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龍格走上峰頂,列英心裡如同六月天喝下了冰水,受活了,舒坦了,暗自慶幸道:“功夫不負有心人啊,今日拋磚引玉,果然引出一塊絕世神璧,或許老子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了吧……”
龍格來到龍角峰這個令他終生難忘的傷心之地,可看不出列英正在籌劃着和他大幹一仗呢。
耶穆那個火豔驚人的女護法奧克蘭與鐵扇幫的東方不紅正然鏖戰。
南離短拳,狠奇猛厲,招招取人要穴;西洋散手,靈活詭譎,式式出人預料。
一個暴拳如錘,無章可循;一個盡往人頭臉胸部力擊,使人防不勝防,傷筋費腦。
這時列英也看得癡了,揹着兩手不住點頭,臉上大見欣然之色。
奧克蘭金髮披肩,酥胸顫搖,穿着緊湊,皮膚肌肉好似橡筋一樣富有彈性。
豐臀擺盪,秀腿起落,叫人不但驚歎她武藝超羣,而且更加驚羨其迷人體態。
那極具誘惑力的靚麗風姿簡直欲滴欲瀉,讓人遐思無限,極難自持。
如此精美撩人的戰鬥在大力神的眼裡卻似乎實在平平無奇,味如嚼蠟,看得他懨懨欲睡,哈欠連天。
見又施施然上來一個隱隱約約有些高手氣息的人物,龐超然索性叫嚷起來:“花拳繡腿,太沒意思,你們暫且住手吧!”聲如虎嘯,刺人耳鼓。
交戰雙方皆是一怔,各退一旁。東方不紅問道:“足下有何指教?”
列英見一場美女豔鬥就此剎車,心裡氣怒難平,“嚎嚎嚎”的虎吼幾聲,喝罵道:“人家問話呢,有屁快放啊!”那副樣子吱吱啦啦,火葉四躥,簡直要生吃人肉。
龐超然高高的鼻管傲然一橫,輕蔑至極地說:“仿他兩個這樣的打法,待分個鹿死誰手,至少也要幾個晝夜,勞人費馬,曠日持久,斷非壯舉!”
列英嘿嘿冷笑道:“番奴!看你三分不像人,七分倒象鬼,也敢到南中來撒野?你師妹身手漂亮無比,剛健纖穠,盡得嬌體之妙,這下我看不到啦!”
龐超然有禮有節、不慌不忙地說:“恕我直言,你等華人自負天地正族,實則鼠目寸光。用如此淫褻的眼光來觀戰,就不嫌太過齷齪和猥瑣嗎?”
聽了他這番言語,列英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如哭如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心情爲何變得那麼糟糕,“你會說得很,但一定都是信口雌黃!你等著哦,老子想想在和你說話。”原來他是不知道怎麼反駁龐超然呢。
龍格聽不過去了,上前幾步,亦不須行禮,着腦地說:“西域白種人士胡言亂謅以重傷我華族者,老夫常有所聞。閣下之言,不過是將別人的言論拿來翻砂模造罷了。
“我中原舊族講究內省自身、反求諸己、與人爲善,你們就說我們保守退讓……
“我們注重人類進化,努力提高生命等級,強身健體,尚武修真,你們便大肆渲染華族威脅論,製造緊張敵對氣氛。
“我們熱愛和平,重文抑武,用藝術的眼光來看待拳術交流,你們卻說我們墮落俗氣,有辱斯文,真是咄咄怪事!”
列英臉上露出了極其罕見的恭敬神色,對他道:“前輩,閒話休提,言歸正傳。這人樣都沒有的蠻子一味藐視中原舊族,想來自負藝業精深,超人一等。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就知道了,讓他將一身絕藝好好亮一亮,好讓咱們心服口服。”
面對如此挑釁,龐超然異常鎮靜,目泛藍光,鉤鼻雄挺,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氣。
他將手中巨瓶輕輕放到地上,直身勒緊腰帶,張臂擴胸,渾身肌肉突突亂跳,關節脆響。
做了幾個熱身動作之後,龐超然猛然將雙掌自胸間推出,擊在一方几人來高,橫豎各有數丈的山石上面。
震天價一聲爆響,那萬乘巨石赫然被他攔腰擊斷。
龍角峰能夠孤峰挺立上千萬公里之高,山體的堅固程度,自然遠在一般的瑞金之上。
龍格心下大駭,皮爲之收,股爲之縮!
此藩賊僅僅體力便如是驚人,斗絕列英將如何收場呢?
列英於龐超然此舉,竟是直接視若未見,他面色如故,滿嘴喜滋樂呵地道:“喲呵,我實在沒白來,你是要比體質麼?這樣吧,你自負掌功了得,就讓本大俠封印龍氣修爲,用肉身支持着挨你幾掌如何呀?”
龐超然聽他這般小瞧自己,氣得牙管蹦響,不管三七二十一,意到氣到,全身體力神力全部集於掌端,狠狠的推向了列英的胸口。
東方不紅和龍格俱都渾身戰慄了一下!
但是,龐超然這次推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來。
那摧枯拉朽的一擊,彷彿一根針掉進了大海里。
龐超然的臉色難看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這一掌不像打着棉花和柳絮,倒像打進雲霧中去了。
結局卻絕不僅僅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啦,因爲,帶來的是一場禍!
讓人如陷噩夢!
猶如貪吃的小老鼠,爲了撈肉跳進漲格噠噠的湯鍋裡,只能自尋死路!
那粗厚的巨掌牢牢地黏貼在列英的胸部,仿若一粒細小的鐵砂被吸在了巨大磁石上了一樣!
他的背梁骨上浸出了冷汗,血液凝結,筋脈痙攣,感覺像是武功盡失者跌下了萬丈深淵。
列英眉花眼笑,無比自得,說:“爾等蠻荒野民,以爲有幾斤戇力,就可以肆意妄爲?這下心悅誠服了麼?在我面前撒野,簡直是脫掉褲子打鬼——不要臉也不要命啊!”
龐超然臉色忽青忽白,傷痛欲絕地咬咬牙,失聲慘號一聲,無比憤激地道:“魂王門下,寧死不屈!”
說完這一句,這位大力神的情緒平靜了許多,目光變得安詳起來,面色恬靜閒淡,長長地舒了口氣,無限深情地向西北方極其遙遠的天地盡處凝望着,飽含酸楚地說:“原本我啥也放不下,到頭來,我唯一遺憾的是,我再也見不到美麗動人的新月湖了……再見吧,夢幻中的偉大天堂,我那瓜果飄香的長生甸……”
忽然間,龐超然神力倒轉,經脈血管一齊破裂,並且活生生地把舌頭咬斷,夾着一口鮮血噴到了列英臉上!
不自爆,卻將自己心肝五臟震了個粉碎!
一股悲涼的山風襲來。
列英吸力一收,一具龐碩偉岸的身軀,就此訇然倒下。
此事來得過於突然,大家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呢。
耶穆面無表情地看着,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奧克蘭眨了眨眼,無可抑制地大哭起來,悽聲斷腸,撕心裂肺。
龍格心中讚歎道:“難怪非神派和多神派都對一神教人士那般忌憚,原來果然性烈如火啊!老虎不吃人,尚且惡名在外,何況這些連自己生命都毫不在乎的狂信之徒?”
列英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龐超然如此剛烈的人物死在自己手裡,實在大非所願。
他一時也不知如何主張,一臉蒙逼,悵然若失地道:“大家有目共睹,這坨愚蠢的榆木疙瘩乃是自尋短見。不是我怕了慣於捨命獻主的創天邪教,而是這事還真的與我沒有半點關係哩。”
奧克蘭給龐超然揩乾了口臉上的血跡,起身凜然道:“我教乃是上天親自啓示的唯一正信真教,創世聖靈乃是超越於天帝的無上主宰,你居然敢說不怕?”
她仇恨的目光似乎要將列英一眼望穿,直至千瘡百孔!
列英素來佩服烈行壯舉之士,龐超然之死令他內疚不已,心中扭痛之極,表面上打腫臉裝胖子罷了。
他懶懶散散地笑了笑,躍上剛剛被小巨人打掉半截的道石之上,一屁股坐下,居然荒誕不經地道:“天高雲淡,氣候宜人,美女又哭得金聲玉潤,要是再有一壺好茶,真不枉人生一世也可惜,可惜……”
龍格還忍得住,鐵扇幫長老東方不紅則已經哈哈大笑了,他重重地舉起大拇指,說道:“列大俠果然狂得自成一統啊,佩服,佩服。”
列英道:“好說,好說。這個狂的學問,說來也很簡單,日後可以切磋一下,兄臺但記住一個要領就是了。
“所謂‘狂’者,左邊是反犬旁,右邊是王。王也者,三才合一的真正至尊也;犬者,野獸是也。只有具備君臨天下的勇氣和能力以及野獸一樣的野性和純真,纔有資格做成一個真材實料的狂人啊……”
東方不紅面上一幅醍醐灌頂大有所悟的神色,不住點頭道:“受教,受教。”
奧克蘭全然不類華族女子那般嬌小玲瓏,眉宇之間英氣迫人,渾身火豔裡投射出含蓄雋永的蘭心蕙質。
美豔、欲求、力度、優雅……一切誘人的因素水乳~交融,相映成趣。
只有她哭起來的時候,纔會稍稍打消觀賞者的慾念,給自己增加一點使人憐愛的柔和。
她心明如鏡,自知實力根本不可能與斗絕抗衡,於是向耶穆哭訴道:“主的欽差啊,不是說跛子會跳舞,結巴會唱歌嗎?
“龐師兄不幸死於奸徒之手,你何以兩目無光,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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