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浮塵道:“若要抵禦,一是要阻止他發箭,不過那葉青穹何等人物,要在他發箭前靠近並阻止他可謂難上加難;再一個便是料敵機先,提前預知箭道,提早防範,不過奇門箭詭異莫測,恐怕也不易做到;最後的辦法就是全身防禦,若能夠讓自己都處在遁法之中,便也不懼他的箭術了。”
孫難平搖頭道:“那奇門箭雖然不及正氣箭霸道,但也非尋常結界之術可以防禦,況且那箭法詭異非凡,甚至能自行在結界中尋找破綻,伺機而入,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啊!”
陵滄奇道:“那柯捨生是儒門宗師,怎的會如此奇門的箭術呢?!”
明浮塵笑道:“凌兄弟對儒門的觀點恐怕還停留在丘成仁的階段,如今那儒門三大宗師,雖然仍是以丘家後人一脈爲主,但柯捨生也不遑多讓。”
“雖然都是儒門,但對於道義禮法的理解卻多有不同,三大宗師也並非一派。丘派主張以仁義治天下,對兵家法家從無好感;但柯捨生卻主張在堅持仁義的基礎上,納百家所長,方能做到遊刃有餘,有條不紊。”
孫難平點頭道:“柯捨生乃一代奇人,他雖出身儒門世家,但年紀尚幼便遊歷天下,修行各家功法,消化各派理論,兵家大宗師、商山四皓的黃石公,法家的申紀合等人都是他的師傅。甚至傳聞商山四皓的祖師,無論道法智慧,都有通天徹地之能的玄微真人,也曾傳授他學問道法,此人能通曉奇門之術,也就不奇怪了。”
明浮塵又接口道:“那柯捨生幼年出征天下,立下戰功赫赫,中年後卻安心治理朝政,並創立浩然書院,廣收門徒,推行自己的理論。”
“葉青穹便是他數千弟子中的佼佼者,那浩然書院不似丘派那般只傳授仁義禮法,也會教授武功兵法等,兼容幷包,所出的弟子都不可小覷。”
陵滄聽完點點頭,對這所謂的儒門有了更深的瞭解,不過對於如何應付那奇門箭還是一籌莫展。
雖然那顧西野告訴自己,葉青穹修爲不夠,無法全力催動浩天弓,有鳳來儀箭便足夠破解其法,但陵滄卻擔心秦憐心的安危,怕萬一有個閃失就會追悔不及。
明浮塵知道他的心思,安慰道:“既然那箭神顧西野發話,自然不會信口開河,想必那鳳儀箭必然真的有破解奇門箭的道理。”
陵滄點點頭,又回去找秦憐心商議。
秦憐心聽罷他這一通訴說,笑道:“你過於擔憂了,那奇門箭不過以武功箭術配合了奇門遁甲之術,所以神出鬼沒,才令世人心驚。可是箭神顧前輩說過,鳳儀箭可以破這一箭,你還有什麼憂慮的呢?難道還信不過箭神前輩?!”
陵滄搖頭道:“不是我信不過他,而是擔心你……”
秦憐心嗔道:“我也是自幼習武,又是廣通天下武學,比起你來也不差多少吧!你怎的對我沒用信心呢?!”
陵滄輕嘆道:“你的見識自然遠勝於我,但說到功法修爲,畢竟得顧前輩之助才達到大圓滿之境,對於箭術又是初學……那戰場之上危機重重,非同等閒,萬一有個閃失……”
秦憐心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心中感動,但臉上卻露出自信之色道:“你又不知那鳳儀箭的秘密,怎麼知道不能勝過奇門箭呢?!”
那顧西野傳授二人秘訣之時,是以意境的修爲直接將其灌入兩人頭腦,陵滄自然不知那鳳儀箭的秘訣。
秦憐心輕笑道:“天下奇門遁術之祖,你道是何來歷?!”
陵滄苦笑着搖搖頭。
秦憐心笑道:“就知道你不知,那是九天玄女所化玄鳥所授,而鳳儀箭秘籍中的玄鳥篇,就是剋制天下奇門功法的秘訣。”
陵滄大喜,忙問其詳。
秦憐心得意地笑道:“我自小讀書無數,對奇門遁甲之術也有所領悟,但都不及這玄鳥篇中所述簡潔明瞭,直指奇門本質。練到極致,可以一箭破萬法,任何奇門之術在這一箭之下都無奧秘可言。創造鳳儀箭之人,真是修爲智慧通天徹地,單單從這一篇中就可見一斑。”
陵滄喜道:“真有這麼玄妙?!”
秦憐心點頭笑道:“還不止呢,不過我也只是研究了幾天,還不能完全掌握。”
陵滄聽完心中又增了幾分憂慮。
夜風習習,怎奈黑雲遮天,月色不顯,天地間一片迷濛之色。
陵滄一個人偷偷出城,竟打算獨身夜探敵營。
並非他生性魯莽,一來是出於對那奇門箭的疑慮,對秦憐心安危的關心;二來他近日對勢境有所領悟,更多了幾項保命的招數,也不怎麼畏懼。
他趁着迷濛的夜色,展開百鬼夜行步法,身形飄忽卻又快捷無倫,直向敵方營寨奔去。
那涼州軍隊大本營在百里之外的云溪城,但卻有不少營帳在鳳鳴谷紮寨,陵滄知道那葉青穹一向自傲,必定不會在後方督戰,直接向着谷中營寨奔去。
陵滄見寨門緊閉,倒有數十個士兵把守,不過這些尋常士兵自然也難不倒他。施展出百鬼夜行步法,如同鬼魅一般從軍士旁邊忽閃而過,竟連微風都不起,夜色又是黯淡無光,這些尋常兵士自然毫無察覺。
不過即便進了營寨,裡面也是守衛森嚴,要找到那葉青穹所在也非易事。
陵滄正思索如何尋找,忽的兩名軍士從路旁經過,陵滄心中一動,閃身上了一株大樹之上。
只聽其中一名軍士罵罵咧咧道:“今天真是晦氣,白日裡被他孃的自己人踐踏,要不是我命硬就一命嗚呼了;晚上還得他孃的輪值守衛,沒有被人打死也要累死!”
另一人就顯得謹慎多了,忙向兩旁四望,埋怨道:“你小點聲!別看葉公子平時彬彬有禮,脾氣可不是很好!今天輸了這陣本就心情不佳,若有個什麼事情得罪了他,小心你人頭不保!”
前者依舊大咧咧地道:“他孃的,不被他處死也不定哪天就死在陣前,有什麼區別?!還不讓人罵兩句舒舒心啦?!”
那老成之人點頭罵道:“你埋怨兩句也可,他孃的小點聲啊,驚動了長官連我都得給你害死!”
前者總算消了點氣,鬱悶道:“那對方也不知道什麼來頭,葉公子的浩天弓不是柯大人親傳的麼?居然還不敵他,真不知是什麼來歷!”
後者也嘆道:“不管是誰,也不關咱的事,咱還是老老實實去換防吧!”
陵滄悄無聲息地落在二人面前,輕聲笑道:“誰說不關你二人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