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風萬分懊惱，狠狠抱着腦袋，“我不知道，媽，我不知道爲什麼……”熟悉的隱痛掠過心口，使他語音顫抖，“我真後悔！她是那麼想要一個孩子……我真的很後悔！”
秦麗月再也忍不住眼中氾濫的淚水，一顆顆滾落頰畔，她真想告訴他，他的孩子已經三歲了。
但她不敢，她害怕許淨如真的會再次消失，她只好咬牙忍着，這樣痛苦的忍耐教她心口激盪。
“小風，你無論如何得想辦法，讓小如回來。”她不忍再看兒子痛苦的樣子，“你以後不要住在這兒了，吃完飯你就走吧，免得……”
“媽，我知道。”他簡單地說，“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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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海陽光公寓。
白色寶馬車停在屬於它的那個格子裡。
車裡，正流淌着幽幽傷感的樂曲。
車子的主人，正閉着眼睛，從他緊皺的眉峰，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他此時心中並不平靜，也許正翻滾着波濤。
許久之後，他眼睛睜開了，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輕輕一按撥號健，將手機帖在耳邊。
“淨如，”電話接通，他向電話另一端說出無比傷感的句子，“我好想見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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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如被對方沉重的傷感聲音微微震撼了，微張着嘴，愣了幾秒，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呃，怎麼了？”
她看了看剛剛睡着的兒子，起身輕輕走出房去，掩上了門，一邊凝神細聽那頭傳來的深沉的呼吸聲，似在壓抑着某種情緒。
“我想你！我想你！”他連聲地說：“讓我見一見你，可以嗎？”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被他強烈的語氣震得心口發疼，“邱風，你冷靜一點。”她忍耐着，“現在很晚了，不適合見面，而且，似乎也沒有必要。”
“你變得狠心了。”他聲音低了下去，變得消沉，“真的不愛我了。”
她心裡狠狠地一扯，也泛起一股深深的恨，“是嗎？我狠心嗎？”她指責着，聲音有些尖利起來，“邱風，你並不需要我的愛，所以我不能再愛，你也並不愛我，不該向我尋求安慰。”
那頭傳來一聲壓抑的抽氣聲，和他無力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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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
風一手緊緊抓着方向盤，胸口抵在方向盤上，想要緩解突如其來的心痛，她的回絕使他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居然說我不愛你！你真的感覺不出來嗎？”
對方沉默下來，似乎是極力壓抑之後，突然暴發一聲吶喊，“不！你不要再來騙我！我不會再受第二次欺騙！”
然後，一個童稚的聲音叫道：“媽媽！”聲音稚嫩卻無比清晰，然後似乎有物體撲倒在地。
“小山，”那邊許淨如一聲驚叫，“怎麼摔倒啦！”
邱風胸口劇烈震盪，“是誰？誰在叫你媽媽？”
那頭“啪”的一聲，世界突然間寂靜下來。
他心慌了，對着話筒叫道：“淨如，你回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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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使邱風腦袋沉重。
那聲“媽媽”的叫喚擾得他心慌意亂，而在連續撥打她的號碼無人接聽之後，他感覺自己就快崩潰了，端坐在辦公桌前，心思怎樣也無法集中到工作上來。
他再次拿過手機，又撥出那個號碼，聽到的又是“你撥打的號碼無人接聽”。
握緊拳頭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他又按響了秘書的內線，“齊秘書，你看看有沒有緊急的公文？”
“沒有，”齊思思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回答。
他掛上電話，急切地起身，旋風盤卷出了辦公室。
要去哪裡找她？只能去工地了。
可是，她不在工地。
章嘉義只告訴他，“淨如說今天有事，不過來了。”
“她家在哪裡？”他焦灼地問。
章嘉義果斷回絕，“不好意思，這個真的不方便說。”
他落寞地走出工地，走出章嘉義疑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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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如也有些坐立難安。
他聽到了小山的聲音了，他一定會來追問，她該怎樣瞞過這一關？
在兒子的房間裡，她雙手環胸，焦燥地轉着圈子。爲了躲他，她電話不敢接，公司不敢去。
看來，只有死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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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小玻璃圓桌旁，邱風靠在椅子裡，墨眸低垂，手上無意識地把玩着一隻打火機，面容疲倦。
這裡是以前許淨如常坐的位置，她會
在這裡讀書，泡上一壺茶。
他不是不知道，她其實是在靜靜地等候他的歸來。
偶爾那麼幾次，看到她獨自在廚房準備着她一個人的晚餐，他也曾經感受到她的孤單。
每天早晨，雖然她很笨拙地想要爲他準備上班的衣服，但總是不會搭配，她顯得那麼無助，還有自卑。
她總是那麼小心冀冀想要討好他。
現在他突然明白，當你極力地愛着一個人時，總會懷着一種畏懼，害怕失去，所以纔會小心冀冀。
現在的他，就是這個樣子。
低聲下氣地求她，但她並不領情。
“我曾經很愛你，也許我錯了……”她曾經這樣說，看來，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眼瞼驀然揚起，他坐正身子，摸出手機，迅速撥號。
“媽，淨如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有孩子了？”電話一接通，他問得急切張惶。
那頭，秦麗月似乎嚇到了，倒抽一口氣，沉默了許久，這陣沉默使邱風覺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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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小如說過。”秦麗月一手壓住心口，努力平息莫名的心慌，他爲什麼這麼問？他知道什麼了？“你爲什麼這樣問？”
“我在電話裡聽到，有人叫她媽媽。”邱風語氣似乎也極不穩定，帶着輕微的顫音。
他在害怕嗎？他怕什麼？
“小風，你在害怕嗎？”她小心冀冀地問。
“我……”他深深吸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很慌，我找不到她，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秦麗月閉了閉眼睛，因爲兒子話語裡深沉的悲傷使他心疼，“她沒說過住在哪裡。”
“哦，是這樣。”邱風深長地嘆息，“她不接我電話……”
“我打給她看看，”秦麗月忍不住，兒子的聲音聽起來太可憐了，“我問問她願不願意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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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答應幫他聯繫許淨如，他就一直在期待着，手上緊緊握着電話，眼睛望着窗外朦朧的夜色。
曾經，他以爲她離家出走的那兩個晚上，他在這個窗口看到她在樓下孤單的身影。
她當時，是不是象他現在一樣，慌亂無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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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