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卡座裡，邱風端着茶壺，爲許淨如斟了一杯。
“其實你是知道的，是吧？”他突然說。
許淨如一時跟不上他半拉子話的思想，疑惑地望他。
“你應該知道，我是想見你，纔會來找你。”他說得有些落寞。
許淨如一雙大眼望着他，這個男人，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情況？
邱風見她持續沉默，自己又接話道：“但是你，淨如，一直忽遠忽近，讓我很苦惱。”
她還是決定不接話，但心裡卻嘀咕着，看來還得再遠些纔是。
“淨如，你心裡，還有我的位置嗎？”他深深地望她，是她從來不曾從他那裡領略過的眼神。
她居然有些不適應，端起茶喝了一口，“呃，邱風，現在，我們之間，似乎不適合說這個。”
他深深地呼吸，“是嗎？那適合說什麼？”他把玩着手裡的茶杯，手指有些僵硬。
許淨如撓了撓頭髮，有些無奈，是啊，適合說什麼？
“除了這個，什麼都可以。”她望着窗外，淡淡地說。
邱風一陣沉默，“那個章嘉義，你們怎麼會一起合作的？”
噢，話題切得太快了些。
“這個，好象也不適合討論。”她聲音低了下去。
幸好，菜上來了，可以忙着吃，而不是忙着說了。
“那麼，就討論酸菜炒牛肉吧。”邱風突然自嘲地說，“現在我也會做這道菜了。”
許淨如點頭，“聽俊婭說，你現在很會做菜了呢。”這個話題安全嗎？
“是，拜你所賜，我只能自己學會養活自己。”他象以前一樣，把牛肉湯汁澆進飯裡。
看來還是不夠安全，下一句話得謹慎了，不說話應該最安全。
他看了看她，她居然也用牛肉湯汁澆飯，不禁抿脣笑了笑，“看來，以後我們只要一個菜就夠了，酸菜牛肉。”
她也笑了笑，望他一眼，“嗯。”以後一起吃飯的機會應該不多。
他吃一口飯，看她又掩落羽睫，她可真是吝嗇呢，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
因爲上次偷聽到許淨如與章嘉義的說話，談到材料供應的問題，邱風一上班就到了工地。
果然，準備開工的現場，沒有多少預備物資，他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許淨如。
一位工人拿着工具進來，他向他點了點頭，算是招呼，“呃，是這樣，一會你們許總過來的話，麻煩你通知她到我辦公室，就說是，談公事。”他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其實，他完全可以打電話約她，但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他這次會這麼矯情，還留名片，叫人傳話。
穩穩地駕着車子，他突然失笑地搖頭，抿了抿脣，車子轉入公司大樓廣場旁的停車場。
.
許淨如看到這張印有邱風名字和職務的名片時，眨着大眼，心中疑問升起。
明明是一個電話就可以約到的事，爲什麼搞這麼複雜的情節？害她還得專程從工地彎到恆大建設總部，要多走很多冤枉路不說，要浪費她多少寶貴的時間吶。
站在在恆大建設大樓前，擡頭望了望，二十五層，好高，看得她有些暈眩，趕緊將目光收回到前方，定了定神，走近玻璃大門。
感應門向兩邊滑開，她走了進去，徑直到了電梯前，這是第幾次來呢？進了電梯，按下二十五的號碼，上這一層還是第一次呢。
她拿着名片，對着找，終於，站到寫有“邱風”的牌子的門邊，可是，門扉卻緊閉着。
旁邊秘書齊思思認出了她，過來招呼道：“您好。找邱副總的嗎？”
許淨如點頭，“是，他約我來談事情。”
齊思思推開門，伸手一引，“請進，邱副總臨時有事出去了，他讓你等他。”秘書退了出去，輕輕拉上門。
第一次，終於，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這是一間過於硬朗的，太過男性化的地方。
這裡有他的味道，剛硬的，果決的味道。因爲知道是他的辦公室，她反而對這種冷硬的風格生出一種別樣的親切感覺。
她在靠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包包放在身側，輕輕籲出一口氣。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想打個電話問，卻又怕影到他。
百無聊賴，她目光瞟了瞟，看到旁邊小几上幾張報紙，放得很整齊。
是本市晨報，那份她已經兩年不看的報紙。
她伸手取了過來，從第一版慢慢翻過去，翻過邱風最喜歡看的新聞版和商業版，手指繼續拈着紙頁又翻過一張，這一期，居然有她很喜歡的文藝版，“昨夜長風”這個欄目居然還在，風格不改。
她來了些興致，目光瀏覽了一遍，看到一篇短文，“讓我爲你束起長髮”，作者的名字是“秋長風”。
她逐字逐句地看下去，這是一篇心思細膩的文章，她極喜歡，又再從頭看了一遍，留意地看了看報頭上的日期。
突然，門被推開了，是他來了嗎？她趕緊回頭，卻看到一張驚異的漂亮的臉。
李玉筠。
許淨如站起身來，朝對方笑了笑。
李玉筠一時震驚，上下打量了一遍許淨如，見她穿着普通的藍色襯衫，牛仔布短外套，深色的牛仔長褲，微卷的長髮綁成高高的馬尾，這麼撲素的裝扮，卻顯出一種格外典雅和清純的氣質。
“哦，你好。”李玉筠只好禮貌地招呼。
許淨如點了點頭，“我們互叫名字好了。邱副總約我來談事情，可他卻不在。”她談談地解釋，語氣疏遠，這應該是對方想要的效果。
李玉筠嗤一聲，失笑地輕搖了搖頭，“你們？會有什麼事情可談？”盡顯輕視和不以爲然。
許淨如攤了攤雙手，“我也不知道啊。”她不再看李玉筠，又坐了下來。
李玉筠被這樣一打岔，加上心緒有些紛亂，幾乎忘記了來到這裡的目的，見許淨如坐下了，她才正了正呼吸，坐到了另一張沙發上。可是，剛一坐下，又覺得自己應該以主人自居，不該與客人同坐。
正懊惱地，不知道是不是該換換位置，卻見許淨如已經從容地，拿過剛纔的報紙，繼續看了起來，她居然又有些心緒難平。
一整份報紙幾乎看完了，連娛樂版都看了，邱風還沒回來，許淨如看了看時間，擡頭時，看到側對面的女人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目光中隱含敵意和戒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