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胡途驚出一身冷汗,蓮臺空間裡的那幾個也都慼慼然,心中估算着這一趟的風險,要是他們走上這條路,基本十死無生。即使本事再大,人再小心,都很難逃過這些用心險惡的陷阱。
良久,周瓊中看着在鏡頭裡不斷晃動的森森白骨,長嘆一口氣,說道:“唉,神仙,這些人生前雖然可能並非善人,如今暴屍這陰森巢穴,卻已受懲罰了,若是方便,可以把他們埋葬了,讓他們入土爲安。”
胡途也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說:“看來宋波的謹慎是有道理的,雖然他也想不到,這裡竟然有這些東西。要不,我把它們收進空間裡,你們找個地方埋了。”也不知爲何,蓮鬚指向了這些屍骨,似乎那裡面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似的。
“也好。”周瓊中說,“這處空間也算世間綺麗之所,能葬在此處,也算是他們的榮幸。”正說話間,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隱藏在嘩啦啦的水聲裡,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神仙,這應該是蝙蝠羣,你最好把蓮花張開,越大越好,否則即使你不會受傷,也會被咬得很慘。”
這是很有道理的建議,胡途自然聽從,不光手心蓮鬚張開到最大,全身也都佈滿了“口袋”。果然是蝙蝠,烏呀呀的一羣,一齊撲過來,好像雨點一般打在胡途身上。
空間的邊緣下起了血雨,血雨中有許多蝙蝠到處亂飛,拼命地叫,好不悽慘。
胡途身上也很快佈滿血水,那是從雙手的縫隙跑過來,撞在他身上的那些蝙蝠。蝙蝠撞過來的速度太快,他身上的毫毛應接不暇,便將它們肢解了。於是鮮血狂飆,那血腥程度讓他不忍直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周瓊中等人一直聳着肩膀看,直到攝像頭被啄壞掉,接着手電筒也壞掉。但這場“戰爭”還未結束,蓮鬚發出的七彩光,還如火炬一般爲地下生物照明,加上他一身血腥氣,引來了更多的生物。
有像狗一樣大的食人蜥蜴,有很多噁心的甲蟲和軟體生物,有水蛭,蜘蛛,鹽巴虎、大幺蛾子,以及巨大的蟒蛇,等等喜歡血腥的殘忍“東西”,撲了一臉、一身,那酸爽,使他根本不想呼吸。
直到血流成河,直到蓮臺空間裡屍體堆積成山,直到各種活着的、看似活着的東西飛滿天、爬滿地,那些蜂擁而至的“東西”才知道他不好惹。
總算退回去了,胡途拍打掉負隅頑抗的、半死不活的“東西”,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被撕成碎片,身上覆蓋一層粘稠的血紅,這一刻,他特別討厭敏銳的感官,特別討厭聞到那些味道。
幸好連接空間的攝像頭已經壞了,沒人看到他現在的糗態。他藉着山洞裡衝下來的溫熱的活水,洗淨身上的髒東西,飛速地換了一身新衣服,取出手電,熟悉的光回到視野裡,但風景已經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被釘在牆上的屍骨血跡斑斑,上面還掛着被扯碎了的衣服,以及那些噁心“東西”的爛掉的屍體。
胡途的腦海中忽然涌現出一個畫面,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小心從洞口掉下來。一開始可能還很高興,忽然被那鋼刀搓板刮掉一層肉,疼得彈起來,又掉地上颳了一層,接連好幾層後,身上已是森森白骨,然後像爛肉一樣被糊到這牆上。可能還有最後一口氣,那就更慘了,慘到只能看着那些蝙蝠、水蛭等爬到身上,啃食、撕咬他的血肉,等到嚥氣的時候估計會很慶幸,能夠早點死去。
一想到這些,他就感覺很噁心,噁心到不停地乾嘔,要是胃裡真有食物,恐怕都要嘔出來了。他使勁甩甩腦袋,把這些念頭趕出腦海,然後閉上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氣,把蓮鬚張開,腳步慢慢挪過去,把這些屍骨通通收進空間裡,交給周瓊中等人處理,而他卻一點也不想多看一眼。
雖然他不想看,但他最終還是勉強看了一眼,那屍骨中散發着黑色的東西,很像是隨葬的古董上面散發的氣息,吸引力他片刻的注意力。他又幹嘔了一下,心說:“莫非這些黑氣都是屍體上散發出的,蓮臺要這個做什麼用?”
他沒有答案,也沒在這上面計較,皺了皺鼻子,味道好聞了許多,眯着眼,視野也清淨了,只是周圍還有奇形怪狀的動物圍着,似乎還要伺機進攻。
“滾開!”胡途皺着眉叫了一聲,聲音氣急敗壞,但並沒有什麼用,那些“東西”依然用望着獵物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幾乎要轉過頭,打道回府。燈光往後面照,氤氳着的溫熱水汽中,隱約可見下垂着的鐘乳石,那美妙的自然饋贈又深深地吸引了他。
“萬事開頭難,這應該是最難闖的一關了吧?”他不確定地說了一句,又對那些盯着他的“東西”叫了一聲,“滾開!”已決定繼續深入,他此刻特別需要有人陪伴和指點,所以他先把蓮臺空間裡的攝像頭連接好,才繼續出發。
“右邊有一條路。”胡途自言自語地走了過去。地上凹凸不平,有很多水,頭頂到處懸着錐子一樣的石頭,隨時要墜下來似的,不時還有不要命的蟲子向着光而飛,一不留神就糊在臉上。好在數量不算太多,還可以控制。
水流進了一條地下河中,那河有人工鑿過的痕跡,右邊是專門設置的堤岸,從這岸上可以走到蜿蜒的地底去。胡途鬆了一口氣,說道:“終於走到大路上了,嘿,還好走過來了,這裡的路看起來挺好走。”
周瓊中提醒道:“神仙,你小心點,這裡進門就如此陰險,可見修築此地之人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所以這些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反而可能有不可預測的危險。”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胡途漫不經心地說,然後他指着面前的路,“不過你看這條道,上面一點血跡都沒有,從這走過去的人,想來都是平平安安到頭了的,應該沒事。”
“雖然神仙本事大,但小心點好。”周瓊中說,“而且這裡之所以看起來沒事,想進來的人,很有可能根本沒有過入口那一關。”
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爲從剛纔那陰森恐怖的畫面看來,能夠闖到這裡的,恐怕真沒有幾個人了。即使有,也是死傷慘重的大部隊中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