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途自認不可能爲一把劍在這學好幾年,但聽說了這麼個人,他又渴望從他手裡弄一把劍,而且他還想學會怎麼打造一把劍。
“要不,先學幾天,去試試看?”這是個比較中庸的法子,用幾天時間抱抱佛腳,然後去嘗試一番,成功的話固然可喜,失敗了也不會因爲浪費太多時間而心疼。
於是,胡途又在農戶家裡多住了幾天,並打聽了不少來求劍之人的趣事,從中提煉一些必須去看的地方。他以從山石老叟耿劍秋那裡得來的鑄劍筆記爲主,以遊歷學習、觀察、印證爲輔,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把筆記上的內容記熟了,整個過程中非常低調,儼然一個遊客。
不過上山的時候,胡途又很高調,不僅把精靈放出來在前面開路,還定了一身古代俠客的衣服,揹着“寒冰劍”,儼然像是戲裡走出來似的。他左手裡拎着個袋子,裡面裝着兩瓶酒,這禮物卻真夠簡陋的。
也有別的求劍者,見他如此浪蕩地做表面工夫,頓時搖頭,“看來又是個沒吃過苦頭的,你們猜他能堅持多久?”
另一人也跟着搖頭,說道:“像這種投機取巧的,我估計,一個星期都堅持不下來。”
“我覺得不然。”另有一人笑着說,“這個人肯花心思做這些巧事,想來也不是個笨人,起碼能堅持個十天半個月的。”
之前那人立即反駁:“我可不這麼覺得,一個星期,頂天了。”
胡途斷斷續續聽到了他們的話,轉過頭去,說道:“哥幾個不會是等着看我笑話的吧?要不你們幫我引個路,我也好早去早回。”
原本議論紛紛的幾分頓時愕然,一人問道:“小夥子,聽你這話說的,要是鄭老師拒絕了你,你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那可不。”胡途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不打道回府,還留在這過節不成。話說都快中秋節了,哥幾個還打算一直在這待着?”
“你夠厲害。”那人搖頭晃腦的,勸道,“你要是隻有這點恆心,我覺得你連上山都沒必要,直接打道回府好了。我呆在這這麼久了,還從來沒見過有誰一上山就能說服鄭老師的!”反正也要山上,他一擺手,請胡途上去。
胡途且走着,然後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富二代的過來,直接拿錢買的麼。我就不信了,這位鄭良錫老師連錢都不愛。”
“你想拿錢買?”那人似乎很不開心似的,“那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買了也不值啊。鄭老師一向不喜歡拿錢來衡量他的寶劍,所以誰要想花錢買,那價格比市場價貴好幾倍,要真有富二代來買他的寶劍,豈不就是說自己不懂寶劍,又甘願當冤大頭嘛!這傳出去名聲也不好,還不如不買呢。”
說着,幾人來到一處風景秀麗的宅院,門大開着,進去卻是雜草橫生,看起來都是荒的。看來這人吶,都是一個樣,一旦鍾情於某一種愛好,其它的就一概不講究了。
皺了皺鼻子,胡途聞到了濃濃的煤炭燃燒的氣味,隱約間還能聽到清脆的打鐵聲,他指了指後院的方向說道:“鄭良錫老師是在那邊吧?”
“不是。”那人說道,“那應該是鄭老師的兒子在鑄劍,鄭老師一般不親自鑄劍,我都個把月都沒見他動手了,這會兒他應該還在睡覺,咱們得等一會。”
等,是最基本的禮貌,三顧茅廬的故事胡途可是爛熟於心,這一點他沒什麼怨言,也沒意見。不過領他來的那人卻繼續說道:“要不我先帶你去看看鄭小師傅的手藝,他鑄的劍師承於鄭老師,說不定就能滿足你的要求呢,而且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胡途略作考慮,想着鄭良錫既然號稱劍癡,那必然不喜歡有人站在這傻等,便說道:“好啊,正好我有個朋友想求一把龍泉劍,就請鄭小師傅幫忙鑄造了。”
打鐵聲“砰砰”地響,好像有着特別的韻律,星星點點地火花像煙花似的,在火爐邊綻開妖豔的紅色和黃色,看起來很漂亮,但那個火紅溫度讓人望而生畏。
精靈不喜歡打鐵時的刺耳聲音,也不喜歡裡面的酷熱溫度,更不喜歡那飛濺的火花,一個勁的向外跑,胡途只好把它暫時拴在院子裡的一棵樹上。離他不遠,他得確定精靈不會在他不注意時咬傷人。然後他才站在門口,帶着滿滿的好奇心等待着。
跟他一起等着的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拿着手機錄音,聽他們的言談,似乎想從那打鐵聲裡分析出一個類似數學公式般的結果似的。
胡途很想說一句,打鐵這種事情,必須要親自嘗試才能瞭解,但之後又放棄了,因爲跟他們不熟,上來就提出異議,難免有好爲人師的嫌疑。
但領胡途來的那人直說道:“我跟你們兩個說,你們這個方法行不通的,打鐵得親自嘗試才行。我覺得你們還是跟我們一起,打一些農具親自體驗一下。鄭老師是行家,你這樣只推算打鐵的規律,純粹就是糊弄,你們是糊弄不了鄭老師的。”
“要你多嘴。”那女人口齒厲害,神情中充滿不屑,說道,“說的你真行似的。你農具倒是打了,結果不還是跟我們一樣,在這兒受虐。”然後她點頭對胡途示意一下,問道,“你新來的?是求劍的,還是買劍的?”
求劍,自然是求鄭良錫來鑄劍;買劍,卻是指鄭小師傅。其中隱藏含義十分明顯,胡途一聽便聽明白,回道:“求劍,也買劍。”
“你揹着的那把劍也是龍泉劍嗎?”那女人看起來很精明,眼睛眯起來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可不可以讓我們看看。”
“這不是龍泉劍,是一把偶然得到的古劍。”胡途搖搖頭,把寒冰劍取出來遞給她看,“事實上,我也想知道這把劍的根腳在哪裡。”
面前這幾人,雖說都不是專業人士,但也在龍泉劍上面有一定的研究,聽他們對寒冰劍的分析,沒有幾句讓胡途覺得準確無誤的,但聽他們說那些專業名詞,也是一種學習。胡途覺得,這些人對寶劍的研究跑偏了,既不繫統,也沒有正確的方向,完全是一羣入不了門的門外漢。
於是,胡途沒問他們叫什麼,也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