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主持人介紹這野山參的時候,後面那些年輕人態度冷淡,但前面的那些中年人乃至老年人,卻無不動容。就連周海平老先生,也面露喜色,只是他的歡喜,也平平淡淡的。
周海平並不掩飾他對此物的喜愛,拍賣纔剛一開始,他擡起手,說道:“我出八百萬。”這一下子就把價格擡到了頂端,已經遠超這件根認識本身的價值。大抵是覺得如果他出價低了,別人礙於他的面子不會加價,所以一張口,就說一個別人無法反駁的價格,把這件物品拿到手。
隨後,他又對衆人說:“抱歉了諸位,過幾天是我九十歲生日,嘿,其實我不打算過的,我打算過得是一百歲生日。這東西好啊,我用得着,所以抱歉了諸位。也謝謝孫先生,承情了!”他把心裡的想法全都說出來,坦坦蕩蕩,反而讓人覺得他真實。或許都是這樣,人老了,就都真實了。
不過也不全因爲這個,一個大人物,其影響力是很大的,即使他不再過問世俗之事,只要他在,就能庇佑一個家族。他活着,家族之人往上衝的時候,就不會瞻前顧後,無論是從政還是經商,都能順風順水。
而對於周海平還說,還有個更重要的作用。他是周家的中心,是把所有人聚在圓桌前的向心力,如果他不在了,周家的商業帝國就要分崩離析。
他們的家族,很像周朝的分封制,分出去的人和物,因爲私人恩怨迅速把整個家族推到了春秋戰國的邊緣,生命對他很重要。他若能再活十年,等再下一代成長起來,那些恩怨就無法動搖整個家族的事業了,周家就能再興盛三五十年。
不過,生老病死,豈是一根六十年的人蔘就能改變的。十年,能發生多少事,與天爭命,難啊!
而他說得孫先生,便是提供這老山參的人。他是一個挺有名的藥堂的老闆,這顆參就是他專門爲周海平準備的。若是周海平今天沒到,這顆參是不會拿出來的。他站起來,說了一些謙虛的話,但他的心聲早已隨着那顆六十年老山參,昭然若揭了。
“八百萬,人蔘這麼值錢?”胡途小聲嘀咕起來,嘴角掛着興奮的笑,然後又把聲音壓下去,只在心中說道,“這樣的話,我那些人蔘再養一養,豈不是要賣上天價去了。還有那顆真真正正的百年人蔘,三四百年的老山參,嘿嘿,我又要發財了。”
到了最後一件物品,就更讓胡途驚訝了,不因爲別的,只因爲那東西他認識。那不是別的,正是胡途賣給楊清月的一個瓷瓶,是雍正款的粉彩麻姑獻壽天球瓶。其高約20釐米,不大不小,拿着正好。
“各位都是明眼人,這件瓷器之精美、之珍貴,不必贅述,堪稱珍寶。但此寶物的提供者,卻因個人原因不宜公開其身份,實在是讓人敬佩,又讓人感嘆。所以,我們再次感謝這位做慈善不留姓名的好心人,感謝她的饋贈,讓這件寶物重見天日,也爲慈善添磚加瓦。”
聽主持人介紹的時候,胡途不禁愕然,沒想到還能這麼搞?可是,你們這麼大張旗鼓的買賣,就不怕這東西的原主人找你們算賬麼?
且看着,一座人如打了雞血一般加價,從幾十萬起步,像吵架似的你來我往,寥寥幾分鐘,就加到了五百多萬。一部分人退出了,另一部分人雞血打得更厲害了,又過了幾分鐘,價格已經增加到了八百多萬。從這開始,這件物品已經是今天最值錢的東西了。
不過價格還在飛漲,漲得讓胡途心疼。他那麼多古董才賣了區區六千五百萬,這麼一個東西就值一千萬了,這生意做得虧了,簡直虧大了。
胡途連連嘆氣,心中不停的哀呼:“要是這麼算,那批古董哪裡只值兩三億,五六億都有可能。唉,這豈不是等於是給她打了一折,哎呦我的個小心臟,真的心疼啊。”
覆水難收,只能看着了,最終價格停在1050萬,落到了瓷板畫藝術家劉雨岑的手上。
拍賣就此結束,大家該結賬的結賬,該取東西的取東西,該互相恭維的互相恭維,混亂中自有順序。可就在這時,周海平竟然慢悠悠地走向胡途這一桌。
一桌人都站起來,周邊讓開路的人們又圍過來,卻見周海平看向王品秋,問道:“你是王品秋吧?王明春家的那個小丫頭,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女孩。”他掏出一封金色邀請函,遞給王品秋,“前段時間,我見了五臺山的一位高僧,他託我給你送來一封邀請函,是普緣大師請你去參加傳燈大典,就是這個。我這把年紀,沒辦法親自去見大師,你去了,可別忘了代我向大師問好!”
王品秋頓時手足無措,把邀請函遞給了胡途,說道:“周爺爺,普緣大師是胡途的師父,這件事您交給他更好一點。”
衆人聽到這,均一臉疑惑,普緣大師是誰?他跟胡途什麼關係?又跟周海平有什麼關係?
而周海平也一臉疑惑,頓時又釋然,如果胡途跟普緣大師有這層關係,那就不難理解爲什麼會有這層邀請了。可是隨之又帶來新的疑問,爲什麼這邀請函不親自送給胡途呢?
胡途連連擺手,說道:“什麼我師父,我沒認他做師父,這是邀請你的,你過去比較適合。”
這番話解釋了周海平的大半疑問,原來他們真有關係,但是胡途似乎很排斥這層關係。
王品秋笑着說道:“那個,那天我不是拿了證書給你看了嗎?”
胡途一攤手,說道:“你拿給我看,可是我沒簽啊!”
“我已經幫你簽了。”王品秋拍拍胡途的肩膀,“我拿給你看的時候已經簽好了,你沒反對,就代表你承認了。”
“不對,我根本就沒打開看。”胡途抓耳撓腮,“咦,對了,這是你籤的東西,我要是不認的話,就不能算數吧?”
王品秋解釋道:“大師說咱們倆有緣分,所以你會認的,除非你連我也不認。”好嘛,這些個彎彎道道,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
胡途啞然,停了片刻才說道:“認歸認,但俗家弟子不管事,我還有事要忙,恐怕不能去參加那什麼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