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先皇遺詔,是傳位於他,是太后擅自篡改,他們纔是罪大惡極之人,若是要取他的江山,他可以堂堂正正,何需背上什麼大逆不道之罪。
不過,如果是瀾兒的希望,那個位子,不要也罷!
只是眼下,他勢必要背上叛逃之罪,他本就惡劣累累,不差這一條,若是能尋一處,能讓他們久居之地,那該多好!
聽到他的承諾,夏微瀾輕輕的鬆了口氣,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淡笑。
他不由俯下身來,在她臉上一吻,薄脣流連不捨的遊移,氣息暖暖的縈繞在肌膚上,帶着滾燙的溼熱觸感。
突然,一道魅惑迷人的嗓音突然響起,帶着戲謔的調侃語氣,“我說,你們要親熱,也得分分場合,這樣的旁若無人的你儂我儂,想讓人反胃不是。”
夏微瀾聞言,擡頭看到鳳宸息環着胸,長身玉立,站在正對面,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只覺頭腦轟的一聲,炸開了鍋,臉上騰的一下,變得緋紅起來,面若桃李,豔麗之極。
冷唯墨不禁皺眉,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毫不客氣的冷斥道:“鳳宸息,你怎麼會在這,難道,夜景雲他……”
鳳宸息笑得愈發邪肆,妖魅的眉目,帶着讓人抓狂的盅惑,嘲弄道:“冷唯墨,患得患失的感覺不好受吧!生怕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搶走,你遜不遜啊!”
冷唯墨劍眉怒挑,眸中迸出一道厲光,不甘示弱的冷喝道:“手下敗降,何懼之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對瀾兒,還不是抱有不純的目的!”
眼看着就要演變成一場口角戰,夏微瀾連忙拉住冷唯墨的衣袖,柔聲道:“亦寒,現在不是起爭執的時候,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鳳宸息淡淡一笑,眸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情愫,柔聲道:“還是丫頭懂事。”
說罷,驀地伸過手來,想去撫摸她柔軟的髮絲。
見狀,冷唯墨面色一沉,怒抓住他伸過來的祿山之爪,冷厲的看着他,喝斥道:“你想幹什麼?”
他竟敢碰瀾兒的頭髮,如果不是情況不對,他真想將他碎屍萬斷。
鳳宸息的手被他緊緊的握住,只覺雞皮疙瘩,騰的一下冒了出來,連忙甩開他的手,皺眉嫌惡道:“冷唯墨,你惡不噁心!竟然藉此偷摸我,嘔……”
冷唯墨聞言面色一沉,額頭頓時冒出三條黑線,鼻息下粗重的噴着氣,拳手捏得咯咯響。
夏微瀾看了他們一眼,頓時覺得頭好大。
什麼時候,他們的關係,變得這般融洽了?!
不過,這種彆扭的相處模式,她還真有點哭笑不得啊!
※
由於情況緊急,他們臨時決定,選擇水路,前往景陵和尚雲的分界處祁城暫避。
大船緩緩啓航,那江面如同鏡子被劃開,與暗黑的蒼穹連爲一體,夏微瀾在船尾站了許久,想着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心中頓生出一絲感概。
這時,冷唯墨走了過來,手中拿着雪白的裘衣,他向下一套,只覺溫感將她緊緊的包裹住,他從背後緊緊的擁住她,下巴輕抵在她的肩上,低喃道:“怎麼不進去。”
夏微瀾正想回頭,卻被他制止住,她嘆了口氣,擔憂地道:“你身上的傷,才上完藥,怎麼不好好休息,我只是在這裡吹吹風,一會兒就進去!”
冷唯墨眸子一暗,不滿的咬了咬她的耳窩,喃喃道:“一點小傷,何需擔心,以前在戰場,什麼樣的傷沒經歷過,我都已經習慣了!只是,沒有你陪着,我覺得有點寂寞……”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被毛茸茸裘衣包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配上墨染的長髮,翹挺的瓊鼻,櫻紅的小嘴……
這般看去,彷彿是從雪山裡飛出來的精靈,格外的美麗、靈秀。
夏微瀾沒有說話,聽到那樣的話,只覺心中一陣發痛,怎樣的經歷,能將人的意志,磨礪得這般剛強,可是,縱然看似堅不可摧,可是,每個人都有他脆弱的地方。
從今往後,她的責任,就是溫暖他冰冷的心,讓他真正的感到活着的美好。
他暖熱的氣息在耳畔吹拂,這們的抱姿,讓她感到既安心又感動,彷彿自己就是他的一切,捧在手心裡的珍寶。
冷唯墨輕嘆了一口氣,輕聲道:“瀾兒,隨我一起逃亡,後悔嗎?”
夏微瀾驀然回首,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不禁會心一笑,鄭重道:“愛你,永不後悔!”
冷唯墨聽得心中震盪,巨大的幸福感急急的涌了出來,竟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他微微低首,看到她雪白修長的頸項,細膩的色澤光滑如玉,剔透的吹彈可破。
他心中不由一動,情不自禁的吻下,灼熱的氣息噴吐到頸窩,暖暖的癢癢的,貼在她的耳畔,低喃道:“愛你,至死不渝……”
低沉的聲音,從發間傳過來,猶如楊柳拂面,酥酥麻麻的感覺,散佈了全身。
他細碎着吻着她的眉心、睫羽,突然,發間的玉簪被他抽了出來,攏好的髮絲,似瀑布似的散落下來,彷彿瞬間開放的墨蓮。
夏微瀾驚愕的看着他,烏髮柔順的貼在白晰的臉頰,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兒。
冷唯墨眸色一黯,她不知道,當她散下滿頭長髮,那翩躚而下的青絲,映襯着她嬌若芙蓉的小臉,是多麼的嫵媚誘人。
他緩緩地俯下身,直視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眸似深不見底的大海,彷彿要將一切吞噬,他開始吻她,輕柔的尋找着她的脣,蜻蜓點水似的慢慢引導她。
夏微瀾的身體微微一僵,這可是在外面,若是被人瞧見了,可怎麼辦?
冷唯墨眸色幽暗深邃,似無邊無限的天幕般望不見底,他覺察到她眼底泄露的緊張,勾出一個迷人的笑,定定的望着她,溫柔哄着:“放鬆,我只是想好好吻你……”
夏微瀾的身心慢慢鬆懈下來,一時間的緊張,因他一句話轟然倒塌,她羞澀的笑了笑,身體果真放鬆了許多。
月色清輝,將兩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長,淡淡的落在地面,臉上漸漸浮起的紅暈,他擁住她,吻得仔細而輕柔,她迷失在他的溫柔裡,彷彿忘了一切。
波光粼粼的湖面,靜靜的閃爍着碎光,爲暗夜裡的清冷,灑下些許溫暖。
兩人忘了在甲板上,她迷迷糊糊的往後一仰,背後抵上了一堵牆,驚詫間,就已被他全身心的籠罩,腦後並不覺得痛,一個溫熱的大掌,輕輕的托住了她。
冷唯墨深情的凝望着她,似有千言萬言,來不及訴說,似有無悔深情,來不及表露,似有滿腔熱切,來不及傳達,終是抵不過她溫柔一笑。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這句話,正是貼切的形容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只是煞風景的是,一個小小的噴嚏聲,打破了這旖旎纏綿的氛圍。
夏微瀾不由轉過頭,見鳳宸息臥躺在艙頂,衝她莞爾一笑,美人就是美人,連打個噴嚏也是風情萬種,舉手投足間魅力盡顯,看得她目瞪口呆的同時,也確實受益頗多。
冷唯墨面色陡沉,銳利的眸中掠過一道凜洌的殺氣,咬牙切齒的恨聲道:“鳳宸息,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
鳳宸息似笑非笑的嘴角,帶着不以爲然的弧度,反脣相譏道:“你纔是糾纏不清,我本就在這吹風,到底是誰來擾了本尊的清淨?”
說罷,他挑了挑眉,眸中閃過不懷好意的光芒,只見緋色的影子一閃,他便從上面飛躍了下來……
而夏微瀾只覺臉頰,被一抹柔軟輕觸,不由一愣,恍惚間,就看見鳳宸息壞笑的臉。
她不由擡手,輕捂着剛纔被親的地方,驚詫得忘了反應,鳳宸息挑釁的眼神,直射向冷唯墨,沙啞的呢喃道:“果然是……吹彈可破,滑如凝脂。”
冷唯墨徹底被激怒,眉宇間迸射出濃重的煞氣,一把將夏微瀾拉到身後,眸中的殺氣極劇騰昇,手握成拳,怒不可遏地喝斥道:“鳳宸息,你找死!”
夏微瀾見狀,面色不禁一白,怕兩個人發生打鬥,她連忙從身後抱住了冷唯墨的腰,軟軟的求道:“別,亦寒,他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生氣……”
鳳宸息不知死活的繼續挑釁,雙手環胸,睨着冷唯墨變得醬紫的臉,笑得欠扁:“嘖嘖嘖,丫頭,這麼容易暴怒的男人,你要小心啊!”
說罷,人已經如彩蝶般翩躚飛去,躍到了另一艘船上。
冷唯墨感受到夏微瀾的害怕與緊張,心中的怒氣,咻地一下,消卻下來。
夏微瀾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好在冷唯墨冷靜了下來,要不然,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他們以往的過節,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全然消除的,只有日後,慢慢化解了!
冷唯墨微微低頭,看着緊摟着他的小手,緊緊的攥住,緩緩回過身,不滿的說道:“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破壞光了……”
夏微瀾輕捂着脣,莞爾一笑,柔聲道:“你急什麼,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
夜色如墨,夜晚開始變得冷了許多,夏微瀾體質偏寒,一到冬天,手腳都冰冷如鐵,然而此刻,她縮在輕軟又保暖的絨被中,身邊有冷唯墨相伴,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雪白的紗窗上,卻投來一個人影,外面夜色尚好,將那人的輪廓烙的棱角分明,只聽他低低道:“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冷唯墨臉色黑沉,若隱若現的輪廊中,隱約帶着徹骨的寒意,沉聲道:“何事?”
無影只覺周遭冷不可言,他不禁低下頭,不敢有所遲疑,拱手沉聲道:“前方收到消息,只怕水路不太安全。”
冷唯墨似是早已料到,他不覺諷刺的勾了勾脣,眼底迸出幾抹殺意,漫不經心地道:“想他也不會就此罷手!”
低頭看了睡熟的夏微瀾一眼,臉色方纔柔和了許多,淡淡道:“靠岸。”
無影低聲迴應,轉身下去吩咐,隔了一會,都已經準備好了,冷唯墨這才捲起絨被,將夏微瀾全身包裹住,打橫將她抱下船。
睡夢中,夏微瀾察覺到什麼,睜眸茫茫然的看他,卻見他身上,披了一件黑緞的披風,像是要下船,一個激靈,立即醒了過來,輕聲問道:“怎麼了?”
冷唯墨對她淡淡一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之色,將絨被緊了緊,輕聲道:“吵着你了,你繼續睡,我們打算陸行。”
夏微瀾聽他說的含糊,猜想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卻也沒再追問。
纔剛出去,一陣寒風迎面吹了過來,讓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不由將她抱緊了幾分,而她下意識的向他的懷裡縮了縮。
冷唯墨抱着夏微瀾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似是到了深夜,遠遠望去,只見烏沉沉的一片,沒有半絲的光亮,岸上雜草叢生,寒風一拂過,便傳來輕微的娑娑聲。
這時,無影一個箭步走到他身後過去,低聲道:“王爺,大約要兩個時辰,才能出皇城的地界,城外有我們的人侯着,若是騎馬,時辰剛好,只是,屬下怕王妃撐不住……”
冷唯墨不由住了腳步,微微沉吟,正思索間,只覺夏微瀾在懷中,輕輕扯他的衣袖。
她剛剛睡醒,臉上還留着惺忪的酡紅,被那雪白的裘被包裹,大半張臉都掩在裡面,隱約可見眸中的朦朧水霧,這樣可愛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吵到她。
夏微瀾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振作了精神,輕聲道:“騎馬吧,我可以的!”
冷唯墨不由低頭吻了吻她的頰,目光深邃而幽暗,像是要在將她的模樣烙進心裡,她也不自覺地回望過去,看到他眼中濃濃的不捨與心疼。
良久,冷唯墨才轉開視線,沉聲道:“無影,牽我的馬來!”
話音一落,夏微瀾微微一笑,從他懷中掙了下來,他趕忙幫她穿上繡鞋,腳這才落了地,收好裘衣,抱她上了馬背,一路上快馬奔她。
暗夜中,只見兩旁道路留下斑駁的疊影,風聲在耳畔呼呼掠過,夏微瀾緊緊的環抱着他的腰,小臉輕輕的伏在他的臉前,只感覺到安心與溫暖。
冷唯墨心中一動,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遂將她攬得更緊,這時,無影策馬追上來,隔着那風聲沉聲稟報:“王爺,十里之外有追兵趕來!”
冷唯墨眸色一冷,沉吟片刻,沉聲問道:“對方有多少人。”
無影眉心緊皺,趕緊回道:“估計……大概有上萬人。”
冷唯墨聞言勾脣冷笑,心中不由一寒,眉宇間迸出森重的殺氣,冷聲道:“他是非要置我於死地,那我也無需顧念兄弟情份!”
無影見狀,心中微微一震,低低道:“出動的是鐵騎軍,只怕不到一個時辰就會被追上,屬下帶百人斷後,請王爺帶着王妃先行離開。”
冷唯墨抿脣不語,眯了眸看向前方,沉聲道:“無影,你率領百人,帶王妃先走,我和追風逐雲留下。”
夏微瀾聽到無影說後有追兵,心中佈滿擔憂,這種時候,他卻讓她先走,不由身體一僵,還未開口,就聽到無影勸道:“王爺,屬下怎可讓您以身範險!”
冷唯墨面色沉凝,冷冷的一個眼神掠過,無影心中一怔,只得拱手道:“屬下遵命!”
這時,鳳宸息駕着馬兒趕了過來,他腦後的髮絲,被風吹得飛揚,身上的紅衣翻飛,像是翩翩的蝴蝶,只覺飄逸而瀟灑。
他微微側過頭,眸中掠過一絲精光,望着夏微瀾笑得魅惑非常,意味深長地問道:“丫頭,要不要我和共乘一騎?”
冷唯墨面色一沉,可是,想到現下的情況,她和鳳宸息在一起,更爲安全,這才握緊了拳,低聲道:“瀾兒,你隨他先行離開!”
夏微瀾心中一頓,揪着她的襟不肯鬆手,手心的布料攢成一團,只覺掌心一陣冷一陣熱,冷唯墨見她發愣,不由喚了聲:“瀾兒?”
夏微瀾回過神,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低聲道:“你要快點來找我,說好了!”
冷唯墨重重的點頭,鳳宸息見狀不由一笑,驀地擡手,將夏微瀾從冷唯墨的馬上架了過來,緊緊的攬在懷中,看了冷唯墨一眼,“先走了!”
說罷,馬鞭一甩,駿馬嘶啼,策馬狂奔起來。
冷唯墨看着鳳宸息遠走的背影,眸中森重的殺氣一閃,驀地調轉馬頭,帶着數百名侍衛前去劫殺追兵。
而夏微瀾越過鳳宸息的臂膀,看着冷唯墨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幽幽的嘆了口氣。
鳳宸息感受到她的情緒,妖魅的眸波一動,低低道:“丫頭,如果你開口,我會去幫他,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會幫你實現!”
夏微瀾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淡淡道:“我相信他,他會平安的來找我!”
鳳宸息擡起左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似笑非笑的說道:“丫頭,真是紅顏禍水呢,害得兩個優秀的男人,對你如癡如狂!”
夏微瀾臉頰微微一紅,緊接着,眸中浮現了淡淡的傷感,疑惑的問道:“鳳宸息,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鳳宸息微微一愣,完美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斂了神色,陷入了過去的記憶中。
腦中,浮現出很久以前的一幕。
……
夜景雲立在庭院之中,似寒玉一般的高潔,緩緩轉過身來,對他淡淡一笑,“息,很早以前,我就有了心儀的女子。”
鳳宸息笑得漫不經心,慵懶的神情帶着嫵媚,平靜的說道:“哦……我喜歡的女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只怕,我永遠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夜景雲微微一笑,悠然的轉過身,意味深長的道:“不必去刻意,息可以去找個願意守護的女子,不強求去愛上她,只是默默的守護,也許,有一天,你會找到你曾失去的心。”
……
夏微瀾看着久久沒有回神的鳳宸息,輕聲問道:“鳳宸息,你怎麼了?”
鳳宸息回過神,眉眼掠過絕代的風華,衝她眨了眨眼,玩笑似的說道:“你說呢,說不定,我正在暗戀你這笨丫頭呢!”
夏微瀾抿脣一笑,知道這人不正經,總是愛戲弄她,遂不再順着話頭向下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前方的路,淡淡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見到景雲哥哥了!”
鳳宸息聞言,淡淡一笑,兩人再也沒有說話,只有馬蹄聲聲,月色如華。
一連十幾日匆匆而過,夏微瀾一行人,來到了景陵國和雲澤國相鄰的邊界上,景陵國與尚雲國國土相鄰,不過,這麼多年來,兩國建立了盟友關係,倒也是相安無事。
在這兩國中間,有一個特殊的要地,那就是祁城,說到祁城,那就一定要提夜家。
這裡可以說是夜家的天下,只是,莊山夜景雲爲人一向低調,縱使擁有驚世之貌,真正見過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而且,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文武奇才,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然而,他爲人生性淡漠,清冷而孤傲,無心建立真正的皇朝,縱然如此,夜家的勢力遍佈了各國,掌握了重要的經濟命脈,令各國不敢相欺。
鳳宸息到了祁城,就直接帶着夏微瀾直達寒月山莊,莊內一片寧靜平和。
突然見到夏微瀾,夜紫顯得格外激動,眸中滿是喜悅之情,緊緊的抱着她,感嘆道:“淺兒,你終於來祁城了,我早就盼着你過來,現在真是太好了!”
夏微瀾被軟香暖玉抱了個滿懷,只覺有種被長輩疼惜的感覺,心中涌起一陣感動,輕抿的嘴角微彎,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聲道:“紫姨,我可能要在這裡,叨擾您一陣子了!”
夜紫輕輕的放開了她,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不悅,輕聲道:“這麼見外做什麼,既然來了,就要多住些時日再走!”
夏微瀾微笑着點點頭,對於紫姨的熱情,她還真無法拒絕,眸光微微環顧了一下四周,卻不見夜景雲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夜紫見狀,眸中掠過一絲複雜,輕聲道:“景雲前些日子去了天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說要去找你,也許你們,是在路上錯過了!”
聽了夜紫的話,夏微瀾不由一愣,低聲問道:“景雲哥哥去天山做什麼?”
夜紫搖了搖頭,眉目浮現淡淡的憂慮,輕聲道:“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他說要去摘朵雪蓮回來,那雪蓮本是世間少有,而且,又能化解體內陰寒,將它摘下之後,若是一天內不用,就會枯萎,只有用千年不化的寒冰,纔可保存十日!只是那千年寒冰,常人不能碰很久的,極是麻煩,也許是這個原因,才耽擱了些許時日。”
夏微瀾微微一怔,聽到那化解體內陰寒,心中隨即瞭然,只怕他在那摘蓮的途中,會遇到諸多的危險。
夜紫見她神情不對,忙抓住她的小手,笑着說道:“淺兒,你別擔心他,他啊,福大命大,從小到大,遇到很多禍事都能化險爲夷,你跟我來!息兒,你就不要跟來了……”
說罷,夏微瀾就被拉着進了內院,進了夜紫的廂房,看到她從衣廂中拿出幾件服飾,眸中掠過一絲驚訝,低聲問道:“這些衣裳,不是從前……”
夜紫抿脣淡淡一笑,輕聲道:“很懷念是不是,穿上看看,這是十年前的衣飾,是你母親給我的,我一直好好保存着,想不到有一天,能看到長大的你穿上。”
夏微瀾淡淡一笑,伸手去觸摸那煅子的紋路,記憶深處,母親總是穿着這類似的服飾。
夜紫見她陷入了沉思,便靜靜的走到了外間,不再打擾她。
這時莊外,一名下人急衝衝的跑了進來,對着夜紫的貼身丫鬟秋水說道:“靈馨姑娘,你快去稟報,公子回來了!”
靈馨心中一喜,連忙趕到了夜紫的房外,敲了門進去,連聲道:“小姐,公子回來了!”
夜紫瞧了內間一見,知道夏微瀾沒聽到,眼波微微轉動,抿脣一笑,對靈馨耳語了幾語,揮了揮手,秋水便躬身退下。
然後,夜紫走到了內間,看到夏微瀾已經穿好了衣裳,眼前不由一亮,讚歎道:“淺兒,你真美,像極了晚清姐姐的年輕時的模樣!”
夏微瀾淡笑不語,夜紫眉心微微一皺,始終覺得哪裡什麼不對,腦中靈光一閃,忙拉着她坐到梳妝檯前,幫她梳了一個雲髻,看着鏡子裡的花容月貌,滿意的點了點頭。
夜紫放下手中的木梳,輕笑道:“淺兒,要不要和我去梅林裡逛逛!”
夏微瀾點點頭,跟着夜紫到了梅林,望着滿林的梅花綻放,聞着清淡的花香撲鼻,不知不覺間,迷了眼,都未察覺,夜紫已經悄然離開。
夜景雲抵達莊內大廳時,就被秋水強行拉到了梅林,遠遠的,他看到一抹朝思暮想的倩影,一時間,只覺有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心內也是百感交集。
今日,她梳了高高的雲髻,身着胭脂色雲紋薄紗,那是很久以前,雲澤國流行的髮髻,衣服也是雲澤國皇室所着的樣式。
只見她拈着花枝輕嗅其香,嘴角綻放出一抹極淡的笑,就像湖面上,盪出的一圈輕微的漣漪,漾的他心底一顫,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不知不覺間,人已經失了神,站在對岸上,癡癡的望着她,久久無法動彈。
她的美,無法形容,眼眸流轉,秋波涌動,一笑一顰,皆有着不一樣的風情,柔媚中透着清新,偏偏又分外的誘人,突然,她回過頭來,視線相對,四目相接。
夏微瀾伸手接下落花,娉婷玉立的站在花樹下,宛若梅花仙子一樣冰清高潔,兩人隔湖相望,盈盈水一澗,脈脈不得語。
就這樣,凝視了許久,夏微瀾眨了眨眼,衝他淡淡一笑,淡淡道:“景雲哥哥,想不到,短短一月,就又見面了,可是,我卻覺得,過了好久。”
夜景雲眸中掠過一絲澀然,氣聚腳下,起身一躍,似天外飛仙一般,緩緩地落到了夏微瀾的跟前,輕聲喚道:“淺兒……”
夏微瀾微微一愣,眉目間浮現一抹輕愁,淡淡道:“叫我微瀾吧,我是夏微瀾,凌淺微只能存於過去,你知道的!”
夜景雲心中一頓,心中雖然明白,可是,這樣的痛楚,除了一次次讓他清醒,再無其他,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他輕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執起她的素手,低低的說道:“趁着時間剛好,事不宜遲,趕快跟我去一個地方!”
夏微瀾怔怔的望着他,心中佈滿了疑惑,不禁開口問道:“景雲哥哥,要去哪啊?”
夜景雲轉過頭來,只是神秘的一笑,低聲道:“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了!”
說罷,便拉着她急步的向前走去,夏微瀾任由他拉着,掌心暖暖的,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聞着冷風中淡淡的梅香,想起小的時候,他也總這樣牽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感動。
待二人走後,一個緋色的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看着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景雲到來山莊門口,吩咐下人準備了馬車,而後,帶着夏微瀾進了車廂。
馬車一路南行,到了一座叫雲杉寺的寺廟,這座寺廟非常大,而且香火鼎盛,百姓們常到這裡來祈福、祈願。
進了大堂,夏微瀾看着跪在香蒲上的男男女女,皆是滿臉虔誠祈禱,四周香火繚繞,殿中瀰漫着一種讓人安寧的味道。
夜景雲見狀,不禁淡淡一笑,輕聲道:“微瀾,上柱香吧!”
夏微瀾點了點頭,雙手接過香火尼姑遞過來的籤筒,曲膝跪到了香蒲上,輕輕叩首。
她閉上眼睛,心中默默唸道:“佛祖保佑,小女子不爲榮華富貴,長命百歲,只求夫君能平平安安,望佛祖慈悲,保佑亦寒避過此番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