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混亂之地涌入了多少魂者,沒有人知道。
但場中一波連同一波魂者的進攻,就從未停歇過!
這些人並沒有因爲之前進攻者的倒下,而感到懼怕,反而是欣喜若狂,愈發衝動!
“又少了那些死人和我爭,還消耗了他們的魂力,此時上去,不是事半功倍嗎!美人,魂石,魂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正是在這種“我能贏,他們已經不行了。這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的蠻目自信中,一羣又一羣不自量力但又自命不凡的魂者,如同飛蝗般,撲向場中的二十幾個人。
但,與此同時,那些黑夜中真正的獵人,卻正在默默地擦拭着他們的獵魂之刃。
比起那些愚蠢而又衝動的魂者,他們更加理智和懂得忍耐。
他們本就是這片天地中的主人,只是不巧,被人挑釁,打上了門去。
不過,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尚未可知。
他們要讓眼前的這些人知道,尤其是,那個發出邀請的人!知道:
“在黑夜中,猛虎也可能被羣狼咬死,強者也會有屍骨不存。”
是的!他們不是那些頭腦發熱,被言語煽動的魂者。他們不會天真到相信白玉進的話。真以爲是這些人不服來戰。
同時,他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而這個氣息的來源,就是場中那個波瀾不驚的白衣少年。
而危險的氣息是---他想要改變這個地方!
所以今夜,他們都得死!沒有人可以改變這裡的秩序,這裡無論白天黑夜,都屬於他們!
交戰仍在繼續,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這時的天空之上,幾處角落中,已有數個黑影藏於其中。
終於!當冰山浮出水面時,它潛藏的東西,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混亂之地,居然有高境魂者!而且人數還不少。
“看來這混亂之地,也是藏龍臥虎,不簡單啊。翟老,你說了?”
白玉進精神力察覺到,天空之上,有十幾處地方,暗藏殺機。
聽見白玉進主動開口,翟聖陽不以爲意。但白玉進言語中沒挑釁他,翟聖陽也不會去觸黴頭,只是神情不變道:“一些暗地裡的老鼠罷了,上不了什麼檯面。”
“以翟老的境界來看,確實如此。不過如果他們羣起而攻之場上的人,那又是另一種說法了。”白玉進沒再調侃翟聖陽,誇讚的同時,拋出了隱晦。
翟聖陽聽出白玉進話裡有話,也不饒彎,直言道:“白玉進,你什麼意思,不妨直說。”
“很簡單。我希望等會這些人加入的時候,翟老和我,都不要出手。這場戰鬥,任憑他們自己解決。當然,實在是有生命危險,你我再出手不遲。”
翟聖陽愣了一下,沉思一會後,說道:“可以!但我只出手救我的人,你的人就看你自己了。”
“自然。”
翟聖陽當然不是傻子,他知道,白玉進想借此機會,將場上這些人的潛力逼出來。而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就必須讓他們經歷生死之間。只是儘管如此,他們仍是敵人,而救助敵人,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白玉進此時也不再言語,而是開始集中精力,恢復傷勢。
他已經連續吸取了三塊地階中品的青羽冰魂石,而這,已經算得上是有些浪費了。
正常情況下,他應該隔一段時間再去吸取魂力,這樣纔不會造成魂力的浪費。因爲,那些被吸取進入經脈中的過剩魂力,並沒有隨魂力運轉,而是存留在某處,最終隨時間,慢慢散出體內。
但白玉進顧不了那麼多。
沒錯,他是很強,他的實力,也的確是來自很多方面,就像他有天生品級極高的雙魂,有別人不具備的妖孽般的戰鬥天賦,有與生俱來的悟性,有千百天如一日的堅持,有無數魂斗的經歷。但是!這些東西,只有在擁有魂力時,纔有作用!對於魂力乾涸的他來說,如果不借助外力,此時的他,還真打不過旁邊這位不懷好意的老者。
現在,在一遍又一遍地運轉百戰入魂決後,他身體中的魂力,已經恢復到了三成。
這樣的狀態下,他也只是勉強能在翟聖陽手裡過個幾十招,但毫無疑問,他是捱打的那一個!
魂力流轉到魂海,白玉進變得小心翼翼。
這裡的情況比起初始時,已經好太多了,至少當魂力運轉於此時,已不再有痛不欲生的感覺。
但壞消息是,此時的魂海,還是死寂沉沉。
要知道它本該是魂者魂力的樞紐,是魂者整個身體中,魂力最活躍多姿的地方。但此時的它,就像是因千年乾涸而裂開的土地,又似風沙吹拂萬年過後的枯木,毫無生氣,一片死寂。
至於想要在魂海中凝聚魄力,此時就像是天方夜譚般。
要知道,魂海中的魄力,本是魂者精神力極致內斂後,再遊走於魂海,後再存落在魂海並與魂海中魂力交融,而最終形成的,一種比魂力更加可怕的力量。
所以,白玉進如今只能苦笑,沒辦法,想要精神力極致內斂的前提是:魂海中魂力充盈且處於活躍狀態,同時魂者處於相對平靜的心境。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刻,纔有可能成功凝聚魄力。
現在,他的魂海就像是一口荒棄的枯井,而首先要做的,不是想着魚兒該怎麼來,而是先把水給灌滿。
白玉進小心翼翼地將魂力引入魂海,慢慢地充入其中。
魂力此時就如同水流般,它將會滋養這片裂土,溫潤白玉進乾涸的枯井。
青羽冰魂石所蘊含的魂力是冰屬性的,單論魂力來說,其實並不適合用來恢復傷勢。如果能夠有治癒系魂,先行進入這寂滅的魂海,幫助魂海度過最初需要安靜療養的時期,無疑是最好的。
只是,條件不允許。
他們中的甄落嵐,倒是可以替白玉進療傷,但因兩人魂境差距太大,而白玉進的魂海比起其他魂者來,更深邃難測。
如果要這樣做,最終的結果,恐怕是甄落嵐即使耗盡全部魂力,也只能是杯水車薪。而且,如果過度消耗魂力,可能會對她本身造成損傷。
所以,白玉進並沒有選擇這樣做,而他也不可能將傷勢擱置,等回到星雲關再給甄老醫治。
兩者都否定的情況下,白玉進只能冒險用冰屬性的魂力,作爲第一次進入魂海中的魂力,來恢復魂海的傷勢。
魂傷難治,有時正是來源與此。
當冰屬性魂力剛接觸到魂海時,白玉進一瞬之間沒了感受,也沒有了意識。
冷!靈魂都在顫抖!彷彿有人想剝奪你的記憶!
白玉進看見茫茫冰面上,他腳下的倒影清晰可見,而擡頭望向遠方,又是一片白色冰原,通透異常。
“這裡好寧靜,沒有時間流逝,沒有紛爭,安靜得只有我自己。”
看不到盡頭,也沒有了時間。
白玉進迷失在這冰原異境。沒有想像中的痛苦,也沒有痛不欲生的感覺。
“我這是在哪?對了,我是誰?”
茫茫雪境中,白玉進行走着,但他忘卻了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在幹嘛。沒有什麼方向,他漫無目的地走着,好像在尋找着什麼,又或許徹底迷失在了這裡。
翟聖陽看着身旁的白玉進臉色變得雪白,這時的他,比起尋常人家大病的人都不如。整個人搖搖欲墜,好像極力在抗爭着什麼,但臉上則是面無表情,呆滯得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沒有神情,沒有痛苦。
看不出白玉進到底是修練,還只是單純冷顏相對,翟聖陽多看了白玉進一眼後,果斷不再理他。
“搞什麼!場上都焦灼不堪了,還有心情在這修練。”
此時的翟聖陽,不屑於白玉進都這個時候了,還在修練,根本沒有將他手下的人放在心上。
但他不知道,他一生夢寐以求的時刻,就這樣,被他親手錯過了。
而很多年後,當他在庭院中以棋會友時,他吹過的最大牛逼就是:“當時我揮手就可將白帥殺死,但我放棄了。不要問我爲什麼,因爲他命裡有我。”
弒舞在白玉進引魂力入魂海的那一瞬間,就渾身一個冷顫,不知道爲什麼,她感受到了白玉進的魂傷,感受到了曾今那個大哥哥的逝去。
弒舞頓時變得急躁起來!
她不安急慮地跳下白玉進的左肩,圍繞着白玉進轉着圈。她一會兒想驚叫,叫醒白玉進,一會又想跳上白玉進的肩上,想直接用小爪拍醒他的大哥哥。
但對白玉進的信任和心中那莫名的感覺,她沒有打擾白玉進,而是默默地守護在他的身旁。
即使是沒有人對白玉進出手,弒舞仍舊狐爪散出,渾身機警,眼神銳利掃視着四周,隨時準備戰鬥。
就在白玉進在冰荒之境中,彳亍前行,漫無目的時,第一縷冰魂力終於完全被魂海吸取完。沒有了後續冰魂力,冰荒之境慢慢破裂。
白玉進突然一個機靈,清醒了過來,看着腳下不遠處就是冰荒之境中的深淵,渾身寒意直冒。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冰幻之境?我的記憶和意志居然被剝奪了,就這樣迷失在了這裡?”白玉進回想起來,後怕不已,而同時也充滿了疑惑。
但隨着冰荒之境的完全消失,一陣直達靈魂深處的疼痛,貫徹他的魂海!
他回來了!但代價顯而易見。
終於,在接連受到魂傷之勢的衝擊後,白玉進本就極力支撐,想要站立得筆直的身軀,彎折了下來。
如果此時白玉進倒了下去,那今天這裡的格局,恐怕又是另一副光景。
但強者之所以被稱爲強者,就在於他能忍他人所不能之忍,受他人所不能之受。
歷經了無數傷痛,白玉進的意志,終是在他左膝彎曲成弓形,眼看就要跪倒在地的時候,在奮力握拳,脣角滲血中,直立了起來。
而這僅僅只是,一縷青羽冰魂石的魂力!卻讓白玉進耗盡了幾乎全身的力氣。
白玉進在魂海穩定後,仍久久未能回神。
等到他再看向了這片熟悉的天空時,他知道,他在死亡的邊緣走了一趟。
俯下身來,將弒舞輕輕抱起在懷中,白玉進低語道:“小傢伙,謝謝你。”
但此時,弒舞一雙明亮的眸子,卻一直盯着白玉進看,顯然是懷疑他的大哥哥,剛纔是不是故意嚇唬她的。但想了會,轉了轉眼珠,就跳上了白玉進的肩膀。
白玉進有了剛纔的經歷,沒敢再開始引魂力入魂海。再次迷失,或者在短時間,再承受這樣極端的痛苦,他也抗不住。
白玉進不再理會他魂海中的變化,也不再流轉魂力於魂海,這也導致,他沒有發現,在他的魂海中的某個角落,一小粒青色的冰晶正緩緩形成。
從魂戒中再次拿出一枚青羽冰魂石,白玉進仍舊補充着他需要的魂力。如今他的魂境修爲仍在,只是仍缺乏魂力罷了。
而就在,白玉進在場外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時,場上的人員,此時,也終於感覺到了壓力。
在經歷近一個時辰的激戰後,終於有人要出手了。
豺狼虎豹,獅鷹蛇蠍。以極致殺戮野獸命名的黑暗勢力,終於按捺不住了。
除去狂獅幫慘遭羣滅,其餘的七個勢力連同這裡最強的四方勢力---悲怒愁恐,四個以人負面情感中最極端情緒爲名的黑暗組織,終於聯合起來了。
“真正的戰鬥,現在纔剛剛開始。唯有在生死的邊緣,才能超越魂境的極限。我知道,你們會變得更強。”
白玉進心中默語着,他相信,他們可以做到。
就在這混亂之地,愈發激烈焦灼的戰鬥,將要進行時,此時的大漢王朝帝都,也將迎來一羣天才少年間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