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極桂隨着莫禮非的眼神望去,靈識一探,知他徐陽泰已經煉化的差不多了,卻還不起身,想必是怕了自己?!於是“嘿嘿”一笑:“你自去問他吧。”
莫禮非只搖頭道:“我哪裡須得問他了,以我的聰明才智,還不知道你老怪肚子裡的小九九麼?”
說完走上前來,胳膊一伸,搭了苗極桂的肩膀,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道:“怎麼說,他也是禮常的徒孫吶,老怪你何不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了他?”
苗極桂聞言側臉斜瞟了莫禮非一眼,“哼”然道:“你莫要多事,這小子身上不知有什麼秘密,竟叫他築不得道基,你且看來。”說完伸手打出一道真氣,這真氣凝而不散,隔在苗極桂、莫禮非二人與徐陽泰之間,慢慢變作透明,好似一面琉璃水鏡,那正盤膝而坐的徐陽泰透過鏡面映在二人眼中,五臟六腑,經穴脈絡一目瞭然,這股真氣的作用,竟然是內視!
只見苗極桂袖袍一甩,露出袖中小臂,遙遙一指道:“你可看清楚了?這小娃娃體內與常人並無差別,靈根顯著,卻又十分雜亂,根本不似那武焱之流,靈根滿柱,又毫無瑕疵。”
莫禮非仔細一瞧,果見他骨骼之中透着幾分晶瑩,的確是那有靈根之人,再瞧他靈臺之處,也有幾分斑駁之氣,該是靈根不純所致。
苗極桂手指一動,向着徐陽泰丹田指去:“你再來看,那小娃娃的丹田與常人一模一樣,且已經充盈無比,還頗有些鼓脹模樣,若是循着我派心法,早該築了道基,靈氣變質提純,更加堅實有力,可如今我已使了多種靈草,可卻是一點作用也無,反倒使那丹田中靈氣緩緩的增加了少許,這種事情我卻從來沒見過。”
莫禮非聞言也不再同苗極桂看玩笑,氣息頗見沉重,點點頭未有作聲。
“說到底,這小娃娃的身子裡,還有些壁障,若然那武相小子未有說謊,便該是此理了。”苗極桂言罷又道。
苗極桂說完話,手一甩便收了那靈氣鏡面,又復那一手托腮之勢,不吭聲了。
莫禮非先是佯作思索一陣,可暗地裡一心二用,趁着苗極桂不注意,眼光總時不時的瞟向苗極桂手中裝着火丹花的百草袋,心裡琢磨着取袋之策。
忽然,只聽苗極桂撫掌大叫道:“丹小怪,你那轉神丹,可還有剩?”
苗極桂一旦全神貫注,那便什麼都不顧了,這一下,直將手中的百草袋脫了手去,向地上墜去。
那莫禮非瞅準機會,身形急閃,須臾間就接住了那百草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做完這一切,又好似沒事兒人一樣悠悠然站回原處,一對兒賊眼不住掃視苗極桂面龐,見苗極桂未有搭理自己,心中暗暗道了一聲:大妙!又等上片刻,這才故作憤慨的回話道:“藥老怪,你當轉神丹是米豆糖丸嗎?還有沒有剩?便是我千年以來,也只藏有一顆,平日裡視若珍寶,你可莫要打它的主意!”
苗極桂斜眼瞄了莫禮非一眼,不慌不忙的道:“丹小怪啊丹小怪!我記得,這火丹花也是珍惜名種,說到其稀有,可不比你那轉神丹差到哪裡去,這轉神丹不過六品靈藥,我連六品靈草都與了你,你又何必扭扭捏捏,做那小女人姿態?”
莫禮非一番心機又被識破,立時換做一副笑臉,諂媚道:“這九火焚天大丹,可是七品火系靈藥,對戰之時,只消吃上一顆,不論體內有無火系靈根,純與不純,都能立時將服用者提至九柱火靈根,
使出火系功法如有神助,我早已應下與上你一顆,用七品靈藥換你六品靈草,也不虧了你吧?”
苗極桂鄙夷道:“你卻少與我耍這嘴皮子,成丹不成丹,那也不是你說了算的,而且就你這兩把刷子,嘖嘖嘖……我看,機會不大!”
別看莫禮非平日裡愛開玩笑,可若說到有關煉丹之事,那便立馬像換了個人似的,認真無比,更聽不得他人說他“不行”,這不,苗極桂此言一出,直直戳中了莫禮非的爆發點,之見一抹紅暈從莫禮非身上直衝頭頂,一張老臉漲的通紅道:“你休要小看於我,你道我煉不成嗎?之前煉那七品苦砂丹是因爲少了一種珍惜材料,這纔在最後開爐之時爆了丹,這回我已準備的妥妥當當,即便我修爲不夠,靠着我遠超同階的靈識,和一身煉丹天賦,幾千年積累的丹途經驗,未必就不能化腐朽爲神奇,越階煉成七品丹了!”
苗極桂聽罷未有說話,只是鼻腔裡發出詭異的“哼哼”之聲,不屑之意,一覽無餘。
莫禮非見苗極桂如此,本是怒意勃發,正待發火,忽而眼珠兒一轉,消下氣來,隨即陰陽怪氣兒的反脣相譏道:“我便再是不行,到頭來你藥老怪還不是拿徐陽泰沒了主意,反倒來求我用丹了?想你這般進境的大修老怪……嘿嘿嘿,也就勿須我多說了吧?!”
“呃……”苗極桂本是洋洋得意,二人平日裡雖不常來往,可一主草藥,一主煉丹,本就是因果關係,需求與供給之實,自然得有事兒沒事兒見上一面,互通些有無。更兼這二人脾氣相沖,臭味相投便稱知己,如同一對忘年之交,喜好相同又使他們多有鬥嘴爭論,可那莫禮非本性好動,沒少與派中之人作怪,練就一身油嘴滑舌,萬層面皮的功力,鬥嘴之時智計百出,總將苗極桂說的啞口無言。
但看這回,他苗極桂本以爲自己略勝一籌,終於說到他的痛處,將上了莫禮非一軍,誰想到,這一句話反而被莫禮非用作由頭,奚落起自己來了。
苗極桂想了一想,還待再說,忽聞莫禮非出言打斷道:“藥老怪,你也折騰這一上午了,到了未時,這藥園就要換人打理了,不若將徐陽泰交給我,讓我試上一試,你看如何?”
苗極桂聽罷一愣,未有反應過來。
只聽莫禮非又道:“下午,你可也管不到他了,你既然不行,且看我如何使力,破了他的築基壁障!”
說完不等苗極桂答話,徑直走向徐陽泰,一腳踹在他的胸口,直將徐陽泰踢出老遠,差點兒壓到一片靈草之上,口中道:“小子,別裝了,還打什麼坐,快快起來,跟師叔祖走!”
此言說罷,只見那徐陽泰果然“哎呦”一聲,本是躺着的身子一個猛子坐了起來,揉着胸口道:“師叔祖,怎的這般用力?”
莫禮非詭異一笑道:“你莫要裝腔作勢,我根本未有使力,你快快起身,隨我出園,到丹房一行。”
“啊?!”徐陽泰直覺看到希望,好不容易快挺到未時,得出虎穴,能鬆上一口氣,可事與願違,命道太悲,這又碰上了出門打獵的餓狼!
莫禮非道:“啊什麼啊?是我說的不清楚麼?你且放心,以我與你師祖的交情,絕不會叫你受得半點兒委屈的!”
徐陽泰心中不信,可臉上仍做一副順從狀,掙扎着站起身來,對着莫禮非一揖到底道:“全憑師叔祖吩咐。”
莫禮非滿意的點點頭,也不等徐陽泰反應,也不管呆立的苗極桂吭氣兒,只一把扯了徐陽泰的手臂,託着他向院外而去。
莫禮非一邊走來, 一邊遙遙道:“若是下午我丹道未有奏效,明日再將他送歸與你,你我就比較一下,到底是你的藥途遠,還是我的丹道深!”
苗極桂聽罷竟點了點頭:“好,怕你不成?你我就此敲定!”
莫禮非頭也不回,只伸出另一隻手擺了一擺,權作告別,只拉着徐陽泰直直向前山而去,一會兒便消失在山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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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兒陽清派兩個老怪折騰着徐陽泰,從最初對其身體築基壁障的好奇,竟而轉變成一個賭約,兩相拿徐陽泰爲引,鬥起了氣來。而那頭兒的元開裕大軍,卻已到了大興北境,駐紮在柳州清章城原址一帶,與鎮北大將軍兵馬合爲一處,搖搖同那南侵大興的閻蔓軍相對,大戰一觸即發。
“國師正方到!”隨着傳令兵的大喊,鎮北大將軍軍帳帳廉陡然被撩開,走進一個人來,這人頭頂油光鋥亮,帳外雪白一片,光線兩兩一折,直讓帳中之人覺得眼中一亮,這正方禪師雙手合十,也不看路,低頭不斷念着佛號,當先走了進來,其一左一右伴着兩個人,有一人十分年輕,與帳內諸人比起來顯得非常稚嫩,奶氣的很,卻也一身銀甲,頭戴銀盔,爲他平添上幾分威武之勢,此人正是那昔日京城禁衛軍統領——藍思才;而另一人滿臉胡茬,衣甲鮮亮,進帳後直接上前幾步,走到鎮北大將軍面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大喝道:“稟報鎮北大將軍,末將元開裕,國師已安然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