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池對那位帥氣的主持人比了個“ok”的手勢,親自領着胡途到後臺整理一下衣服、梳理被風吹得凌亂的頭髮,做了極爲簡單的準備。
只聽到主持人藉着話筒的擴音效果,發出洪亮的聲音:“首映式即將結束,我們陳導特別邀請了這部電影的特約演員——參與電影的一匹狼,呃,他的主人胡途胡先生,來給大家表演一段劍法。”如此拗口的關係,如此沒有把握的名頭,能不臉紅的說出來,說明這主持人夠專業。
然後在陳江池導演的指示下,胡途拿着那把紅色的、女式的、纖細的寶劍登上舞臺,走的時候還在回憶着他唯一熟練的劍法,甚至忘記了給觀衆打招呼。只在最後的時候習慣性的抱拳拱手,總算沒有失了禮數。
直到這一刻,他仍然對這場表演的即將成功與否持懷疑態度。他環視周圍的鏡頭,深吸兩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儘快平復下來。然後他注意到角落裡,王品秋和楊清月都拿出手機,一臉興奮地拍攝,顯然都抱着很大的期待。
音樂響起,胡途收回了胡思亂想,把心思放在劍上。回憶起練劍的全部過程,只有短短的一瞬,然後他拔出寶劍,彷彿從血池裡抽出白刃,寒光乍現,頓時便讓人心驚。他將劍鞘輕輕放在一邊,隨即舞動起來。
舞臺上的景充滿古樸的顏色,劍帶着古典的意象,破時空而落在衆人的目光裡,正是燈光孤劍影,衆星拱北辰。若不是胡途身穿的只是運動裝,只怕會更好一些。
胡途剛一出手,衆人便覺知不凡。雖然沒多少人是練過的,看不出真正的門道,但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便讓他們震驚。原本等着看好戲的個別人,也收起了輕視之心。
後臺,陳江池的身旁,武術指導葛春和點點頭,只說了五個字:“這是真功夫!”讓陳江池頓時心動不已。
而胡途自己卻暗自不滿。因爲心情緊張帶來肌肉的僵硬,使得他一開始的劍招生澀而無連貫之意,這讓他想起一開始習劍的時候,總感覺節奏混亂。不過,這幾招劍法舞下來,倒讓他的心思更加沉入了進去。
然後他小心調整着劍法的節奏,好像深入劍法之中,有時快,有時慢,有時輕,有時重。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好像真的在跟人對敵似的,卻不像電影裡那麼美觀。
這時,小丁招手叫來楊清月的一名保鏢,小聲問道:“宋波,問你個事,胡途的劍法是個什麼水平啊?”
宋波長着一張國字臉,眉宇間帶着軍人的英氣,他個頭不高,塊頭也不算大,卻是保鏢的頭頭。胡途表演時他一直認真看,也認真地評價道:“他的底子很厚,劍招很實用。不動手,勝負不好說。”
楊清月也聽到了這個評價,好奇地問道:“你說什麼?小宋,你覺得他能跟你動手?”
宋波是什麼水平,楊清月一清二楚,特種部隊退役軍官,特種保鏢中的精英,胡途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能跟他動手?但她又深知宋波的脾性,知道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他說胡途有這個水平,胡途就一定有。雖說不見得真能勝他,但胡途也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宋波詳細地解釋道:“他的協調性好,雙腿穩如泰山,手上快慢隨心,柔韌性極好,舞劍時靈動而不失力量感,說明他有相當的國術底子。但他的劍招有破綻,若是真的生死相搏,他不是我的對手。”他稍微停頓一下,繼續說,“可若只是比試切磋,以他這個底子,雖然暫時會落在下風,但時間一長,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了。若是他能到軍隊、到邊境歷練一番,恐怕離兵王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看了幾招劍法,宋波就給了這麼高的評價,讓楊清月頗爲驚喜。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楊清月忽然又很難受,她想到了胡途的親生父親,那個偉岸的身影又何嘗不是兵王一樣的人物,他們是一脈相承的。
然後,她忽然很確定地說道:“他絕對不會參軍的,絕對不可能。”她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要讓胡途跟軍隊扯上關係。
王品秋不知背後的真相,只跟着附和道:“就是啊,胡途纔不會去參軍,他吃不了那個苦頭。上次敏姐跟他說這事來着,他當時就拒絕了。他這個人,當老闆都能偷懶,怎麼會主動跑去受那個苦。”
王品秋的這句話一下子穿透了楊清月的心,讓後者感到充分的理解與欣慰。不知怎的,楊清月的眼眶一下子溼潤了,她笑着忍住,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就是啊,幹嘛非要去參軍,在別的地方不也能發光發熱?就像我,這些年爲國家做的貢獻,還比不上他一個將軍嗎?”
宋波立馬閉了嘴。他一點也不贊同楊清月的這一說法,但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出言反駁。
一是因爲她是一個女人,跟女人討論這個問題,本身就很難有結果;二是因爲她確實爲國家做出貢獻,雖然比不上將軍,但比他自己要強很多;三是因爲她背後的那個人,讓他明白她口中的將軍是特指,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便做出評論。
可想到了那位將軍,宋波又想起了什麼,忽然十分疑惑地看向舞臺上的那個人,隨即露出驚愕的表情。他的眼神在楊清月與胡途之間來回轉,自言自語道:“這不可能吧?”
小丁早知道這些保鏢都不是好糊弄的,所以當初調查胡途資料的時候,就沒讓他們插手。沒想到今天這麼一問,反倒讓他看出苗頭來了。她趕緊提醒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又威脅一句,“你的工作綁定在你的嘴上呢!”
宋波淡淡地說道:“我簽過保密協定。”這一句話定了性,他是不會隨便亂說的。
王品秋看到了這一幕,表情有些疑惑,總覺得有什麼事是她知道的,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好像做一個夢,夢醒之後想不起來的那種感覺,特別不舒服。她自己問自己:“什麼不可能,跟保密協定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