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音說出自己的答案之前,她真的不知道對方想聽她說出什麼。但在她選擇了扶笙帝君之後,管梨那瞬間變黑的臉色很好的告訴了她,他本來期待的是什麼。
“你是真的不知道這四海八荒想嫁給我父君的女人有多少嗎?”他似笑非笑,語氣中很有威脅的意味。
梵音連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解釋道,“我當然知道,可是您想一想,只要大家都知道您其實是個男人,以您的身份容貌,一定會比扶笙帝君更受歡迎的。我跟着您纔是真危險呢。”
她這句話有真有假還順便奉承了他一句,只希望他能夠跟她一樣明事理。
可惜她把對方想的太懂事了一些。
“有危險更好,再危險也有我保護你,怕什麼。”他把她從半空中放下來,然後塞給她一張請帖,交代道,“後天去塗山找我。”
這一次,他沒有說什麼帶着威脅的話,但是那刻意加重的語氣和意味深長的眼神都在警告她最好老實聽話。
梵音不敢想象自己若是違約不去的話,他會把她怎麼樣。
留下那句話之後,管梨神君就以有事在身的理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身爲目睹了這一切的人,合古艱難的嚥了下口水,然後努力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管梨上神是個男的?他與梵音看起來還挺熟?
合古上仙真的無法想象自己的好友在這幾日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記得你之前說自己挺喜歡管梨上......管梨神君來着。”千百個疑問堵在喉間,他最終選擇了一個最符合當下氣氛的問題。
聽了這句話,正縮在角落裡想着怎樣保命的梵音擡頭看了看他,迷茫道,“是嗎?我竟然說過那種蠢話?”
就在不久之前,管梨還是個既貌美又強大還對她有救命之恩的存在。可是現如今對她來說,他只是個設計陰謀拉她一起去尋死的瘟神。
“你和他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摯友不愧是摯友,即使是在這種連自己都很混亂的時候,合古還不忘關心她安慰她,順便問道,“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梵音當然是很想向他訴訴苦,只是張了張口之後,卻又怎樣都無法說出自己已經經歷的事情,和即將要做的一切。那是個違背天規,甚至有背叛天界之嫌的秘密,她還不想連累自己的好友。
“沒什麼大事。”她只能如此回答。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合古眸光微閃,抿了抿脣,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九招之宴”就在三日後舉行,而且會連續舉行一個月之久。
梵音如約來到塗山的時候,有事出門的管梨還沒有回來。所以,迎接她的人變成了名聲人盡皆知的塗山帝君扶笙。
這算是她第二次見到扶笙了,第一次是在妖獸工罔現世的時候,由於那時的場面和氣氛實在太過緊張,她都沒能好好的打量一下這個只活在傳說裡的上古神祇。而現在終於有機會離得這麼近去看對方,梵音很不爭氣的吞了吞口水。
這個白髮金眸的狐妖與兒子管梨長得有着八分相似,但是更顯媚態和慵懶,而且容顏不老如同少年,倒是沒有辜負四海八荒的女人們對他的幻想。
說他是三界最美的一個男人,確實名副其實。
“你叫梵音?”看着她略顯緊張的神情,扶笙體貼的先開了口。
“是。”她連忙點點頭,恨不得把腰彎的能貼上腿。
這種禮節算不上恭敬過頭。她對面的人可是真真正正的上古神祇,經歷了強者生存的洪荒時期,與妖族的妖神們一起參加了那場傳說中的巫妖大戰,又親眼見證了剩下的妖神們成立了現在的天庭。一路浴血而戰,成爲青央座下唯一活到今日的人,就連現在的天君見了他,態度都很是恭敬,何況她這種小小下仙。
“小梨子說,他會給我帶個兒媳回來,就是你嗎?”說話的時候,扶笙又把面前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
梵音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解釋道,“陛下您聽我說,殿下他纔不是......”
“叫什麼殿下。”像是覺得她這種畢恭畢敬的態度有些好笑,扶笙認真的糾正道,“聽我的,你下次見了他,就叫他小梨子。”
梵音哪敢啊。
“小梨子他就是被我慣壞了,脾氣有些不好,你要是嫁了她,記得多擔待些。他之前裝了那麼久女人,現在應該沒人要了,找個媳婦也不容易。”見她不說話,躺在樹上曬太陽的扶笙又把目光移回到天上,一邊懶樣洋的打着哈欠一邊說着,“不過說起他裝女人這件事,還真的不是他的錯,那只是個意外......”
“咣!”他的話還沒說完,樹下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然後朝着樹身狠狠的踹了一腳。
這棵看起來很是弱不禁風的小樹搖晃了幾下,抖落了一地的樹葉,險些從樹上掉下來的扶笙輕飄飄的落了地,這纔看向了站在樹邊的管梨,丟出兩個字,“逆子。”
他聽別人說過,凡間的父親們在稱呼自己不聽話的兒子的時候,都是這麼叫的。
管梨全然沒有理會自己父親說的話,他只是滿意的看了看乖乖來赴約的梵音,然後叫她把那個請帖拿出來。
刻着“九”字的請帖即使被她放在衣袖裡放了很久,也沒有沾染上肌膚的溫暖,仍然冰冷的可以。等到梵音把玉片拿出來託在手上之後,管梨便也伸出手覆在玉片之上,兩人的手掌把這請帖夾在中央,沒一會兒,玉片就發出淡淡的微光然後消失在掌間。
梵音擡起手看了看,手背上果然多了一個時隱時現的“九”字。
“旁人用不着這樣做,可是你的修爲太弱了,單是拿着那請帖,怕是走不進那蒼梧山。”管梨解釋道。
因爲九招之宴的特殊性,每一次宴會上都不會允許有不相干的人混進來,而據說檢驗身份的就是一層特殊的結界,唯有帶着請帖的人才能走進去。至於那些因緣巧合得來請帖想要混進去的小仙小怪們,也會因爲修爲尚淺而被攔在外面。
“現在可以走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可是手都伸到她手邊了,還是轉了個方向拉住她的手腕。
梵音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動作,她只感覺到自己突然被他拉住,然後身形一動的工夫,兩人就已經站到南荒魔族的地界了。
上一次來到接近南荒的地方時,兩人是爲了“幫助”桃夭逃回祁山。而祁山在南荒以北的位置,他們現在卻是站在南荒最南邊的地方。
“桃夭現在怎麼樣了?”想了又想,她還是這樣問出了口。好歹是一起逃過命的交情,對方又是青央座下神將之一,她當然會好奇對方現在的境遇。
雖然管梨說,想要那些人找回記憶只需死過一次便可。可是死了之後呢?
“他在這一世爲了蕭寒芷殺了太多無辜凡人,自然要在陰間受盡煉獄之苦。”管梨回答的很是輕描淡寫,“不過無需擔心他。你以爲祁山之主真的捨得讓他受苦嗎?”
“也是......”想一想上次祁凡爲了桃夭出頭的樣子,梵音也放下心來。
“不過你下次遇到祁凡的時候,記得躲着走。”他又交代了一句,而且神色頗爲認真。
“他應該不會爲難我吧。”雖說上次的事情自己也有參與,可是梵音實在想不出對方那個地位的人怎麼會一直盯着她這個算不上仇人的小仙。
“倒不是會爲難你。”管梨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怕他會......”
“會什麼?”
“算了,應該沒事。”猶豫之後,他還是沒再說下去,然後繼續拉着她朝南邊走,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座神秘的蒼梧山就聳立在荒地之上,緊跟着他們過來的扶笙頗爲感慨的說着,“當年啊,那個叫做工罔的妖獸其實就是盤踞在這個地方的。”
“那它後來怎麼被鎖在塗山了?”梵音不由問了一句。
“因爲它嫌這個蒼梧山太小,便去妖族的地界挑釁爭地盤,結果自然是被師詔順手鎖在了塗山。”說話時,扶笙還不禁搖了搖頭,“那時我還不在塗山住着,不然一定會阻止他把那個麻煩丟在那裡。”
有關師詔的一切話題都是梵音最感興趣的事情。聽他這麼一說,她正想着要不要偷偷問一下師詔到底長成什麼樣子,就被身邊的管梨用力拽了一下。
“看,你的師詔轉世。”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