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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的鬼城小酒店內,居然遇見妖族的梅花精靈,這一點大出阿木的意料。
海荒神州界內的妖族,雖然不似人類修士那般強大,但是也不乏散魂級別的大能。只不過妖族的境界劃分和人類修士略有不同。
妖體、化形、神離乃是妖之三境。它們分別對應人類修士的修、靈、魂三大境界。
同時,妖族的每個境界都分上下兩境,正好和人類修士的三境六級相對。只不過,妖族的每個等級沒有上中下的小等級劃分。可是由於天生的妖族體質,同等境界上,妖族的戰力卻要強大一些。
方纔那青衣女子神情自然,淡雅脫俗,幾無妖氣,看來修成人形已久。至少相當於人類修士靈聖級別的修士,至於到了靈聖的哪個級別則不可推算了,但相必其境界不會比阿木低。
化形上境之妖,居然出現在北荒之上,可算一大秘聞。這樣的妖族,可是堪比北寒宗宗主寒千里那樣的存在,絕對不可小視。
難道那白髮老者和瘋和尚都是妖族神離上境的大能不成?如果真是那樣可就麻煩了,海荒神州上的人妖兩族雖不對立,但是也談不上多麼和諧。
相傳,荒古時代,妖族亦是十分強大,不過後來經歷大戰,尊者隕落,如今只能偏安東嶺十萬大山之內,還要受梵天寺的轄制。
眼前的兩位如果真是妖族散魂級別的那種大能,阿木今日怕是有些麻煩。因爲,阿木知道自己身上可是擁有太多讓人覬覦的寶物。
此時,阿木強自鎮定,緩緩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那滿是靈力的苦酒,只不過這次喝得極慢。
阿木不知這是什麼酒,但是對於現在有傷的他來說,倒算是良藥。
如果單從這酒看,那白髮駝背老者似乎倒是沒有什麼敵意纔對,否則怎麼會把這堪比靈丹的酒拿出來供自己暢飲。
阿木絕不會傻到,認爲這真是的是一家普通的小酒店,以酒待客乃是常理。
這個時候,瘋和尚雙目微眯,靜靜地喝酒吃肉。阿木舉酒慢飲,心事重重。那白髮駝背的老者則是頭都不擡,不斷地擦拭着那盞光亮異常的銅酒壺。
小店內,一時回覆了方纔的寂靜。
靜,靜得可怕!似乎這個小店,可以讓一切的聲音消失。
如果不是阿木已經是靈聖中階大圓滿的修士,定力以非同尋常,否則這樣的詭異的氣氛,只怕早已讓人心神不堪。
這是個死寂的空間!一時間,阿木都有些恍惚。
正是午夜子時,小店內爐火熊熊,卻冷冷清清。
猛然間,店外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劃破夜空,也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接着,女子的低泣聲、男子的嘶喊聲、刺耳的鬼叫聲、滾滾的殺伐聲,響徹四方,如浪如潮,似乎都向這小店涌來。
這是昔日白城數十萬生靈的不甘之音!他們從冥域而來。
要知道,四十年前一場大戰,整個白城無論是皇族還是百姓,幾無生者,數十萬人葬身於此。
“如今,白城已成鬼城,日日夜夜,無月無星,白茫茫的大雪下個不停!數百里荒蕪人煙。”
“夜夜殺伐之音,哀嚎之聲不斷,萬千怨靈彙集!傳出數十里之外。”
“那些惡鬼,日日夜夜出來覓食,吃人心肝!北荒上,無人敢近其百里之內。”
這些聲音一出,阿木馬上想起雙山村裡那兩位行腳商的話。莫不是都是真的?
此時,阿木想散開魔識探查,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的魔識根本出不了這屋子。這小店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保護着或者說禁錮着。
外間的聲音一起,那白髮駝背老者厭惡而又無奈地皺了皺眉,同時停了手裡的抹布。角落的那個瘋和尚則酒杯一停,喟然長嘆一聲,然後很自然地放下酒杯站起身形,緩步向店門走去。
說來奇怪,那瘋和尚明明衣衫襤褸,滿身污漬,可是此時他每邁出一步,都有一層層淡淡的白光散出,再也不給人邋遢之感,而是心生膜拜之意。
當那和尚走到小店門口的時候,正好七步。七步之內,那和尚居然周身白光大盛,聖潔如同佛子。
“佛光!”阿木心中大震,這是阿木第一次見到海荒上的佛家修士。海荒神州界佛道一體,只是法門略有不同。
而佛家修士,多出在東方崇嶺。身放佛光,那絕對是散魂級別的高僧。
“梵天寺的大師?”阿木心中疑惑。
海荒七大仙門,鎮守東方世界的梵天寺一向低調神秘。門中多苦修之士,磨礪己身,除惡揚善,向得海荒凡俗界敬重。
可是眼前的和尚形容邋遢,酒肉不忌,哪有半分梵天寺苦修的樣子?不過眼前的和尚絕對不是妖族就是了,這樣阿木心中稍定。
“瘋和尚?”此時,阿木突然想起白髮駝背老者對那和尚的稱謂。
梵天寺?瘋和尚!
“嗡——”阿木腦海一震。猛然間記起,眼前的和尚是誰了。
海荒神州修士無數,魂級修士,雖要大機緣,還需千年苦修。可是總有修士精彩絕豔,可入魂境。而衆多魂境修士中,也總有些特立獨行,不拘於世的強者。
故此,海荒神州上有一榜單,名曰海荒神州妖孽榜。此榜集合了海荒神州上性格詭異,做事不合常理的十三位散魂級的老怪。
這十三人,無一不是蓋世強者,據傳說其中修爲最低的都是散魂中階。同時,這十三人雖不是同氣連枝,但是也時常相互照應,隱隱形成一股極強的力量。
而且,這十三人多數出自海荒七大仙門,雖然很多都是門派棄徒,或者出走山門,但誰也不敢小視其背後的力量。
故此神州之上,提起海荒神州妖孽榜的上人物,無不禮讓三分。便是海荒七大仙門,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些所謂的妖孽。
十三名散魂,幾乎可以抗衡七大仙門。
海荒瘋和尚,法號天休,名列海荒妖孽榜第七,散魂中介大圓滿。其自幼在東嶺梵天寺修行。二百年靈聖,五百年入魂,修行一千五百年,便晉入散魂,乃是海荒神州界不世奇才。
只不過,這天休大師,性格灑脫,不尊戒律,自由散漫。故此不容於梵天古寺,最終被逐,浪遊神州,博得瘋和尚的雅號,也算神州笑談。
阿木看着那湛湛佛光,半晌無語。方纔剛見到梅花之精,如今又見到海荒妖孽榜上赫赫有名的瘋和尚。
這小店到底是什麼地方?那白髮駝背老者又是何人?
那老丈莫不也是海荒妖孽榜上的人物,可是阿木把苦心子所言的海荒妖孽一一對應,可是卻不能確定那白髮駝背老者的身份。
海荒妖孽榜上,似乎沒有這樣一位。
“我佛慈悲!”此時,瘋和尚高誦一聲,打斷了阿木的思緒。
莊嚴寶相,佛光護體,瘋和尚此時哪有半分遊戲風塵之色?
“呼——”瘋和尚一推門,一股陰冷之氣捲來,卻直接被那佛光擋在門外。
阿木轉頭一看,他知道了雙山村行腳商的話都是真的,自己方纔只是來的早了些。
只見門外,雪大如席,茫茫而落。大雪之中,鬼影幢幢,但看不清容貌,只聽萬千惡鬼怨靈,嘶叫咆哮。
無盡的幽冥死氣,飛散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這一刻,那小店門開,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這時的白城,纔是一座鬼城。
只是,那小店外的酒幌不知是什麼法寶,散出無盡的紫芒,小店方圓百丈之內,沒有惡鬼近前。偶有惡鬼近前,只要被那紫芒照住,就直接化爲飛煙。
再見那瘋和尚,面露慈悲之色,身放光明。
“以吾慈願,化爾等往生之力!”隨即,瘋和尚雙手合十,盤膝在店門處,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串古木念珠。
瘋和尚口誦經文道道金光散出,而古木念珠散出古樸聖潔之光。
阿木不知那瘋和尚誦的何等經文,只覺得那經文一出,天地祥和,慈悲之力涌動。上下四方,似乎界都被其淨化感染。
一時間,天地間梵音迴盪,佛光普照。隱隱穿透風雪,壓制住那千萬怨靈的嘶號。
“以吾慈願,化爾等往生之力!”阿木想起方纔瘋和尚之語,不由暗想,“這瘋和尚莫不是要以一己之力超度這數十萬冤魂?”
這絕對是大慈悲之心,讓阿木肅然起敬。
“唉!”此時,店中的白髮駝背老者卻是重重一嘆,搖頭不已,“瘋和尚,癡和尚!這數十萬怨靈,均死在劫力之下,以你散魂修爲,縱使滿了七七四十九年,便真能超度他們往生嗎?”
劫力?七七四十九年?阿木眉頭一皺。
這白髮駝背老者雖然說得是瘋和尚,可是阿木總感覺這話多半也說給自己。
“前輩!”阿木衝白髮駝背老者抱拳一禮,“不知何爲劫力?這瘋大師莫不是已在此四十年了?”
阿木問得直接,甚至有些唐突,但白髮駝背老者卻是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的神色,似乎早知道阿木會有此問。
可是白髮駝背老者並沒有馬上回答阿木,而是冷眼看了看他道:“一個靈聖中階大圓滿的小修士,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走進我這小店的?”
“額?”阿木心中苦笑,想起方纔自己走進小店的過程,似乎極爲自然,沒有什麼特別。
不過,這小店當初不在阿木的魔識之內,而且通過方纔種種及那老者的問話,看來這小店絕對不是可以輕易進來的。
“晚輩誤打誤撞,也許只是機緣而已!”阿木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這般掩飾。
“好一個機緣!”白髮駝背老者冷笑了一聲,再次掃了一眼阿木。這一眼讓阿木周身一緊,似要把自己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