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滄自己也可以操縱水流,運用符籙之術溝通水之精氣,但那中間隔了一個步驟,這位大巫卻顯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以精神之力冥想,便可任意操縱,確實是巫族纔能有的手段。
陵滄見他忽的嘆息,不禁問道:“大巫爲何長嘆?!”
那巫燭道:“是擔憂,也有些釋然,傳承了數千代的祖訓終於在我這裡得到解脫,我古巫族終於可以重見天日,然而外面究竟是什麼世界,我卻一無所知,不知道古巫族該何去何從啊!”
陵滄道:“聽聞你們已有決議,先讓一些人出去探查一番,如此甚好,只是儘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以免引得世人猜疑。”
巫燭笑道:“多謝提醒,我會告知族人的。”
陵滄也笑道:“大巫客氣了。”
巫燭上前道:“來,外面的客人,我帶你看看我們共工一族的族人吧!”
陵滄隨着巫燭來到古巫族人所居之處,但見房屋簡陋卻整潔,經常是依照山勢地勢而建,可謂是自然簡易,不費雕琢,正符合巫族親近自然之意。
那古巫族人卻明顯對陵滄有些好奇,分外熱情,但卻帶了幾分不信任。不過陵滄也知道這些人,萬年來從未見過外人,如今對自己這般真是再正常不過了,也就不以爲意。
陵滄與巫燭邊走邊聊,將自己來北溟的緣故都告知了對方。
那巫燭便皺眉道:“你那位朋友是中了彷彿創世之火一般的重擊麼?!”
陵滄見他似乎有所感悟,忙道:“正是,大巫可知道什麼方法救她麼?!”
巫燭卻更是眉頭緊鎖道:“若真是那般,你那位朋友爲何當初沒有死去?我沒有惡意,但是尋常之人別說這般異火,就是五行之火中任意一種,被毫無防備的擊中,都不可能存活。”
陵滄道:“這個我也想過,不過阿離體質確實特異,而且她本身修行的便是火系功法,也許正因如此,她能夠承受常人無法承受的火系傷害吧!”
巫燭點頭道:“有可能,但也不可能承受住這等厲害異火,除非她是離火之精轉世……”
陵滄聽到他說離火之精,忽的心中一動。
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四四方方,猶如小盒,內裡卻束縛了一個人,早已放棄了掙扎,在那空間之內靜靜地安坐。
巫燭道:“這是何物?內裡又是何人?!”
陵滄道:“這是我修煉的功法,名爲禁錮之宇,裡面此人我曾聽阿離叫他道離火之精,適才聽大巫提到這個詞,纔想起來。”
巫燭道:“你能否放他出來?!”
陵滄遲疑道:“這……”
巫燭笑道:“你不必擔憂,他在這裡逃不了的。”
陵滄一笑,道:“好吧。”
隨手一揮,便撤去了那禁錮之宇的束縛,那石中湮在其中被困了數月,雖然精神萎靡不振,但卻也並無多少異象,身體也沒有多少損傷,不禁令陵滄也感到驚奇。
也許是被束縛的時日久了,這石中湮發現自己被放了出來,竟有些不習慣,呆呆地望着四面八方,竟沒有企圖逃跑。
巫燭眉頭微皺,屈指而彈,數十道水箭激射而出,直襲那石中湮胸前數十道穴位。
石中湮縱然有些呆滯,但其多年修行,本能猶在,立時醒悟,身子急速後退,想要避開。然而巫燭射出的水箭速度之快不下流光,又能自行操縱,瞬間即至,哪裡容得他片刻懈怠?!
立時石中湮便被水箭擊穿,但聽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水箭竟都化作水汽從他體內蒸騰而出。
石中湮怒道:“憑藉這些鬼蜮伎倆,豈能傷得了我?!”
巫燭奇道:“果然是離火之精,這般不經由自己支配,自行發動火術的體質,絕無僅有!可如果他是離火之精,那你那位朋友……”
“你那位朋友呢?我來看看她的傷勢……”
陵滄忙將阿離從禁錮之宇中放出,他早已給阿離換過衣衫,但那時候的傷痕卻無法消除,整個身體都被異火燒得不成人形。
然而等他此刻將阿離放出,卻發現她已經開始自愈!那些被燒傷的皮膚自行脫落,又長出了新的肌膚,而且更爲嬌嫩白皙,竟完全看不出傷痕!
“果然……果然……”巫燭長嘆道。
陵滄忙道:“大巫看出了什麼嗎?!”
巫燭望望阿離,又望望那石中湮,嘆道:“這兩個人都是火中之靈,自創世之初便爭鬥不休,而且恐怕還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最後,兩個人中,只有一方完全將另一方吞噬,才能最終停止下來……”
陵滄驚道:“你是說,阿離與這個人,最後只有一個人能活?!”
巫燭點點頭,輕嘆不語。
陵滄立時出手,四道金光閃出,再度將石中湮困在其中,怒聲道:“我現在就殺了他!”
巫燭卻隨手一揮,輕輕將袍袖一捲,幾道怪異的符文閃出,便止住了陵滄的動作。
“大巫你……”陵滄不禁納罕。
巫燭嘆道:“你這麼做是沒有用的,不說除了你這位朋友之外,此人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殺死;即便你殺死了他,他也會再度轉世,繼續與她糾纏,此間因果,須他們二人自行了斷。”
陵滄不禁憤懣道:“爲何,到底爲何?!”
巫燭敬畏地說道:“因爲,你的這個朋友……她體內有神鳥的血脈,她是創世之靈鳳凰的轉世化身!”
“……你說阿離她,她是鳳凰的轉世?!”陵滄不禁聲音都發顫起來。
巫燭嘆道:“不錯,世間創生之時,從鴻蒙之中誕生了鳳凰與火焰,他們一體同生,可以說是兄妹,或者姐弟,或者……也說不清楚,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自出生之時,兩人便只能存活一人,這鬥爭持續了整個洪荒,乃至現在,仍在糾纏。”
“爲什麼?爲什麼要一直相爭?!”
“不知道,或許他們自己也明白,能夠殺死對方的只有自己,而能殺死自己的也只有對方吧!爲了獲得最後的永生,亦或是什麼原因,反正是宿命難斷,因果輪轉,無人可以拆解。”
陵滄呆呆地怔在當地,回想起了初遇阿離之時,她所使得便是百鳥朝凰劍法,後在劍元山海戒之中,她完全無視地下火海,更取得坤元靈火珠的認同。而她手中的法寶,也盡是火系,如六陽闢火鑑,虛空真火焰等等。
“原來如此……她收集天地間的異火,便是爲了再度喚醒自己麼?她的爺爺……對了,那她的爺爺又是何等人物?這個曾經聽她說了無數次,卻從未見過的人物,該是什麼樣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