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018章

自打那日與蔣曉奇在香格里拉飯店的門前分開後,趙振軒的心情便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煩躁之中。他原以爲去赴周冰露的約會,認識一些新朋友,心情會好些,卻不想那晚從三里屯回來,心情反而更糟了。

那晚周冰露很周到很熱情,總是陪伴在他的左右,並給他介紹了很多新朋友。若換作是從前,酷愛玩樂的他一定會與那些個富家子迅速打成一片,然後再心照不宣地拋開不便招惹的富家小姐們,另尋一個好去處,再找一些方便招惹的姑娘們好好尋歡作樂一番。

可那天晚上趙振軒竟沒有半點玩樂的心情,看誰都覺得無聊,聽誰說話都覺得無趣,喝什麼都覺得無味,整個人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樣。唯有在想到蔣曉奇的時候,心底纔會蕩起一陣莫名的漣漪。

那晚他一邊喝酒一邊忍不住想,如果蔣曉奇在的話,應該不會這麼無聊吧。儘管那丫頭還像當初一樣不識時務,還是會說一些讓他生氣的話,也還是會做一些讓他生氣的舉動,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跟蔣曉奇在一起,仍舊同年少時一樣,是極有興味的事。他發現,不論是過去的蔣曉奇,還是現在的蔣曉奇,都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他,使他無法不去想她。

趙振軒最終受夠了無聊的感覺,沒能熬到聚會結束便找了個藉口提前離開了。回到家後,他罕見地早早上了牀,只是上牀後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他忍不住反覆回想和蔣曉奇一起走過的那段青蔥歲月,往事像過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一一呈現,畫面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鮮活,到後來,他簡直能夠聽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甚至能夠嗅到那屬於小小少女特有的幼嫩而清淡的芳香。

她好像變了,變得更漂亮也有更有味道了。她好像又沒變,仍舊像當初一樣不會討好和逢迎,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不僞裝自己。這些年,他跟各種各樣的女孩子交往過,其中不乏有既漂亮又聰明的,也有既可愛又伶俐的,可是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像蔣曉奇這樣,只一起吃了一頓飯便魂牽夢繞起來。

雖說他們是故人,甚至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過是剛剛重逢而已,怎麼可能一見面就難捨難分了呢?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這個從來不把女孩子當回事的花花公子到底是怎麼了!

他原本還寄着一線希望,覺得那不過是一時一刻的感覺,過了那晚,當太陽再次升起,一切還會回到老樣子。然而事與願違,太陽升起了好幾回了,他的心情卻還是一樣,一想到蔣曉奇就波濤洶涌,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他想強迫自己不去想她,可怎麼都做不到。尤其是想到她說的要嘗試着談戀愛的那些話,他的心更是長草了一樣,終日坐立不安。

他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拔除心裡瘋長的草,直到他千方百計說服老爸週末去中興公司視察,並重點視察工程部,尤其是老爸當着他的面跟周立偉通過電話溝通了一番並確定了日程後他的心情才終於安定了下來。因爲他知道,至少週六蔣曉奇是不能出去跟別的男人約會了。

週五晚上,趙振軒哪兒都沒去,連晚飯都是在家裡吃的。

“難得呀,週末竟然能在晚餐桌上看見你。”吃晚飯的時候趙彤看見兒子不禁有些吃驚,忍不住調侃道。

“明天不是要陪您去中興公司視察嗎?我準備好好看看中興公司的資料,各個部門的情況我都得掌握不是?不然將來怎麼參與管理呢!”趙振軒回道。

聽了兒子這話,趙彤不禁看着兒子的臉發起呆來。

“趙董事長,能給您提個意見麼?”趙振軒忍不住對老爸說道。

“好……好啊,什麼意見?”趙彤這才醒過神來。

“能不這麼看人嗎?我是你兒子,又不是你的情人!”趙振軒小聲咕噥道。

“你當我願意看你呢,不是覺得你有點反常嘛!”

“哪裡反常了?”

“忽然知道上進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那我還是出去吃吧!”趙振軒故意起身並做出要離席的樣子。

“行了,快坐下吃吧。有一天你要是不氣我了,估計我也會不習慣的!”趙彤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趙振軒看了看老爸,只覺得心裡對他的怨和恨似乎已不似從前那樣強烈了。雖然他仍然覺得對於媽媽的死,他始終難辭其咎,可是他真的已經不像當初那麼恨他了,尤其是在那個女人背叛他之後。他原本以爲自己是渴望他遭報應的,可當報應真的來到時,他才發現他們終究還是父子。

吃過晚飯,趙振軒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他沒有撒謊,他真的去看中興公司的資料去了,而且看得非常認真。他如今是真的對管理公司有興趣了,當然這興趣不是來自房地產行業,而僅僅是來自一個人,一個他想要隨時隨地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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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振軒和父親在周立偉父女以及陸鳴山的陪同下走進工程部的辦公室時,所有的人都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趙振軒情不自禁在人羣中尋找着蔣曉奇的身影,很快他便發現蔣曉奇站在靠窗的一個工位裡。

再次見到蔣曉奇,趙振軒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從胸膛裡跳出來了,他的心從未因爲一個女孩子如此快速而激烈地跳動過,即便是多年前那個對蔣曉奇依依不捨的少年,亦未曾體驗過這種心跳的滋味。難道,這纔是成長?泡妞什麼的都不算?趙振軒不禁於劇烈的心跳中慌亂着,疑惑着……

他看着蔣曉奇,想在她的臉上或是她的眼神中尋找答案,然而蔣曉奇卻不看他。她不但不看他,還一直跟旁邊工位的一個長相酷似周杰倫的男同事在小聲說話,因爲離得遠,他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他只能看見他們說話時的表情。他看見蔣曉奇一邊說話一邊衝着那個男同事做鬼臉,而那個男同事的臉上則掛着既神秘又曖昧的笑容,那笑容讓趙振軒感到很不舒服。

陸鳴山一個工位一個工位地給趙彤和趙振軒介紹工程部的員工,當趙彤父子、周立偉父女以及陸鳴山一行人終於走到蔣曉奇的工位時,趙振軒緊張得要命,手心裡竟然都是汗。

“這位是我們工程部新來的員工,叫蔣曉奇,畢業於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研究生學歷。”陸鳴山介紹道。

“蔣曉奇,這個名字聽着怎麼那麼熟呢?讓我想想……蔣曉奇……我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來着……”趙彤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努力在記憶中搜尋着。

“蔣曉奇跟令郎是初中同學,趙董事長也許是聽令郎說起過?”站在蔣曉奇左前方工位裡的劉力突然插話道。

“哦……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趙彤一邊恍然大悟地說一邊又仔細看了看蔣曉奇。“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蔣曉奇,你比小時候漂亮了!而且蠻有出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很不簡單嘛!”

“趙董事長過獎了。”蔣曉奇淡然迴應。

“你叫蔣曉奇?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研究生學歷?”一直沒說話的周立偉忽然插話道,神色間滿是詫異。

“是的,董事長!”蔣曉奇用平靜的語氣答道。

“你怎麼想到來中興工作了呢?以你的條件應該有更好的去處,起碼進個設計院之類的不成問題吧?”周立偉忍不住追問道。

“我不喜歡設計院的工作,我的專業是土木工程,我的志向是做一名高級工程師或是建築師,而不是設計師。”蔣曉奇回答。

“工程師和建築師可都要到一線去的,整天風裡雨裡的,你就不怕辛苦嗎?你可是女孩子啊!”周立偉愈發好奇了,接着問道。

“我就是爲了能去一線工作才選擇中興地產的,我不怕辛苦,就怕被固定在一個地方不讓我動,就好像螺絲被擰進洞裡那樣。”蔣曉奇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子,我喜歡!誰把你招進來的?”周立偉又問。

“陸鳴山總監!”蔣曉奇回答。

“嗯,不錯,慧眼識珠!老陸,給你記一功!”周立偉忍不住轉過頭對站在旁邊的陸鳴山說道。

“職責所在,工程部迫切需要人才,雖然她是個女孩子,但是很有個性。有個性的人往往能成大器,總之我還是很看好她的!”陸鳴山迴應道。

“很好,介紹下一位員工吧。”周立偉用滿意的語氣吩咐道。

“好的!蔣曉奇旁邊的這位員工叫曲賀銘,畢業於同濟大學,不久前剛剛通過工程師的職稱考試。小夥子蠻踏實的,工作很上心,他負責的項目全都順利通過了驗收,有的項目還獲了獎。” 陸鳴山指着旁邊工位裡的曲賀銘介紹道。

“小夥子很帥嘛,長得有點像……那個……周杰倫啊!”趙彤笑道。

“趙董事長謬讚,我怎麼敢在令郎面前稱帥呢,令郎纔是真帥。”曲賀銘說道,心裡竟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暗想,若自己也有一個像趙彤這般地位的爹該有多好,誰讓這是一個拼爹的時代呢。

“老周,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各個思維敏捷,伶牙俐齒的,咱們這些老傢伙恐怕很快就要退出歷史舞臺嘍。”趙彤不禁感嘆道。

“沒辦法,長江後浪推前浪嘛!”周立偉笑着回答。

“這位是劉力,我們工程部的二級註冊建築師。”

“這位是段雨茹,也是新來的員工,在工程部做內勤。”

“這位是……”

陸鳴山繼續做着介紹,可是趙振軒已經完全沒有興趣聽他介紹了,他的心思全在蔣曉奇身上。無論走到哪個工位,他都會不自覺地往蔣曉奇所在的工位看過去,可讓他失望的是蔣曉奇仍舊不看他,而是又和那個叫曲賀銘的傢伙聊上了。剛剛陸鳴山介紹到曲賀銘的時候,趙振軒特別留心聽來着。他之所以對曲賀銘格外留心,是因爲曲賀銘的工位緊挨着蔣曉奇,並且蔣曉奇一直在和他說話。

蔣曉奇跟曲賀銘說話的畫面讓他感覺很是刺眼,他很想知道,那個跟蔣曉奇聊個沒完的傢伙到底是誰。現在他知道了,他叫曲賀銘,畢業於同濟大學,是個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