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愛上我?
不算很大的書房,多了他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擁擠,也多了清新的肥皂味,周身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心抽了下。她平靜地坐下,低着頭在看書,有點小脾氣,不想理他。
誰都有脾氣,她也不例外。
馮唐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你也早點休息!”,他說完就出了書房,將房門帶上。
書房裡重又恢復了寂靜,她低下頭,拿起水性筆。
看着空白的紙頁,心慌意亂,靜不下心寫字,教案其實不用這麼精心準備,她帶初二英語課好幾年了,每一課怎麼講,清清楚楚。
他扶着婆婆遠去的身影還歷歷在目,他在馬路邊教訓她的吼叫聲猶在耳邊。
不是跟老人吃醋,就是覺得被他忽略了,就算沒有愛情,她也是他的妻子,她還懷着孩子呢。
心裡多少是委屈的,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當初心甘情願的,現在計較,是不是顯得矯情了。
她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就算馮唐心裡、眼裡沒有她,她也不該怨!結婚之前已經做好面對這樣結果的準備了,她這樣,也算自食其果吧。
沒資格生他悶氣,更沒資格對他冷漠的。
有些委屈和傷心,只能往肚子裡吞!
調整好心情,將剩下的教案寫好,差不多十一點。
臥室裡的燈還亮着,馮唐身上穿着睡衣,靠坐在頭,正在低頭看書,是一本很厚很舊的《三國演義》,見她進來,他擡起頭。
“你怎麼還沒睡啊?明天不上班嗎?”,她已經恢復了完全的平靜,面帶微笑,像以往那樣,大方且自然地問,很客套的樣子。
馮唐明顯地察覺出此刻的溫暖和剛在書房時的不同,剛剛是冷漠的,現在是正常的。
那她到底生氣了沒有?
他將書放下,下了。
“明天上班!”,他沉聲回答,溫暖從衣櫃裡找衣服,馮唐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後將她攔住。
兩人面對面,溫暖仰着臉,一臉柔和的微笑,表情染着詢問。
馮唐目光坦誠,表情平和,低着頭看着她,“之前在馬路上,是我的不是,不該吼你——”,語氣有點僵硬,有點彆扭,一大男人對女人道歉,有點拉不下面子,話還沒說完呢,溫暖就打斷了他!
“沒事!也是我不好,過馬路慢吞吞的,萬一發生了意外,連累你了怎辦?我以後會小心的,絕對不給你添麻煩!”,說這句話時,表面是一副很大方的樣兒,心卻不免地在抽~搐。
沒有愛情,她在他眼裡只是責任吧?
馮唐聽着她的話,隱約有覺得不對,又一時指不出哪不對勁。
溫暖說完就繞開他,去了衛生間,將衛生間的拉門關上了。
連累、添麻煩……
這兩個詞,用在夫妻之間,似乎很不合適……
馮唐心裡沒來由地有點堵,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按理說,她這樣說,他應該覺得很輕鬆的。
他去了客廳外封閉式陽臺特意留的吸菸區,開了一扇小窗,吞雲吐霧。
究竟該怎麼跟她相處?他什麼時候才能跟她熟悉,當她親人般親密?
時間吧……
時間久了,熟悉了,適應了,也許就會好了。
回到臥室,溫暖已經躺下了。
房間裡安安靜靜,她不吵不鬧的樣子像不存在。
“我明早送你去上班,聽說你又騎車上班的?”,她背對着他側睡着,他也側着睡,關心地問了句。
他話音落下,房間裡又靜悄悄的一片,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暖心顫。很少跟他同共枕,此刻覺得跟他這樣的近,又遙不可及。
“嗯!騎車比較方便,其實也不遠,不用你送的。馮唐,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你不要生我的氣,也別嫌我麻煩!”,就怕他覺得她煩,最後沒愛上她,反而反感。
所以又接着洗澡之前的話,補充了句。
“溫暖!你是我的妻子!我理應關心你照顧你的!”,馮唐終於將心裡的那點不痛快說了出來,男子漢大丈夫的,關心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爲什麼她會這樣想?
他索性將她身體翻過,聲音有點大。
“以後有什麼事,別自己一個人扛着,要及時跟我溝通!”,也許,她也是不愛他,所以結了婚還跟單身時候一樣吧,才獨自撐着。
聽着馮唐這麼說,她居然被感動地鼻酸,哪怕只是一句話,她就覺得受若驚了。忍不住地就埋進了他懷裡,一隻手臂圈住了他的腰。
馮唐一愣,全身僵硬,溫熱的身子緊貼着自己的懷。
是溫暖第一次主動抱他,他不明白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她也不說話,好像都聽不到她的呼吸聲。
“溫暖?”,他回了神,手僵硬地觸碰她的背,輕聲地喊。
溫暖也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深吸氣,他身上陽剛的男性氣息教人心悸。
“你真的不會嫌我煩嗎?”,她輕聲地問,有他這句話其實就夠了。
“不會!你挺好,待我媽也很好,謝謝!”,他的手撫摸着她的背,沉聲道。
“那是應該的,哪需要謝不謝的。馮唐,我是心甘情願嫁給你的——”,她小聲地說,趴在他懷裡,都能到他很有力的心跳聲。
“爲什麼這麼心甘情願?警察雖然是鐵飯碗,掙的錢卻不多,而且很忙。按理說,我不該是你最佳的丈夫人選。以你的條件,配得上更好的。”,說這話時,一點酸意都沒有,像是在跟一個普通人聊天。
因爲,喜歡你!
她苦笑,“覺得警察很能給人一種安全感!很男人!我不需要你掙多少錢,你忙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馮唐笑笑,覺得她的觀念很奇怪,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樣。
“睡覺吧。”
“馮唐,你覺得,你會不會愛上我?”,輕聲地問,問地很小心翼翼。
愛?
這個字眼,扎疼了他的心。
愛已經被封存了,剋制了,無暇去觸碰了。
溫暖的問題,讓他無言以對。
“睡覺吧!我困了!”,聽不到他的回答,她轉了身,馮唐看着她的背影,輕輕地將她擁住,什麼也沒說。
她閉着眼,深吸氣,將他的味道牢牢記住。
也只有付出和等待了吧?
————————獨家首發·憶昔顏作品————————
馮母的關節腫得厲害,馮唐帶她去看了專家門診,還是說缺乏運動造成的。馮母也終於憋不住了,說想回老家去。實在過不慣城裡的生活,讓馮唐多花點錢給溫暖請個保姆。
馮唐跟溫暖說了情況,於是把母親送回老家了。
婆婆走了,她心裡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婆婆在老家和公公老兩口到底能相互照應,而且還不受拘束。
馮唐要找保姆,她嚴詞拒絕,根本沒到那地步。
知道裴素素懷~孕每天都有莫驛程在身邊照顧,而溫暖……
所以,沒重要的工作,他最近都正常上下班。
溫暖享受跟他單獨相處的每一刻!
吃過晚飯,他在客廳看電視,她去廚房拼了個果盤出來,放在茶几上,“你吃水果吧?不喜歡的話,我給你倒水!”,馮唐正要拿牙籤,聽着她的話,擡起頭。
“溫暖,你能別把我當大~爺似地伺候嗎?坐下!”,她也太賢惠過度了吧?真像他的媽!
溫暖不說話,在一旁坐下,馮唐給她遞了一塊蘋果,“跟我別太客氣,你是孕婦,應該由我照顧你。我這人一個人慣了,是個糙爺們,在生活上不夠細心,你有什麼需要可以提醒我,叫我去做,知道嗎?”,他將電視音量調小,轉過頭,看着在吃蘋果的她,耐心地勸道。
“哦……那你,你現在去,把你的內~褲,洗了吧……”,溫暖嚥下滿嘴的果汁,然後,吞吞吐吐地,臉色越來越紅,僵硬地,說完整句話後,一張臉已經紅透。
他的衣服都是她洗的,唯獨內~褲,她有些不好意思碰。
馮唐聽罷,面頰也微微漲紅,不過他的皮膚比較黑,看不出來那兩抹羞窘,“我留着洗澡的時候洗呢!你又幫我洗衣服了?”,他起了身,爲掩飾自己的羞窘,只好這麼說。
“我洗我自己時,順便——”
“不是說好衣服都讓我抽空洗的嗎?!”,她說完,他又反駁,溫暖低下頭,那,那她的內~褲難道也要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