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英挺如玉的鼻樑如裁如琢,顯現出說之不出的優雅可人。
唯一的不足是他的嘴小了一些,少了幾分男子氣概。
“着了,着了……”釣者大船上挺立着一排異域甲兵,執戟持槍、操刀提劍,赫赫生威。
見“釣”上來的卻是個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哈哈大笑。
龍格呆頭呆腦地浮在水中,純粹被這個少年的絕世俊顏震驚得大發花癡了。
仔細觀摩,方覺此人英氣不足,媚態難掩,分明是個女兒之身。
雲若塵、張雪虎之流與其相比,前者是玉英之精華,後者只能是泥土捏就的糙偶。
唯有自己的無敵姐姐蠻素枝才能夠與之相較,當稱各有千秋、難分高下。
女扮男裝的假小子一看到露出頭來的龍格,不知爲何臉色急變,給雷擊了一樣。
釣者愣了一下,冷冷一笑,坐直了身子,聲音清冷:“龍少俠,你還有必要逃竄麼?”
龍格不知道她如何會認得自己,疑是創天教徒,不由得頭皮一皺,幾乎要崩潰。
他暗自尋思,要渡過三千里天籟湖面,插翅難飛;死戰硬拼,雖不懼怕任何人,卻敵不過密集的雷光電網,似乎不必忙着走路哩......
他裝糊塗說:“貴教風雅,誠不欺人,先派一個美女姐姐入我門下,又調如此美貌動人的小哥來釣我,我很健康,可沒有龍陽之癖啊!”
少女恨恨地瞟了他一眼,說:“你不是很君子的嗎?也有輕佻放誕的時候啊?誰叫你壞了我釣魚的興致哩?我要捉你只是爲此,你何不束手就擒?”
龍格早領教了他們的無理取鬧,理都不理,又縮入水下。
不料那魚線不但丟不脫,反而如靈蛇一般將他纏住,叫他這個身負數十萬須彌巨力的高手竟絲毫動彈不得!
他此時方纔醒悟,原來自己被人擒住了!
如果掙不斷魚線,還稱什麼無敵?
龍格大急,心裡急忙呼喚蠻素枝,可蠻素枝卻道:“小弟,這就是曾經迫害過我多次的仇人,不知爲何拳能竟然在幾天之內增加了起碼不止一倍!現在我已經很難勝過她,再說,即便我比她稍高一籌,如果他要殺你我還是保你不住。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最好別激怒她。”
天帝之上?!
龍格冷汗擊水,面無人色!
創天教不是耶力娜老祖最厲害麼?
少女一撥魚竿,象釣魚一樣簡單地把龍格從水中提了上來。任他怎樣掙扎都是徒勞無功,被“啪”地一下拋在了甲板上。
“怎麼樣?我的釣技令你眼界大開否?”少女雖然這麼說話,但她的語氣表情俱無得色,面神陰澀,似乎正在爲其他事情煩惱着呢。
她這魚線倒也當真古怪,不似蠶吐,也不是麻、棕,更不類豬鬃馬尾之流,晶瑩透明,色澤溫潤可人。
至關重要的是它的驚人的伸縮性能,任你勁力再大,也只能稍微崩開一線。你要從中退出,它又立馬收縮。
而且,將它拉長之難反不如克服其收縮之難。
龍格放棄了掙扎,頹然道:“閣下這件寶物足可把金剛石變成豆腐渣了,確實非同凡響。”
“當然,”少女不無自得地說:“我這寶物名爲斷龍索,乃天地間至神奇而極靈秀之物,豈是人力所能抗拒得了?“
龍格心房一顫,血脈都幾乎停止。
他神衰氣敗地蜷伏在煙雨之中,任憑甲士人等責罵吆喝,他一動不動,心如槁木,形如死灰。
那少女對他說道:“又在扮嫩是不是?我也不是啥創天教徒,你的出路無外乎上、中、下三條,願聞其詳否?”
龍格心知羞辱臨頭,志節即將受到殘酷的考驗,淡然說道:“在下願聞其下。”
少女說:“下路是:既然調戲了我的人,就得負責,你把韓秀虎娶了,雖然她實際年齡大你一些,但拳修無歲月,毋庸忌諱。”
龍格哈哈大笑,心說,充實宮院固然好極,但既是姐姐的仇家,我豈能隨便就範?
他強忍住笑意,問:“中路是什麼?”
中路更加讓人覺得滑稽。
她一本正經地說:“中路很簡單,拜我爲師吧。我天珺門至今尚無男弟子,門下全是美女,想來以你的色心,一入我門,此生不再對任何事物感興趣。”
少女的話說得輕輕鬆鬆,平平淡淡,而四周軍將卻莫不響震失色!
加入天珺門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願望,他們爲之拋頭顱、灑熱血,付出的代價不計其數,卻沒人能夠得償所願,永遠都只是奴才。
今日這個階下之囚爲何公然受到邀請呢?
造化不公,實在令人扼腕啊!
龍格絲毫不爲所動,狀若捫蝨而談,嘻嘻哈哈地笑道:”如此說來在下豈不是幸運得很了?你這麼小咋做得我老師嘞?再說我已是他人弟子,豈能叛師易教?”
少女聞言,花容稍慍,微嗔薄怒地道:“蠻氏竟讓你如此愚忠嗎?她哪裡是我的對手?你還是棄暗投明爲好!”
龍格氣極,憤聲喝道:“你與我姐姐提鞋都不配!”
少女氣得哇哇大叫:“迂腐之徒,食古不化!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龍格正欲暴走,蠻素枝卻傳念道:“弟弟稍安勿躁!剛纔我和她的主魂已經飛到太虛幻境交過手,雙方都受到了極大的重創,但我更嚴重些。現在你能否活命,全在她一念之間,你不可衝動,待過些時日我吃透了譚有心的外竅大道,再與她一爭長短!”
他徹底泄氣了,心裡又驚又痛,只想大哭!
龍格沒哭出聲來,只是對所有的外在事物都變得一無所覺。
秋雨的冰涼,船上的氣氛壓抑,這一切好像都與他失去了聯繫。
葉玄珺一扯釣竿,帶得龍格陀螺似的旋轉數圈,魚線抽開,人已癱軟。
她的態度,和她的無限奇美一樣的超然物外。
剛纔發生的口角之爭,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在她心中留下痕跡。
她又將魚鉤拋下水中,慢條斯理地釣起魚來。
龍格黯然良久,精神恢復了不少,淡淡地說:“你若不取我性命,在下可要走了。”說着就欲跳下船去。
“你還沒有聽我說上策呢,誰讓你走的?”
這聲音柔中帶怒、似怨似嗔。
龍格恍然大悟:“這人咋這麼熟悉?哦,是了,葉夢舞曾經是她的分身啊……”
他又回想起了當日激情迸射的情景,只覺一股甜意涌上心頭,把一顆心兒搞得酥愣愣的。
他道:“我就依次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