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把胡途帶到董事長辦公室去等着,可到了門口,小丁忽然駐足,帶他到旁邊自己的辦公室,要他在這等一會。她去會議室通知楊清月,沒一會兒她便過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不斷問問題的尾巴。
對周圍的聲音,楊清月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遠遠地露出驚喜的笑容,對胡途說道:“你什麼時候到的啊,吃早飯了沒?首都天氣挺冷的,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我吃過了,天氣還好,也沒覺得多冷。”胡途漫不經心地回答兩聲,趕緊拿出談事情用的資料說,“其實我今天來是談正事的,王叔叔委託給我一個任務,要跟你們談一個項目的利潤分配問題。”
楊清月伸手去接胡途手裡的資料,手在半空忽然改了道,抓住了他的手背,一股微熱傳遞到她冰冷的手掌裡,讓她不由歡喜道:“呦,還真挺熱乎。”這才把資料用力抽過去,翻了幾眼,說道,“這是你老丈人給你佈置的任務吧,呵呵,你要談什麼呀?”
胡途撓了撓頭,非常麻利地把王立山給他講的那些要求,用自己的話複述出來,跟考試做題目似的,力求準確無誤。可衆人卻能從中聽出他的無奈,好像他是考試時不知道正確答案,正在胡謅一個混分的答案。
這種回答方法讓人不禁莞爾,如果王立山恰好在旁邊,恐怕要氣得想要抽他。楊清月對跟來的尾巴招招手,問道:“這件事是陳超偉負責談的吧,小丁,你把他叫過來。”
陳超偉是一個微胖的男子,在公司穿着跟其他人一樣的正裝,但他有個特殊的辦公室,辦公室裡裝着各種各樣的服裝和各種裝備,是談事情的時候必須的東西。他很多時候都不在公司,有時甚至天南海北的跑,今天卻剛好在。
被小丁一個電話叫過來的陳超偉一臉嚴肅,手中拿着一個公文夾,走過來的時候他還弄不清楚什麼情況,只好恭敬地叫了一聲“楊董”,便站在一邊等待吩咐。
這時,楊清月已經招呼胡途坐下,把那兩個尾巴打法回去繼續開會,也讓陳超偉坐下,簡單給他介紹了情況,問道:“你們這件事談到了哪裡?”
陳超偉稍微停頓一下,在腦海中阻止一下語言,說道:“胡先生,這件事我一直跟王立山先生本人在談,我想他已經跟你說明,細節上的事我們已經談妥,關於利潤分配,我也跟王先生做了詳細的核算。給王先生三分之一的利潤,已經是我們讓步之後的數字了。”
他未做停頓,非常流利地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話,簡短地講明覈算的方法與過程,當然按他的計算結果,給王立山三成都算多的了。要不是胡途昨晚下了不少功夫,恐怕會真被他這一番簡單粗暴的算法弄迷糊。
不過,胡途沒有跟陳超偉掰扯算法上的細節。因爲即使他們按照王立山寫明的算法來掰扯,結果也不過能談到三成五左右,最後那些加碼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所以他很乾脆地說:“我來的任務就是把利潤談到四成,這是我的底線,既然咱們談不成,那就先這樣,我回去跟王叔叔再討論一下。”
這麼不靠譜的任務,他都不好意思張口了,反正這個結果是王立山已經算準的,那不如干脆點,這些天就該玩的玩,該撤的撤,等到時間到了雙手一攤,我談不妥,這件事就算結了。不然在這邊撒潑打滾也沒用,道理在那擺着呢,不該是你的,除非拿着槍頂着對方的腦門,逼着他們答應條件。
楊清月笑着攔住了胡途,說道:“你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呵呵,看來你很清楚你提了多不合理的要求。不過,要是我幫你這個忙呢,你要怎麼報答我呢?”
胡途暗自盤算了一下,楊清月如果真要幫他的忙,要把三成三的利潤分配方式增加到四成,那麼就要增加七分利潤。以投資10億來算,那就是讓步7000萬;以總投資40到50億來算,那就是讓步兩三億;若以最終可能的百億利潤來算,那就是要她讓步七個億。如此巨大的數目,哪能說說就決定的。
他哼笑了一下,說道:“你別開玩笑了,你就是真幫我,我也報答不起你。反正我今天來過了,這事也算有了交代,以後你們該怎麼談還是怎麼談。”
這一推乾淨的態度,讓楊清月不由感慨道:“這麼容易就放棄,你還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不過既然你親自來了,那我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你等我一下。”她轉頭問陳超偉,“超偉,咱們公司能接受的底線到底是多少?”
陳超偉像一開始一樣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楊董,這件事要讓步實在是太難了,不過王先生公司的技術確實是國內一流,如果真要硬把這個因素考慮到成本上的話,咱們可以再讓一分,三成四,絕不能更多了。”
楊清月不滿地說:“現在是我在問你,你就直說,底線是多少。”
對自己這個員工,在座的所有人都認識深刻,那絕對是一個錙銖必較的主,更是一個把人賣了還讓人替他數錢的主。而他之所以在楊清月面前也不肯大步退讓,除了試探楊清月的想法,也有爲楊清月着想的小算計。
這出於人性的弱點考慮。人都是這樣,尋求別人幫助的時候,若是對方張口就答應,那無論幫的忙多大,無論你花費了多少心力,對方都難免認爲這對你輕而易舉,不會對你感謝太多。若是等一等,等到對方覺得這事太難了,再去幫他,對方就會很感謝你。
這就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雖然楊清月可能沒想到利用這點爲自己謀利,但作爲下屬,不能不爲領導考慮。
只聽陳超偉有點難爲情地說:“楊董,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其實我定的底線是三成五,我想王先生即使親自過來跟您談,他也不好意思談到三成五以上的。”他見楊清月還不滿意,連忙搖搖頭說,“真不能再讓了,再讓的話,我跟董事會沒法交代。”
好吧,這就已經扯上董事會了,困難一重重疊加。但他並沒有把話說死,說明了如果楊清月還願意再讓,還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