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 (上)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周圍營業的店鋪都早已經關了門,而白天熱鬧的街上,此時也已經變得空空蕩蕩,而且,這個時間也不適合繼續在街上逛了!尤其是女孩子,更不應該獨自出現在街上,不管怎樣還是有些不安全!有些不讓人放心的!但是安心卻仍在街上慢慢的走着!

剛從打工的地方下班,雖然習慣了忙碌,但還是有些疲憊!很想回到家好好休息,但是……家,真的讓安心不知該對他報以怎樣的心情!有爸爸,有媽媽,還有一個弟弟,這應該是個很幸福的四口之家,但是爲什麼每次提到他卻總是忍不住想要嘆氣呢?

算了!不去想了,今天本就因爲學校的事情影響了心情!本就已經不舒服了!就不要在想這些事情讓自己心煩了!

在老舊路燈散發的微弱光芒下,安心加快了回家的腳步!不管怎樣,那都是她的家!

老舊的小區,破舊不堪的住宅樓,斑駁的牆壁,錯落的電線,髒亂的垃圾隨處堆放着,即使在晚上人們看不到它卻也忽視不了它的存在,因爲即使離着好遠也可以聞到它散發的腐爛氣息!

一步一步的小心上着臺階,樓道里沒有燈,如果不想摔倒,每邁出一步都要小心,幸好她的眼神還是不錯,能看到臺階模糊的樣子,摸着黑安心終於上到了四樓!

輕輕的將鑰匙插到鑰匙孔中,慢慢的轉動“咔嚓!”的一聲門鎖被打開了!屋內並不是漆黑一片,窄小的客廳中,母親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身邊那盞發着微弱光芒的檯燈仍在亮着!爲安心留着燈!昏黃的燈光照在母親那張憔悴的臉上!即使在睡夢中母親仍然緊皺着眉頭,每當這個時候,安心的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常年的病痛將母親折磨的憔悴不堪!可是她卻沒有足夠的錢能讓母親好好的去醫院檢查一次,這一直是安心,心裡的痛。

輕輕的回身將門關上,安心儘量不弄出太大的響聲吵到母親,可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回來了,或是每到這個點兒就會醒,母親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見安心回來了,便立刻露出笑容“回來啦!媽給你留了飯,現在可能涼了,媽再去給你熱一下!”

“不用了媽!”安心叫住準備進廚房的母親“我自己熱吧!你回去休息吧!還有,以後不用等我了!你早點兒上牀歇息吧!”母親的身體容不得這麼熬夜,卻一直固執的每晚都要等安心回家才肯休息!

“你不回來媽怎麼睡得着!”是啊!女兒在外母親怎麼會放心呢!而且還是半夜要走夜路纔回來!像安心這麼大的孩子都在爲了考試而全心全意的複習,但她卻一邊打工一邊上學,不能給她同齡孩子的幸福生活,母親已經覺得很愧疚了,而且母親的身體又不容許她去接安心,所以她一定要堅持等到安心平安到家才上牀休息,這也是她這個無能的母親唯一能做的事兒了!

“媽!”安心知道母親又在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了“你不用擔心!我很好!對了!”安心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今天老闆給發的工資“今天發工資了八百塊吶!”高興的將它交給母親“這個月的房租不用愁了!”

“嗯!”母親笑着接過錢,但心裡卻酸澀的很,眼淚也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每到安心發工資往家裡拿錢時安母就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讓她在外面奔波,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成天呆在家裡!她的心真的非常不好受!

但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爲刺耳!

而安母則立刻露出驚慌的表情,而後將錢慌忙的揣到兜裡,安心知道那是爸爸回來了!

“砰!砰!砰!”便隨着劇烈的敲門聲還有父親那粗魯的髒話,安心趕緊打開了房門,再不開門,鄰居的罵聲就該出現了!他們這是老住宅區了,隔音非常不好,有點兒大動靜周圍都會聽到,而且大半夜擾人清夢是人都不會高興的!

剛一開門一股濃烈的酒味兒頓時迎面撲來,讓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漂亮的柳眉!父親又喝酒了,雖然早就已經會猜到是這樣,但安心還是覺得非常難過!什麼時候可以一開門看到的是那父親清醒的臉呢?

跌跌撞撞的走進門,還不到兩步父親就摔倒了,安心趕忙走過去將父親扶起來卻被狠狠的推倒在一邊“滾開!”

見女兒被推倒安母趕緊上前,將安心扶起來,嘴裡擔心的問道“安心啊!怎麼樣啊!”

“我沒事兒媽!”搖搖頭安心從地上站起來,只是腳似乎有些扭到了,不過爲了不讓母親擔心,安心不動聲色的在母親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父親突然說道,而後一把將東西從母親的兜裡掏了出來!那正是安心剛剛交給母親的八百塊錢!由於剛纔安母扶安心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彎下了腰,父親正好看到了安母揣在上衣下襬裡的錢!

一見是錢父親立刻笑了出來,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又有錢翻本兒了!”語氣裡滿是癡狂!

“你不能把這錢拿去賭啊!”安母伸手去搶那八百塊錢,那是安心好不容易纔掙回來的錢,也是這個月的房費,怎麼可以拿去賭啊!要是輸了可什麼都沒有了!

“滾一邊兒去!”伸手就將安母撥弄到一旁,她本就身體不好,被這一推,摔倒不說還劇烈的咳嗽起來了!

“媽!媽!媽你沒事兒吧!”安心焦急的說道。眼見母親咳嗽的臉都紅了卻幫不上忙,安心滿臉擔心!

“錢!不能……咳咳!把錢拿走!安心……咳咳!”安母示意安心不要管自己,趕緊將父親手裡的錢搶回來,否則她辛苦的這一個月什麼都沒有了!後天就該交房租了要是錢被拿走,到時候可怎麼辦!房東原本就不願讓他們繼續住下去,因爲父親總是深夜回來,每次都弄出很大的聲響,而且他們家也因爲父親經常不平靜,總是有吵鬧聲,鄰居已經向房東反映好多遍了,畢竟誰也不想和整天吵鬧不休的人家做鄰居,房東因爲此事,已經非常不耐煩了,這要是在拖欠了房費房東一定會把他們趕出去的!那他們該住哪兒啊!

“爸!這錢你不能拿走!”爲了不讓母親再激動,安心只好先和父親搶錢“爸!這錢是要交房租的!”還未等安心靠上前,父親便又一次將她推得一個趔趄!本就隱隱作痛的腳這下更是疼的緊,可再耽誤父親就要出門了,所以安心硬是挺着再次靠上前去“爸!”這次父親直接伸手給了安心一巴掌!

“啪”的一聲尤爲響亮!安心那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清晰的五指印!

而父親則拿着安心辛苦掙來的八百塊錢高興的一搖一晃的下了樓,又去賭錢去了!

“安心!咳咳!咳咳!”一見女兒被打安母更是情緒激動,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咳嗽得更是厲害!

眼淚因爲這一巴掌而在眼眶中打轉,鼻子也有些發酸,可是她不能掉眼淚,她要是哭了,母親只會更難過,閉了閉眼睛安心硬是把眼中的淚水忍了回去!“媽我沒事兒!”安心回身安慰着母親“錢拿走就拿走吧!我再掙就是了!”

看着表情平靜的女兒,安母說不出話來,那眼眶中委屈的淚水究竟是耗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讓它掉下來!安心實在是太懂事了,甚至都到了讓人心疼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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