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自新微笑着關上手機,心底竟涌上幾分久違的甜蜜。
坐在一旁沙發上的黃彬將手上的文件都合攏來,今天就到此爲止了。
見羅自新笑的不尋常,便問道:“給誰打的電話啊?不會是昨晚那個罷。”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羅自新覺得莫名其妙。
黃彬訝然,不禁失笑道:“不是罷,你跟他來真的?你跟他玩玩就好了,就當作是生活的調劑品罷。”
羅自新不禁訝然,他覺得太奇怪了。
黃彬一直都是非常彬彬有禮的人,雖然有禮的讓人覺得很疏遠,但也絕不可能說出這樣失禮的話。
他神色有些不悅:“來真的又怎麼樣,很好笑麼?我覺得一點也不可笑。方然人很好相處又好說話,而且他長得很漂亮,難道你不覺得麼?”
黃彬見羅自新不高興,但基於好朋友的立場,他覺得有必要讓他明白事實的真相。
於是黃彬正色的說:“我勸你還是不要跟他來往的好。”
羅自新心裡隱約感到不祥,他強自鎮定說道:“爲什麼?如果你不能說出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那麼你還是不要說了。”
黃彬沉吟了片刻:“那我還是要說,我不能眼見自己的朋友把腳伸進陷阱。”
“陷阱?”羅自新心頭一稟。
“那個方然,他應該叫方然罷,聽說他吸食毒品。”黃彬斟酌着。
“吸食□□什麼的,我也試過。那算是年輕不懂事,現在我看他大概已經徹底戒掉了罷。”
黃彬嘴角一扯:“你才認識他一晚而已,你所認爲的不過是想當然。”
“如果我所認爲的是想當然,那麼你所說的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你甚至根本沒有跟方然說過話……就算方然真的吸毒,那又怎麼樣,又不是戒不掉!”羅自新突然覺得異常憋悶,煩躁不堪。
黃彬見羅自新激憤的樣子,但他沒有結束話題,反而吐露更殘酷的現實。
“但是我還聽說,方然很濫交。”
羅自新腦中一根筋繃斷:“濫交?他有多濫交?難道說,你也跟曾跟他上過牀?”
黃彬挑了一下眉毛,冷靜的說道:“我怕會得艾滋。”
“你未免太過份了。”羅自新站起身來,他覺得自己要洗個冷水澡才行。
蘭
“自新……好罷,我跟你說實話。”黃彬點了一根菸,那輕柔的菸絲,卻妝點出沉重的心情。
羅自新怔怔的站在原地,彷彿等待着極刑的到來。
“我曾經看到過照片——”
“……什麼照片?”
“方然跟別人□□的照片。”
話音落地,引來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羅自新都懵了。
他結結巴巴:“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所謂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也絕不願隨便這樣抵毀別人。你是非常瞭解我這個人的,我對任何人或者事都不會隨便下評判。而且……我覺得那個方然長得很 ……俗豔。”
羅自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也就是很土氣。 跟這種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那將會是你甩不掉的包袱。那方然什麼沒幹過,名譽對他來說一文不值。可是你是做什麼的,名譽對你來說是何等的重要。再過段時間你的公司就要上市,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這個時候你更應該加倍小心了。”
羅自新長嘆了一口氣,只覺心灰意冷。
他回想起橘色燈光下方然帶着羞意的笑容——有點純真的感覺。
那眼裡隱約透露着的寂寞和渴望,那深深的惑然在某一刻打動了自己的心。
可是又有誰會想到,這一切全是虛假?
那肢體的交纏,那忘我的喘息竟然全是□□的作戲?
那眼角帶着點點的淚意,那初睜開時迷離的眼神,而這一切竟無從談起。
羅自新覺得懷疑,但是眼前的黃彬,他最好的朋友卻振振有詞,令他不得不相信啊。
“你又何必這樣認真呢……”黃彬心底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那方然真的這樣讓人難以割捨?不過是一晚而已,一夜情不是麼?
“……可是我已經約了他星期天一起出海玩啊……”
“原來,剛剛你約的竟然是他。要不要繼續跟他在一起,那要看你自己的決定。”他也言盡於此了。
當黃彬站起身來,打算回房的時候,羅自新突然問道:“昨晚,我剛到異浪酒吧,那個時候我就看到了方然。我接近他,你不是不知道,那時你爲什麼沒說?”
“有時候,咋看一眼,方然確實很漂亮。既然如此,玩玩最好了。”
羅自新啞然失笑:“玩玩啊……是啊,又何必認真呢……”
‘嘀,嘀’兩聲,短信響了。
正在工作的方然忙走出小車間,走到沒人的巷弄裡,打開手機來看。
是羅自新發來的短信。
“這個星期天的約會恐怕要取消,我要回上海了,最近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忙,恐怕暫時不能打電話給你了。”
方然看了一遍,再念了一遍,默默的將短信刪除了。
他在昏暗的小巷弄裡擡頭望着狹窄的天空,那輕緩自在的浮雲飄過,因此豔陽也顯得有點暗淡。他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回到車間裡。
方然怔怔的望着轉動的軸發呆。
洪哥‘啪——’重重拍了他一下,浪笑道:“剛剛誰發來的短信?哦……”
方然猛轉身,怒罵道:“幹什麼啊你——”
洪哥假裝害怕,縮了縮肩,小聲道:“這麼兇幹嘛啊?吃錯藥?丟了錢?被人甩?”
方然臉脹得通紅,繼而剎白剎白的。
“我□□媽——”他順手拿起一把榔頭就往洪哥身上砸。
洪哥嚇得四下亂竄,直囔囔:“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方然將榔頭隨手往地下一扔,轉身就離開了。
什麼叫空歡喜一場。
這就是啊,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算頭湊尾,僅僅只有一天,一天而已……真是破記錄了。
如果真的只是一夜情倒好了,他便沒有那麼多的想念。
爲什麼要給他希望,然後才把他踹進地獄?
方然捏着羅自新的名片,喃喃自語:“當時你爲什麼不說……現在纔要……”
湛藍的天空再一次變得朦朧。
就算把頭仰高九十度,就算脖子挺的都快僵硬了,但是眼淚畢竟還是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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