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三）
他看着不遠處燈火明亮的大排檔。那邊人聲喧囂，世俗煙火氣息濃重，這麼簡單而卑微的生活卻是他一輩子都期盼不到的。而他也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林少，那個女人要出現了。”有一位穿着黑西裝的手下悄悄靠近在他耳邊低語一句。
”查清楚了嗎？”他收回思緒淡淡的，冷冷的問攴。
”查清楚了。她原來一直與薇薇安有聯繫。前幾個月她一直留在美國也是薇薇安的安排。這一次突然回國作證，也是薇薇安派人爲她訂的機票。”
”那錄音呢？”他問。
屬下猶豫了一會：”那個錄音是薇薇安交給徐茵的。至於錄音的來源，屬下查不出來。嫗”
錄音……
他的眼中猛地掠過一道冷冷的暗光。
他放在保險櫃中和那些重要文件一起的。他差點忘了，大着肚子的薇薇安神情不自然的出了他的書房。。。。
是薇薇安偷的！
前因後果都串了起來。原來她針對的不是蘇沫，針對的卻是他！
薇薇安想要借這個機會讓他在官司的泥沼中脫身不得！
”林少，還有一件事。周玲在開曼羣島有個帳戶，屬下通過特殊渠道查到她這個帳戶忽然一夜之間進帳一個億美金。而進帳地時間剛好在她忽然當庭翻供的那一天。屬下以爲，一定有第三方在收買周玲。可是屬下查不到那筆錢的來源。”
林楚生修長的眉間一跳：”一個億美金？！”
一個億美金，足以收買像周玲這樣貪婪成性的老女人了。如果周玲一直以來是聽命於薇薇安，那能讓她臨陣背叛的，除非一大筆可以讓她下輩子衣食無憂還能肆意揮霍的錢。
是誰這麼做？
是誰搶在他的前面搞定這一切？
……
他的眉心緊擰，忽然腦中掠過一道慵懶邪魅的身影。
難道是慕言司？可是他爲什麼要無理由的幫助自己？不，他是在幫蘇沫！
而這一個億美金又是從哪裡來的？
……
”林少，她來了！”靠在車窗旁的屬下忽然出聲提醒。他提醒完就閃到陰影處待命。
他看着那不遠處鬼鬼祟祟走來的一位穿得十分臃腫的中年婦女。她左顧右盼，猶豫不決。終於食物的香氣還是令她鼓起勇氣向大排檔一旁的小吃店走去。
”老闆，來一份當歸燉雞，再來幾分清淡的小菜。”周玲沙啞着嗓子點菜。
小吃店的老闆把雞湯裝上，然後拿了個一次性餐盒裝上青菜。
”喂喂，你講不講衛生啊！這種一次性餐盒因爲有致癌化工原料成分都被取締了，你們居然還再用！”周玲看見那黃色的塑料餐盒就忍不住開口抱怨。
小吃店的老闆一聽，橫眉豎目：”什麼致癌？你這個老女人不想買東西就滾蛋。想吃高檔的幹嘛來我們這小吃店買東西？！
周玲被小吃店老闆一激，忍不住雙手叉腰罵：”你這是什麼服務態度？你當我吃不起高檔餐廳嗎？老孃吃過的東西你一輩子都吃不起！”
小吃店的老闆和老闆娘一聽都樂了：”哈哈，這個老女人居然說這種話。請問你身家是幾十萬還是幾百萬啊？能吃得起高檔餐廳就不用在這裡排隊買快餐了！要買就買，不買滾蛋！”
周玲被譏笑得老臉漲得通紅。她在心裡恨恨地罵着。要不是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她也不用這麼辛苦地東躲西藏。不過還好她最後夠聰明，狠狠撈了一大筆錢。
等風聲過後，她就可以躲在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肆意享受生活了。
想到這裡周玲佈滿細紋的眼中掠過興奮的光，對於小吃店老闆和老闆娘的挖苦和諷刺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匆匆打包了食物，向附近低矮的居民樓走去。
”林少，要不要行動？”藍牙耳機中傳來各就各位的手下請示聲。
事情既然牽扯到了薇薇安……他冷冷開口：”暫時先不動她。她是餌，會引出背後的大魚。”
正在他說話的時候，忽然一輛不知哪的車子飛快地衝向周玲。
”啊——”一聲尖叫和刺耳的剎車聲傳來。所有的人一愣，包括林楚生。他飛快打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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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剛纔還活生生的周玲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上半空，然後像是一袋沙袋重重落在地上。肇事車子飛快的開走，只留下那地上鮮血橫流的周玲。
她打着顫，耳邊還回蕩着剛纔肇事車司機丟下的冷冷一句話：”薇薇安小姐託我帶一句話，背叛她的下場就是死！”
林楚生慢慢走近她。
周玲看見他，已經黯淡的眼中猛地亮起。她竭力向他伸出手，口中含糊不清地說：”快！送我進醫院。。。快點。。。。”
林楚生靜靜看着她的掙扎，按下手機一個通話鍵：”這裡出了一起車禍。帶着救護車過來，記着，是我們的救護車。”
周玲聽到最後一句忽然明白了什麼。
林楚生蹲下身，平靜得可怕的眼底是深深的恨意：”知道我母親是怎死的嗎？她在車裡活活疼死的。你放心，我會把你帶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然後親眼看着你血流盡，受盡疼痛而死，然後慢慢腐爛。。。。”
”真該謝謝薇薇安，如果不是她，我還會允許你多活兩天。”
”不過既然她目的是爲了針對我。那這份謝意我就免了。”
”周玲，你可以去死了。”
五分鐘後，遠遠的救護車拉着鳴笛疾馳而來，在圍觀衆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把周玲擡上擔架。
”林少。”戴着大口罩的”救護人員”對林楚生點頭示意。
林楚生看着周玲驚恐的眼神，薄脣一勾：”記得做得乾淨一點。”
”是。”
救護車呼嘯着又離去，帶着瀕死的周玲離開了現場。
第二天清晨，報紙頭條上用黑色的筆觸印着一行字。
蘇沫看完平靜放下報紙，繼續自己的營養早餐。在拘留所吃得很差她瘦得幾乎脫了形。在江霄天的別墅裡，他請了最好的營養師爲她調養身體。對於他的好意，她沉默接受。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不聽從雲姨的建議離開大陸，出國一段時間休養身體。
也許，這裡還有她眷戀的東西。雖然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
”叮咚”，悅耳柔和的門鈴聲響起。
阿姨去開門。
蘇沫以爲是江霄天照例來看她，頭也不回地打招呼：”霄天，你又來了？”
”是我。”身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蘇沫回頭看見打扮得風流倜儻的慕言司。她眼底掠過詫異：”言司，你怎麼來了？”
慕言司不請自熟，坐在她的對面，拿起叉子爲自己叉了一份火候恰到好處的煎雞蛋，勾脣一笑：”當然是有消息纔來。”
”什麼消息？”蘇沫問。
慕言司似乎想要賣個關子，只笑不語。
蘇沫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熟悉的嗜血冷意，心中一動：”有了尼古拉的消息了？”
”嗯。”慕言司手中的刀叉發出”嘎吱”的一聲。他斜着眼看她：”只要他出現，就必死無疑。”
蘇沫忽然沉默。
她應該高興的。有慕言司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尼古拉離死期不遠了。可是爲什麼她現在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呢？
爲什麼心裡有無盡的空虛。似乎她前面的路那麼荒蕪，看不到一點值得努力和奮鬥。
”對了，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蘇沫回過神來，推了推報紙。
她知道一個億美金慕言司給得並不高興。
慕言司看了一眼，無所謂搖頭：”不是我做的。我還想問你是不是你做的。”
蘇沫搖頭：”我既然給了她就不會這麼做。”
”不管怎麼樣，那也挺好的，省了咱們一個億美金，我這就去打電.話給開曼羣島的銀行，出具證明把一個億收回來。”慕言司說做就做，很快打電.話給他的手下。
蘇沫苦笑。轉帳出去的錢能無條件回來嗎？別人做不到，但是慕言司完全可以做到。一個電.話過去就能把這筆錢給拿回來。而且估計慕言司這麼狡猾的人，轉帳之前爲了保險起見估計還做了什麼防範措施。
”既然不是你做的，也不是生死門做的。那是誰做的？”蘇沫皺眉問。
慕言司放下電.話，優雅的擦了擦嘴，似笑非笑地反問：”親愛的沫沫，你以爲周玲這錢能拿得安穩嗎？她背叛了不該背叛的人，何必由我們動手呢？”
蘇沫一怔：”你的意思是薇薇安？”
慕言司笑而不語。他今天心情真不是一般的好。首先查到了尼古拉的行蹤，其次一億美金又回到了口袋裡。
”叮咚”門鈴又響起來。阿姨前去開門。是江霄天走了進來。
他腋下也夾着今天的報紙。他目光復雜的看着慕言司，問：”你做的？”
慕言司優雅起身，對蘇沫說：”我改天來看你。”
他說完朝着江霄天欠了欠身，瀟灑離去。
江霄天看着他傲然離去的身影，擰緊了眉頭。他走上前坐在蘇沫跟前：”在這裡住還習慣嗎？”
蘇沫點了點頭。
江霄天看着她明顯好些了的臉色，忽然問：”沫沫，你接下來要怎麼安排？”
蘇沫淡淡一笑：”沒什麼特別的，等着。”
江霄天衝她寵溺笑了笑：”如果你不嫌棄就在這裡住下來，這離市區遠，也清靜。”
蘇沫忽然有了輕鬆的心情，眨眼問他：”你不怕被別人誤會嗎？”
”誤會什麼？”江霄天輕鬆反問。
蘇沫笑嘻嘻的問：”你不怕別人把你和我牽扯到了一起？”
江霄天啞然失笑，摸了摸她的頭，眸光明亮，反問：”那你願意讓別人把我和你牽扯到一起嗎？”
四周好像一下子忽然安靜下來。蘇沫看着眼前霸氣依舊卻多了幾分柔情的江霄天。她忽然想起那混亂的一天之後，是他第一個出現在冰冷的拘留室。
是他握住她的手堅決地說在；”沫沫，他不要你，我要你。”
蝴蝶能不能飛過滄海，她不知道。可是她曾經妄想飛過一片比滄海還寬大的情海。
經歷風吹浪打，如今的蘇沫傷痕累累，再也沒有當初的純淨明澈。而守在身邊的卻依舊還是他。
她伸出手握住江霄天寬大的手掌心，微微一笑：”我願意。”
江霄天結結實實一愣。他不過是開玩笑的一句話，本以爲得到依舊是無疾而終的回答。可是……。
他看着手掌中美好的一隻手，她終於像是夏末的一隻蝴蝶，輕盈而疲倦的停靠在他的手掌心，再也不會離去。
……
噗！
珊妮把一大口咖啡噴了出去。蘇沫好心拿了餐巾紙給她：“你看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珊妮胡亂擦乾自己身上的咖啡漬，也沒時間去心疼剛買的衣服會不會因爲這咖啡漬而清洗不掉。
她急急忙忙握住蘇沫的手，緊張地問：“你……你真的決定了？”
蘇沫笑了笑，眉眼間神色淡然，口氣卻堅定：“是的，我決定了。”
“那你還回來嗎？”珊妮急忙問。
蘇沫搖頭：“我不知道。”
她口裡說不知道，但是眉眼間的淡淡憂鬱卻令珊妮一陣心酸。如果不是被傷到了最深處，她怎麼會離開這生長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這一次，她是決定不再回來了。
珊妮吸了吸鼻子，不知爲什麼最近她總是情緒外露。
“沫沫，如果在國外不好那就回來吧。”珊妮握緊她的手：“離鄉人賤，國外再好，你也沒辦法融入他們中。等你不難過了就回來吧。”
蘇沫微笑地點了點頭：“我會回來的。更何況我現在暫時也不會走。過一陣子等護照和簽證辦下來再走。”
護照和簽證由江霄天派人去幫她辦。用的是申請國外學校留學的名義。慕言司也建議她在國外一段時間。他好專心繼續追查尼古拉的動向。
蘇沫考慮再三才決定出國一陣子。
珊妮擦乾眼角沁出的淚，戀戀不捨：“你走了我會想你的。”蘇沫笑了笑：“沒事，我會偶爾過來看珊妮姐的。”她環視了一圈，眼底有依戀：“還有這月光城市。”
珊妮試探問：“那你以後呢？”
蘇沫眼底掠過恍惚，半天，她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
告別珊妮，天已黑透了。蘇沫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忽然覺得無比的寂寞惶惶。是什麼時候在人羣中都感覺一個人孤孤單單，無枝可依？是什麼時候一低頭一微笑都會覺得落寞？
這個城市這麼空，而她終於要離開，爲什麼還會覺得眷戀？
這時手中的手機響了。蘇沫掏出手機一看，接起，聲音溫柔：“霄天，你找我？”
“一起吃飯？好啊。”
她笑着應道。
滿目的熱鬧，情侶手牽手，肩並肩，帶着笑臉從她身邊穿過。她擠出笑臉也匆匆匯入人羣中。
生活要繼續，而她要學着前進……
……
明亮的珠寶門店，周薇微笑得宜地與客人們打招呼。在她的苦心經營下，她的周氏珠寶終於在A市打響了品牌，不但開了A市最大的一家珠寶品牌店，還成爲A市名流最喜歡逛的珠寶店。
她欣慰地長吁一口氣，看了看時間準備赴約。
正在這時，有店員匆匆前來：“夫人，有人說要見您。”
周薇微皺眉：“跟客人說我有個重要的飯局正要離開店裡，讓客人有什麼事明天再來找我吧。”
店員有些爲難，附耳在她耳邊說出兩句話。
周薇一聽臉色頓時沉了沉。她揮了揮手，臉上保持平靜：“知道了，我去見她。”
她來到了VIP會客室，果不其然看見了那一位“特殊的客人。”
周薇心中冷笑一聲，儀態端方地坐在沙發上，問：“蘇小姐今天怎麼有空大駕光臨？”
坐在沙發上的是蘇晴。她打扮得精緻無比，身上每一件衣服都是奢侈品牌。周薇看了一眼就不打算看第二眼。這樣暴發戶打扮的客人她見多了。
只有兩個詞可以形容：膚淺、愚蠢。
蘇晴笑了笑，畫得殷紅的脣輕啓：“許久不見，江伯母還是這麼美麗。”
周薇撥了撥自己的頭髮，笑得冰冷：“託福，我這老太婆還沒死。”
蘇晴不介意她的話中有話，眼中有一抹怨毒的神色掠過：“江伯母，我今天冒昧來，不知道會不會叨擾你。”
周薇似笑非笑：“既然你心知肚明自己不受歡迎，那就慢走不送吧。”
蘇晴吃吃一笑：“我話沒說完，江伯母就急着趕人了啊？江伯母這麼急是不是要去赴約？我猜猜，是霄天哥哥打電.話要與江伯母吃飯是嗎？”
周薇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晴笑了笑：“我雖然現在不是江太太，但是還是有辦法知道霄天哥哥的行蹤的。”不過，我想江伯母有興趣知道，這一次赴約除了與自己心愛的兒子吃飯外，還有一個女人會出現。“
”誰？“周薇臉色已經很難看。
“蘇沫。”蘇晴笑得很假：“江伯母，你該不會不知道，這滿城風雨傳的都是蘇沫怎麼和你兒子在一起的小道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