒服。不過,那少年的眼神倒是清亮,絲毫不見半分的雜色。
“北寒白袍?養根訣?”阿木不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