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屍陣一出,黑衣老者卻是冷冷一笑,然後雙手在虛空中輕輕划動,無盡的光芒閃爍,勾動天地大勢。然後九枚符印漸漸現在虛空之中,組成一個奇異的圖案。
如果此時,阿木清醒一定會無比震驚,因爲阿木腦海中也銘記着這樣的符印,而且是九百九十九個。
那九枚符印一出,瞬間連環成圓,然後直接浮在那北寒之北的黑霧之上,光芒大展,也形成了一道門戶。
“百鬼屍陣而已,看我如何破你!”黑衣老者雙手結了一道奇異的印訣。
“喚千魂!”黑衣老者大喝一聲,然後再見那北寒之北的濃重霧氣突然涌動不已,一張張掙扎的面容在黑霧中時隱時現,極爲可怖,然後團團黑霧飛出,直接穿過那九枚符印連成的光門。
霧氣不斷涌動,滾滾從那光門穿過,但是絲毫不見霧氣變淡,難道那大霧是無數靈魂組成的不成?所有人都駭然,北寒宗的三位更是心悸不已,北寒祖訓不得踏入寒原一步,不必說寒原便是這北寒之北的霧氣,便可讓北寒所有修士止步。
再見凡是穿過那九圖符印的霧氣,全部幻化成形,高矮不一,胖瘦皆有,那是無數的修士魂魄,很多魂魄甚至還帶着身前法寶的殘魂和威壓之力!千奇百怪,但是都帶着無盡的殺伐之氣。
這一幕,讓那仙鬼宗九長老震驚的無以復加。這是什麼逆天的術法?要知道靈境以上的修士之魂不滅,便可再生,所謂道消魂滅纔是死亡。這黑衣老者如何操控這些魂魄?這需要極爲強大的神識。
仙鬼宗一脈自負在御鬼驅魂這類術法上可以說海荒無敵,但是也從未見過這黑衣老者這般化霧成魂的術法。
九百九十九道魂魄,立在虛空,衆星捧月般把黑衣老者簇擁在中心,黑衣老者那虛幻如鬼的身子便如同千魂之王。
“你的是鬼屍,我的是魔魂!正好一決高下!”黑衣老者笑得帶幾分魔意。
“千魂舞!”黑衣老者低喝一聲。
聲聲魔嘯,直衝九天!那九百九十九道魂魄,貌似雜亂無章,但是其實都被黑衣老者以自己的神識維繫。
百鬼陣以旗爲令,而千魂舞卻是以施術者的神識爲引。嚴格來說,百鬼陣是一種奇異鬼陣,而千魂舞卻是一種控魂的術法。
鬼屍對魔魂,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廝殺!陰氣和魔氣都透露着不祥,整個北寒大陣內幾乎已不是人間,鬼與魔在戰鬥。
張周兩位祖師及千藏真人看得驚心動魄,如果不是方纔那黑衣老者的正宗北寒聖魂訣開啓北寒大陣。這三位都有些懷疑,這黑衣老者是不是北寒祖師,那樣的術法,絕不是北寒之術,反而和阿木那些功法有些相似。
鬼與魔戰,攪動天地,北寒宗的不知多少山峰被削平,萬物皆死。這還是黑衣老者暗中維護,否則整個北寒宗都會夷爲平地。當初北國一夜滅亡,不就是因爲一場魂級的戰鬥嗎?
鬼哭,魔嘯!天地生寒。沖天的鬼氣,不屈的魔意。一時間,殺的萬古皆寂。
但是漸漸地黑衣老者的千魂舞便佔了上風。
魔魂飄忽不定,而且數量是鬼屍的十倍。雖然那些鬼屍極爲悍勇,而且彼此之間配合默契,進退有度,但是還完全被那些魔魂困在當中。
千魂亂舞,百鬼哭嘯,但是九長老的百鬼屍陣完全被壓制住了。
黑衣老者的那些魔魂飄忽不定,詭異異常,其中有不少魂魄生前至少該是靈聖之士,居然能施展生前的術法,以仙火、霹靂等剋制鬼物的術法對敵。
百鬼屍陣雖然在那血色令旗的支持下,也是陰風陣陣,殺氣沖天。這陰風不是普通的風,可散人魂魄,直達九幽。可雖然那些魔魂被陰風吹散後直接化爲霧氣,卻是一轉眼,又顯化成形,不死不滅。
此時九長老面色慘白,他知道此戰毫無懸念,必敗無疑。他不知道北寒的大霧之中還藏着多少魔魂,但是如今已是無窮無盡。
“嘿嘿!結束吧!”黑衣老者催動千魂,那千魂攻勢驟然加快。
九百九十九個魔魂,張牙舞爪,鋪天蓋地,各顯神通,各盡其能。這是九百九十九個活生生的魔頭,只不過還暫時不準備靈識,如果靈識一開,更是威力無窮。
第一具鬼屍被滅,第二具鬼屍被滅,第三具鬼屍被滅……
三具鬼屍連續被滅,黑衣老者眼中神芒一閃,直接斬斷那血紅小旗發出的紅線,這百鬼屍陣便已告破!餘下的鬼屍各自爲戰,怎敵過那些魔魂?三五個魔魂圍住一個鬼屍撕咬搏殺,不過瞬間便可吞噬一個。
可惜這些九長老經營千餘年的鬼屍都成了這些魔魂的補品。
“哼!”黑衣老者冷笑一聲,然後一招手,居然沒有動用黑葫蘆,直接便把那血紅的小旗抓在手中,“暴殄天物,這件寶貝正適合給我老人家用!”
說着,那血紅小旗被其不知收在何處,而此時的九十九個鬼屍全都被那些魔魂吞噬得乾乾淨淨。除了虛空中的陰森鬼氣,什麼都沒有留下。
“還有手段嗎?沒有!我老人家可要拘魂了!”黑衣老者眼睛微眯,左手再次擡了起來。
一個修魂修士的魂魄,他是不會輕易放過的,此時那九長老才發現黑衣老者手中黑芒湛湛,掌心處有一個不住旋轉的黑色漩渦。
“魔氣?你……你……你……散魂級魔修!”九長老面無人色,海荒神州界關於魔修的傳說不多,但是每段傳說都是血染大荒,萬古生寒。
阿木是魔修,九長老絲毫不在意,因爲那還是一個小人物。可是一個散魂級別的魔修,怕是足矣攪動海荒了!
“嘿嘿!魔修?有趣!”黑衣老者面色一變,魔氣升騰。掌中的黑色漩渦直接打出,直奔九長老而去。
黑衣老者的耐心已經沒有了。
九長老紅袍鼓盪,此時他躲無可躲,拼無可拼,那黑色漩渦直接把他籠罩。那是一股荒魔之力,別說一個修魂初階,便是高階也不能逃脫。
一道紅芒從九長老的額前飛出,那是九長老的魂心,他還想作最後的掙扎。修魂之士,只要魂心一點,便可復生。
可是黑衣老者豈能給他機會?九長老的肉身已化爲血霧,那黑葫蘆一見九長老的魂心飛出,直接升騰而起。
“嗖——”九長老的魂魄毫無懸念的被黑葫蘆收取。
黑衣老者拿住黑葫蘆,然後單手一揮,北寒宗內方纔的殺氣和魔意,全被一揮而散。唯有那殘破的北寒諸山,還可看出曾經的戰鬥。
此時,天色漸亮,東方已露魚肚白色。一點曉光,映照北寒諸峰。
黑衣老者立在虛空,掃視北寒宗,北寒大陣的光芒在朝陽下漸漸淡去。北寒仙山的數十座山峰被夷爲平地,北寒之北的山峰更是所剩無幾。
而此時那魔棺之影與黒木、藤條全都漸漸回收到阿木體內。雖然,此時的阿木還沒有轉醒,但是氣息漸穩,身上的魔意也慢慢散去,一切已如鄰家少年,只是臉色慘白如紙。
黑衣老者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暗道:“終於等來了魔棺傳人,即將完成一項使命!也不枉我七千年枯坐。”黑衣老老者用魂力把阿木托起,然後轉頭緩步向那大霧走去。
“恭送祖師!”此時,以張周祖師及千藏真人爲首,虛空中不知何時黑壓壓地跪倒一大片,足有數百修士,多數都是紫衣弟子,零星的可見幾個藍衣弟子。
原來白一峰等人已經平定北寒之亂,趕到這裡但是不敢近觀,直到此時纔敢上前。
梅望南一黨,全被被剷除,近千修士被殺,整個望南峰幾乎全脈被滅。而白一峰一方也損失慘重,如今整個北寒宗靈境修士算上千藏真人等也不過十人。
黑衣老者不由駐足回頭掃視了一下北寒衆子弟。
如今整個北寒宗可以說元氣大傷,整體實力不及當初三成,跪送黑衣老者的這數百修士無一人不沾血,無一人不受傷,而這些人便已是北寒宗的所有戰力。此時別說,天荒門和降雪閣,便是幾個北寒的稍微大一點門派聯合一下也可與北寒一戰,不過,它們有沒有至靈級別的修士就不好說了!
“春木更新,枯樹生花!此次劫數不可避免,爾等還當努力,振奮北寒!”黑衣老者掃視諸人,心中略有感慨。
“還望祖師賜下名號,我宗弟子也可日夜供奉!也求祖師指點。”張師祖向上叩首。
“名號?”黑衣老者愣了一愣,苦笑一下,“北寒宗鎮北峰首座,苦心子!”
“苦心子?”熟知北寒歷史的人都是面色驟變,這便是七千年多前最後一位能在落雲崖天字號洞府修行的那位北寒前輩。
“我是北寒有罪之人,不必供奉!北寒聖魂訣,我已傳給那擁有十品仙根千古聖蓮的離水!日後他修行有成,可守護北寒,北寒宗昌盛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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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那仙鬼宗可還會再來?”張師祖道。
“仙鬼宗雖強,但絕不敢在北荒胡來,否則今天便是我也救不了你們!放心好了!寒原之上,自有人守護你們!百年內,北寒宗不會再有大戰!你們可修養生息!”
張師祖一聽,鬆了一口氣:“多謝祖師!”
就這時,一道紫色人影突然向前遙遙跪倒在這黑衣老者身前,此人正是寒冰依,此時她衣裙染血,但是不掩容顏,只是臉色蒼白得厲害。
“祖師,可否讓我看他一眼!”寒冰依遙遙望着懸在空中昏迷不醒的阿木。
黑衣老者看了看寒冰依,淡淡道:
“癡兒,這少年阿木,我要帶走!他與北寒前因已了,不必再留在這裡了!你和他道不同,緣已盡,不看也罷!好好修行,它日也許人已非人,但還有相見之日!將來非魂境者,怕是難近其身!”
說着,黑衣老者不再多言,轉身一步踏出,託着阿木消息在大霧之中。
“他與北寒前因已了,不必再留在這裡了!你和他道不同,緣已盡,不看也罷!好好修行,它日也許人已非人,但還有相見之日。將來非魂境者,怕是難近其身!”
黑衣老者的話如悶雷一樣響徹在寒冰依的耳畔。
寒冰依絕美的眼睛盯着黑衣老者消失的方向,愣了半晌,淚水在眼眶打轉。
良久,寒冰依猛地起身飛起,直奔通天峰。從此,她在通天峰後山小院,閉關百年。黑衣老者一走,北寒諸人,一一站起,都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此時,冬日豔陽高照,漫散北寒諸山。
這個近萬年的門派,要等待,要蟄伏,爲了迎接新的未來。
北寒宗即將步入了一個新時代——聖蓮時代!
而阿木經歷了初入北寒的簡單洗禮,當進入黑霧的一剎那,便進入了真正的九棺之道。王絕老丈的佈局纔剛剛開始。
九棺大幕,緩緩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