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個兒子,還是太有魄力和才幹,不容別人干涉他的人生。這一點,在近來的接觸上,她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
想到他的眼神,她忽然背脊有了薄汗。
若不是心裡憋着氣,寧檬早就打開手機了。可是一想到尹逸遙,他那種說話的語氣,她都可以想到他冷漠的神情。沒錯,她是喜歡他,可不代表他就可以這樣對她吧?再說了,如果顧晚真的嫁給了肖木,她在瀾溪的生活貌似也就要結束了。
曾經帶着來的夢想,好像眼睜睜地就要破滅了。她清晰地感覺着尹逸遙對她的冷漠,就算沒有顧晚,他們之間也不太有可能。尹逸遙是那樣驕傲完美的男子,而她寧檬只是普通人,雲泥之別,她怎敢妄想什麼?
應該這樣說,這些日子的相處,把她曾經有的愚蠢信心都消磨殆盡,她那樣橫衝直撞地進入他的世界,如果有了愛這個理由,勢必頭破血流。
她忽然地,害怕了,退縮了,因爲那個男人的目光,因爲他每每對着她的神情。
她甚至發現,他就算對着其他女人,也沒有這樣的不耐煩。
所以,寧檬,你在執着什麼呢?這世界上最無法強求的就是感情,難道你不知道嗎?早些脫身,早些離開……爲什麼就那麼捨不得呢?
寧檬呼了口氣,打開手機,直接換了一張卡。好吧,趁着這個時候理一理自己的心結,她想到錦瀾最近的小島吉安島上待幾天,給心情放個假。
藍天白雲,美景微風,忘卻塵世會讓人有一種寧靜的感覺,雖然偶爾會有一種不安定感,可是,她還是想整理好了心情再回瀾溪。1avm4。
瀾溪。
從上次跟寧檬的通話中,可以斷定她的位置就在錦瀾。只是關機之後,再也搜索不到寧檬的位置。尹逸遙鮮少會有這種抓狂的感覺,可是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不僅膽子越來越大會跟他叫板,現在還直接玩失蹤了?
顧晚的婚禮一天接近一天,肖家把一切準備得妥妥當當,禮服也已經試過了,只有伴娘服,因爲寧檬不在,沒有試穿。肖景是當伴郎的,他每天都要過來問一趟寧檬的消息,看得人心煩。想象着那個婚禮之中,伴郎伴娘同時出現,那樣的畫面,無端地讓尹逸遙覺得煩躁。8
可是該死的,這個女人忽然之間到哪裡去了!只是用不知道哪裡的手機發了個短信給顧晚,說是要過幾天回來,就杳無音訊了。婚禮一天天地接近,難道還要另外找個伴娘?
一週的日子一晃而過,婚禮眼看着第二天就要進行,還是沒有瞧見寧檬的身影。尹逸遙的煩躁達到了頂端,其實,沒有這個伴娘,肖木的表妹可以做,但是……
他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竟是如此煩躁,有種抓狂總會在不經意間襲來,想到那張看上去還是稚嫩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冷漠的呢?他記得,她出現在他身旁開始,都是細言軟語,似乎每次一轉身都會看到她的身影。忽然之間,轉身每一個位置都沒有了她的影子,他渾身都覺得不適應。
明明是很愜意的環境,寧檬還是覺得有些空落,終於按捺不住,還是換回了卡。打開,上面的短信簡直戳瞎她的眼睛,一週以後舉行婚禮?如果說一週以後,從那天開始計算,那麼,那麼……
婚禮就在……今天?
不是吧?寧檬看着尚且魚肚白的天,刷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瀾溪。
婚嫁在瀾溪,向來熱鬧,更何況,這次娶親的是肖家。肖家在瀾溪稱得上是最有實力的家族,雖然在深山,場面也是隆重奢華。婚禮在教堂舉行,教堂不遠處,已經擺好了宴席,紅紅的地毯從顧晚門前開始一路鋪着,兩側彩燈氣球鮮花,今天的瀾溪,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化妝間裡,新娘已經盤好了頭髮,穿上了婚紗。婚紗很華美,抹胸的款式,胸部以上是透明的薄紗,領口的位置皺着細密整齊的窄木耳邊。裙襬很長,需要一對金童玉女在裙襬的位置聽着,裙襬處有着小褶皺,碎鑽在上面閃閃發光,彰顯着貴氣和奢華。顧晚伸手摸了摸脖子,這個位置雖然戴上了美麗的鑽石項鍊,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遺憾。這個時候,該是有母親留下的鏈子陪着纔好,畢竟,她出嫁,卻沒有任何親人在身邊。
寧檬就已經打了電話告訴她正在趕回來的路上,還一個勁兒地道歉。其實她能趕回來也是很好的,這場婚姻雖然不算是完美的結合,可是,對於女人來說,也是重要的,她想,有一個朋友在身邊,會更溫暖。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穿上婚紗,也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其實這個場景她曾經幻想了無數次,每次那個男主角都是歐以宸,那個時候,她想着想着總會甜甜地笑,想象着未來可能有的幸福。17281760
只是,夢總是破碎得很快,以一種摧毀的方式。
她想,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傷,實在是太重太多了,以至於每每只要一想起,便會覺得呼吸的窒痛。
其實,這個時候,真不該想他的……跟着肖木,她會心如止水,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
心跳,漸漸地加速,一陣陣洶涌的感覺,就像海面起了巨浪。
歐以宸自然是知道要跟着寧檬的,關注到她的耳釘開始,他就一直找人跟蹤她。看到寧檬在吉安島落腳,他把整個島搜索了個遍,並沒有發現顧晚的蹤跡。看着寧檬像是度假的樣子,他一度以爲自己的判斷失誤了,他一度以爲所有的線索又會全數中斷。看到寧檬動身離開,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希望一點一點地重新燃起。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什麼都在因爲這個女人受着牽制,所有的喜怒哀樂,沒有她,他的世界就是空白僵硬的。就好像現在,他跟着寧檬,一顆心七上八下,想到可能的希望,就是激動的喜悅;想到可能的失望,又是火燒的焦灼。
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就算是再大的生意再大的場合,他都能像泰山一樣鎮定。他所有的抓狂焦躁,都是爲了這個女人。
時鐘當地一下,敲過了一個整點。
顧晚對着鏡子揚起一個微笑,忽然有一種安定的感覺。父親一切安好,只要在歐以宸不備的時候,把父親接到安全的地方……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可是……
顧晚揉了揉太陽穴,二十歲以後的人生,就是專門來考驗她的。其實還有太多的問題沒有解決,有時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心亂如麻。
寧檬已經急匆匆地趕回來了,尹逸遙帶着她去拿禮服。想到寧檬,還是會覺得溫暖的。在一個人絕望的時候,有另一個人的陪伴,總能記憶深刻而又久遠。
這是她的新婚之日,沒有激動,沒有欣喜,沒有悲傷,有的,只是平靜。
其實,她一直以爲,她結婚的日子,會是浪漫而又美好,她的心會激動得想要跳出胸膛,然後,牽着父親的手,父親會把自己的手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然後在神父的主持下,兩人交換戒指,在衆人的祝願中,把自己交給彼此。
只是……
她想着,眼角不覺有了溼意。
顧晚搖搖頭,拿過紙巾,眨了眨眸子,又拿着睫毛刷在鏡子前坐下,準備刷一刷睫毛。
有門吱嘎一聲推開的聲音。
寧檬?速度還真是快啊……她輕輕笑着,好久沒有見這丫頭了,其實時間也不長,不過真的很想念她。
“檬檬,禮服那麼快……”一兒近然六。
轉過頭的同時,顧晚的腦袋轟地一聲,瞬間死機了一般,登時一片空白的感覺。她微張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門前出現的感覺風塵僕僕的男子,整個人像是被奪走了呼吸,手裡的睫毛刷不知什麼時候掉落,在雪白的婚紗上留下一道黑色的不規則弧線。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她是在做夢嗎?顧晚眨了眨眼睛,那個男人還是那樣冷冷地站着,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跟從前一樣毫無表情,只是看着瘦削了幾分,又透着隱隱的滄桑感,下巴的位置有了鬍渣,卻絲毫不影響整個人的魅力。
可此刻,在顧晚看來,這個男人的存在,是奪人心魄的。
此刻,他朝着她走來,步步緊逼,那雙墨黑如潭的眸子滲了火,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灼燒和吞噬。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簡直恨不得此刻熔化了這個女人!他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嗎?那個穿着婚紗的美嬌娘,就是顧晚?一路走來的歡慶,就是爲了她準備的?他每天把她放在心尖兒的位置,那樣痛,那樣重,他像是整個人都置身於水深火熱的地獄中,擔憂恐慌不安……可是她,卻是要嫁人了?
“歐以宸,你究竟想怎樣!”
他步步緊逼,她節節後退,被逼到牆角的位置,巨大的陰影覆蓋而下,她強作鎮定地迎上他的眸,身子卻不由發抖,那雙冷若寒潭的黑眸裡,她像是嗅到了某種危險至極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