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甯浩天已經慢步走到臺中間,傅紫桐撞了撞寧安桐弄個的肩膀,朝着臺上努了努嘴。寧安桐屏住了呼吸,雖然周圍依然一片鬨鬧,她卻是覺得四周已經斂去了所有聲音,她的目光緊緊地盯着碩大的臺。
“各位來賓……”
甯浩天的盛宴透過話筒,帶着一種莊嚴感,原本熱鬧的宴會廳頓時安靜下來。
“小輝,彆着急着吃東西了,聽寧伯伯講話。”
惠姨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寧檬和小輝旁邊,伸手奪過了小輝手裡的蛋糕,小輝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一雙懵懂的眼睛看着臺上:“小輝想吃蛋糕,不想聽他說。”
“必須聽。”
惠姨沉下臉來,小輝雖然心生不願,卻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巴巴地看着惠姨手裡的蛋糕,寧檬指着後面大大的蛋糕衝着他擠擠眼睛,他原本垮下的臉很快揚起了笑容。
“各位貴賓,非常感激大家能在百忙之中參加小女的生日晚會,寧某因爲工作繁忙,沒有時間常常到臨海來陪伴妻女,謝謝各位平日的關照了。”
妻女?寧檬心裡輕輕一顫,他竟然還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提及她母親,就不怕他現在的妻子有想法嗎?在臨海的,凡是認識他和母親的,又有誰會不知道他的那點風流韻事?他還能在這種狀況下顯擺?
“……衆位可能不知道吧?其實今天的生日晚會並不只是爲小女過生日,還有更深的意義在裡面。”
一部分知情的人已經在竊竊私語起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寧檬這邊,寧安桐有些緊張地咬了咬脣,也看着寧檬的方向,她的眸光也疑惑地望着甯浩天。
“檬檬,可以到臺上來嗎?”
寧檬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或者是因爲甯浩天的語氣太過沉重,或者是因爲所有目光聚焦讓她感到不適,但她還是依言走了上去,幾分茫然地看着甯浩天。
除了生日,還會有什麼?她的眼睛看着甯浩天,甯浩天只覺得喉嚨發硬,她的目光就像無形的刀鋒一般,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檬檬……”他清了清嗓子纔開口,嘴角勾起一絲慈父般的微笑,“你不知道吧?你媽媽跟我曾經有個約定……“
約定?
寧檬眨了眨眼,他又笑道,那笑容自然是有幾分不自在的:“檬檬,你早在十歲的時候,你媽媽跟我就給你定下了娃娃親。所以今天不只是你的生日晚會,同時也是你的訂婚晚會。”
甯浩天是一口氣說完的,怕是再耽擱就什麼字都說不出來,寧檬直愣愣地看着他,覺得腦袋被輕輕地轟炸了。什麼?訂婚?這事情……從何說起?
臺下已經起了一陣陣鬨鬧,有人嚷着要讓未婚夫上臺,寧檬卻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她想到尹逸遙剛剛對着她說的那句話:“穿得這麼漂亮,是爲了訂婚?”
他說的不是空穴來風,只是爲何,這樣的事情,她是當事人竟然都不知情?
她還想起了車上,她以爲他只是無意提及的“娃娃親”,原來竟是有這樣的深意的。只是,她的未婚夫在哪裡?爲什麼她從來都沒有聽母親提及過?
“檬檬,你知道臨海這個地方,還是傳統的,尤其是我們這樣的人家。你媽媽當年訂下的娃娃親,是有白紙黑字寫着的,我們做人還是要遵循承諾。”
甯浩天聽起來的聲音很冷靜,只是只有他自己才懂,他是有多努力支撐纔敢看着寧檬的眼睛那樣鎮定自若地說這些話。作爲一個並不稱職的父親,他不是沒有悔恨,可是除此之外,真的沒有辦法。
“所以,我的未婚夫是誰?”
震撼太大,寧檬已經不能辨別自己內心的感受究竟是什麼,她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會有這樣一個未婚夫,事先也沒有。就算是娃娃親,有這樣突然的嗎?
只是,當小輝走到臺中的時候,寧檬才真正明白什麼菜叫做突然。
她費了很大的勁才反應過來,確切地說,是惠姨牽着兒子的手走上來,笑道:“小輝,乖,以後檬檬姐姐就是你媳婦了……”她才驚然明白。
不,不是驚然明白,是五雷轟頂。
她的人不穩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臉色頓時煞白一片。她能相信嗎?眼前這個白白胖胖看着就是弱智的男人,是她寧檬訂下娃娃親的未婚夫?爲什麼她有一種穿越的感覺?
所以,這就是比這場生日晚會更有意義的事情,把她嫁給一個傻子?
所以,他千里迢迢地藉着生病的理由,就是要她來訂這場婚?
所以,他給她把什麼都準備好了,所以寧家人如此熱絡,就是挖了一個好大的坑讓她跳進去?
所以……
“小輝,乖,快叫媳婦……”
“媳……”
“住口!誰是你媳婦!”寧檬激動打斷了他的話,眼神冰冷,直直地望着甯浩天,“對不起,我不承認這樣的娃娃親,這樣的訂婚。”
“這可是訂好的娃娃親,照着規矩來,你可沒有資格說一個不子。”惠姨拍拍被寧檬那一聲吼嚇得不輕的小輝,“寧檬,我們臨海的規矩都是這樣的,白紙黑字可不能抵賴呢!你媽媽和爸爸可是簽了字的。”
“我媽媽不會那麼無聊,絕對不可能會定娃娃親這樣無聊又愚昧的東西。她生前就說過,長大讓我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不會由她做主。”
惠姨和甯浩天對視了一眼,如此說來,那麼準備好的模仿筆跡也就沒有絲毫意義了。惠姨清了清嗓子,尖聲道:“我倒是要請各位臨海的朋友做個見證,我們臨海的規矩是怎麼樣的?雖然說現在社會是進步了,不過我們臨海這個地方,還是有着老規矩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寧檬,你可不能這樣砸我們家的場子?今天這個生日,說到底還是你的訂婚爲重,你沒看我們小輝也穿得這麼正式嗎?”
“父母之命,好一個父母之命。”寧檬冷笑了一聲,“甯浩天,這就是你讓我來臨海的目的?”
甯浩天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寧檬又朝着他走近了一小步,冰冷的眸光似絕望,似嘲弄,壓得他整個人透不過氣來。
“什麼都是假的,生病是假的,生日是假的,讓我嫁人才是真的?”
寧檬勾脣笑了笑,臉上閃過一絲冷絕,她點點頭:“原來是我傻,還會相信血濃於水,骨肉親情。我早該知道,一個放着自己的妻子那麼多年不聞不問另結新歡的男人,會是多麼淺薄冷漠沒有責任感!你可以拋棄自己的結髮妻子,去另覓溫柔鄉;你可以一年到頭不回來一趟,陪着別的女人;你可以在母親生病的時候只是簡單地用錢打發,根本沒有半點丈夫和父親的責任!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父親,你現在是在爲了尋覓佳婿嗎?”
寧檬的目光如刀,字字如刀,她的聲音不響,卻是字字鏗鏘,甯浩天的臉就這樣尷尬地怒紅起來,低吼道:“住口!說話沒大沒小,不知分寸!”
“我爲什麼要住口?我說的話沒有一個字錯!我和母親相依爲命走過了多少年,你知道嗎?你有概念嗎?你知道一個女人獨自把孩子拉扯長大有多艱難嗎?你知道她生過多少次病,流過多少次淚嗎?你知道她爲了你拒絕過多少好男人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的另一個家庭和睦美滿,哪裡會想到我們?古人都說,糟糠之妻不下堂,甯浩天,你簡直就是一個陳世美!”
“放肆!誰準你這樣跟我說話!”
“啪”,一個脆生生的耳光,在安靜的宴會廳還帶着迴響。臉上火辣辣的,卻已經不知道了疼痛,寧檬捂着半邊臉,冷眸直直地刺入他慌亂的眸底:“我不放肆,我只是說事實。甯浩天,即便你這樣狼心狗肺,母親還總是說你是一個好人,你有難言的苦衷。在臨死前,她還一直一直告訴我,‘寧檬,答應媽媽,別恨你父親,他每年都有生活費給我們,他不會不管你的,別恨他……’於是,我一遍一遍地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恨你,不要恨你,再怎麼樣,你也是跟我有血緣關係的爸爸!可是甯浩天,你看看自己做的什麼?你的父母之命竟然是要把我嫁給一個這樣的男人嗎?這就是你的爲人父?”
最後一句話,寧檬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又重複了一遍:“甯浩天,我告訴你,我不可能會接受你的父母之命,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你要實現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那纔是你真正的女兒!我寧檬,高攀不起你這樣的父親!”
尹逸遙就要出現了啊,英雄救美的來了
留言沒有及時回覆,是果兒的不是了,謝謝各位親的包容,留言都有看到的哦,很開心一直以來,到現在爲止還在支持的親,麼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