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激奮,真的是興如曉日騰雲起,情似春潮帶雨來!
她拍手叫道:“小妹榮幸之至,歡迎你向我打探任何問題。你要知道,顫動的芳心是沒有任何秘密的哦——假如胡亂放屁添風,你就打我屁股好了。”
龍格爲其率真所動,含情脈脈地看着這美豔純真的少女,整頓你一下思緒,才說:“長生甸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你們有一件寶物,爲什麼那麼神奇?爲什麼要謝老前輩......”
下面的話幾乎講不出來了,並不是因爲靦腆,只因事情過於滑稽,讓他忍不住笑起來,“在……那裡……拉一坨屎,纔給……他老人家瞧一眼呢……”
奧克蘭也笑得捂住了肚子,涕淚幾乎失控。
小島上有幾隻不知名的海鳥也似在偷聽兩人談話,這時禁不住“磔磔”怪笑着飛騰而起。
笑容收斂後,奧克蘭面色悲肅下來,慷慨太息,顯得和她的年紀和長相極不相稱。
那樣的舉止,也許只有飽經滄桑的老人做出來,纔會讓人覺得真實。
她的聲音很悠緩,神態卻顯得很激熱,“很久很久以前,距今大約是十幾個神紀,某一段時間內,空絕先生爲追尋龍華始祖賽靇童的玄蹤奧跡,曾經孤身遨遊萬界。一路苦練其龍拳大道,一邊順便追尋佛教教主——阿彌陀佛的蹤跡。
“最後,他決定先找一塊地方靜下來把功力修煉到家,再去尋訪這位初佛分身的下落。
“幾經輾轉周折,於是,先生來到了大荒天靈洲之內,一個萬花齊房的大平原上面。
“當時的那個甸子地廣人稀,只有一位領主和萬餘戶佃農居住在上面。
“先生就在甸上的深草密林之中苦練拳藝。
“在那裡,甸主的女兒愛上了他,無日無夜地躲在暗處,癡癡呆呆地偷看她練劍。空絕先生愛武成癡,哪裡可能分一毫心思來顧念那少女?
“流水無情,不減落花厚意,少女一看就是幾十億年,幾無間斷!
“聖靈飢不擇食,吸風飲露,那癡心的女子也在一邊餐風宿水,可她尚未成就混元,終究是血肉之軀,幾十億年的風霜摧剝,早已發如銀絲!
“先生終於被感動了,方始敞開懷抱,少女卻因過度悲喜交集,弱體不堪承受激動,含恨驚奮而亡。
“先生其實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悔痛之餘,把那女子葬在高崗之上,沒明沒黑在她墓前爲她舞劍,其餘人間一切事情,他老人家幾乎都淡忘了。
“不知不覺,謝老前輩避世藏形整整一百億年,一年十二個月,一月三十天,他每天練劍習武都在八個時辰以上!
“那把劍,後人稱之爲‘龍魂劍’,那個平原,便改名叫做舞龍原。
“大荒天有一羣好事的神盜無意中發現,那個平原某處有人每天練劍近十個時辰,舞動雄劍,發動神功,日月無光,天地變色,於此紛紛聚集,遠遠圍觀。
“他老人家離開以後,當時遠近各天來看他練功的老老少少們便在舞龍原駐紮下來。所有人朝思暮想的,便是如何打敗百道玄龍謝空絕,擒龍派便由此形成。至於舞龍原,因爲已經被天堂氣場籠罩,故而改成長生甸.....
“擒龍派,便是我們創天教的終極源頭了。
“所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教義偏差不斷,分支便越來越多。但不管教派如何複雜,總脫離不了創世業力人格化,並將龍類描述爲與主爲敵的陰險毒蛇這一個大框架。”
說到這些優美感傷的、豪氣噴薄的故事,奧克蘭可謂是津津樂道,有滋有味。
這時她忽而停頓了,稚氣的臉蛋微微發紅,訕訕一笑道:“格格,等一會再說啦,話說人有三急:尿急、豆腐漲、娃娃滾下牀。我去噓噓。”說完飛快地朝島上密林中飛奔而去。
龍格見她灑脫爽直,口不擇言,直覺枯木逢春,大感相見恨晚。
一會兒,奧克蘭面色紅鋼鋼地走了出來,也不知在對誰發火,憤惱得莫可名狀,道:“煩死我了,居然今天就來攪塘子,這不是故意使壞嗎?”
龍格聽明白了,隱隱猜想可能是她的月事提前了一點,剛纔見紅了。所謂的“使壞”,或許就是抱怨來得不是時候吧。
華人自身具備天地一切元素,並以金爲主,故而喜歡修仙。
諸天各色人種,體質構成比較單一或者太突出某一異能,所以主要流行修神。
神修的套路與仙修套路不同,天差地別,所以不能以仙派武修的觀點來衡量神修的各種狀況。
仙俠武俠,法門萬千,總不脫鍛體煉氣四個字。
所以,只要練到地星的武士圓滿以上,男降白虎,女斬赤龍,兩性精卵同絕。
想要生育,就必須付出巨大的功力損耗。
此時,神修奧克蘭那微微發慍、嬌羞扭捏的可人粉面上,紅光隱隱,宛若朝霞。
她輕快婉然地走來,繼續着令他饒有興致的異聞大揭秘:“西域有一種捕魚法,用線牽着一種奇特的鯽魚,這種魚口很大,不會游泳,專靠吸附在別的大魚身上行進。就這樣以魚捕魚,順藤摸瓜,便可滿載而歸。
“有時候,發放成千上萬頭鯽魚繫於一頭,提綱挈領,大片區域內的魚兒就可以一網打盡!
“你們中原有句俗話叫做:順風使舵,借火燒山。
“由此可知,世人爲達目的,從來不擇手段。方式千變萬化,詭計層出不窮,着實厲害之極。
“下面的故事正是如此。
“很多年後,謝老祖師故地重遊,那時閃族尚在萌芽階段,我們光祖的始祖亞伯拉丹要他在島上拉一坨屎,這其實不過是一種開玩笑的說法。具體的真相,乃是向他索要一點聖靈之體的雜質。這有兩個不足爲外人說明的原因——格格,你要知道嗎?”
龍格道:“空絕先生乃是普世江湖的共聖至聖,我當然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問題啦。
“你們的聖子耶述,以及犼族的至尊孔嶽之類裝神弄鬼的僞聖,他們隨便而任意的某句話,都可以讓人去研究一輩子,探討幾代人,何況是空絕先生的歷史?”
奧克蘭默默地看着他,微微喘息着,咬咬牙,問道:“你喜歡我嗎?”
看着她那認認真真的神色,龍格不忍心繞他,於是直抒胸臆,開誠佈公地對她說:“喜歡。”
奧克蘭這次沒有明顯的激動,反映很柔緩,淡然如水地說道:“我相信你。格格,我現在就告訴你。”
她說出來的內容完全超乎了龍格的經驗範圍,把他當場就搞懵了!
她說:“第一個原因是,空絕祖師的實力高得超出了瞬界人類大腦所能想象的範疇,那他的飲食必然與凡夫俗子不同。他食用的東西,肯定都是極其神異的不世奇珍,至少也是天米天藥以上級別的恆界之物。
“要弄清楚破碎虛空以後的種種秘奧,研究他身上的雜質,當然是最佳途徑了。
“據聖教秘典記載,謝祖師其實根本就不用上茅廁。如果偶爾在某些偏僻之處吐口唾液,雖是不毛之地,也能長出天藥來!
“第二個原因纔是重中之重,空絕先生再是厲害無窮,自然也不會當場就立即分離雜質呀,他老人家固然具備如此能耐,但也不可能具備那麼厚的臉皮,必須要在那裡上住一段時間吧?
“這位超神越聖的逆天聖靈,據說有個小小的毛病,就是愛說夢話。而且,只要有人搭腔,他就會隨聲附和。
“據說,祖師雖在夢中,也不是人云亦云,鸚鵡學舌。恰恰相反,所謂言爲心聲,他老人家在夢中會更加的剛愎自用,固執己見,常在睡夢中與清醒者談古論今,爭論不休,甚至面紅耳赤。
“假若有人虛心求教,他則必然誨人不倦,語重心長。就這樣,空絕先生在長生甸中住了兩月,說了兩月的夢話,盡是我們聖光始祖所求教問題的答案。”
這翻話幾爲天方夜譚,甚至是危言聳聽!
龍格魂驚魄動,忙問:“不知貴派祖師向他老人家提出了何種問題啊?”
奧克蘭緩緩道:“自然就是《九業奪命真經》的內容啦。”
龍格聞罷此語,滿腹都是說不出的浩嘆和唏噓!
江湖險惡,機關重重,令人髮指!
追本溯源,創天教徒說到底也可以算是是空絕先生的徒子徒孫。
可他們公然用那般卑劣的伎倆來對付自己的開山祖師!
子篡父朝,崽賣爺田,域外番邦,情形又何嘗有異?
他道:“那豈止是將人家的骨頭熬人家的油,簡直是蝨子型,吃人又羞人啊!”
奧克蘭鼓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那是我們老祖高明!講什麼婦人之仁嘛!不過呢——”
她的神色變得有些無奈,“也許是空絕祖師故意裝睡,胡言亂語騙人。他老人家的夢話含混不清,語焉不詳,言無倫次,致使謬誤重重,那神功極難修煉。
“我派集思廣益,羣策羣力,多次攻關,卻次次鎩羽。萬代以來,走火入魔者,前仆後繼,不知凡幾……”
這段故事彷彿只是一個尖刻的嘲弄而已,直叫述說故事的今人,也不由爲之感傷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