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正要開口,卻聽得歐以宸的手機急促地響起來,歐以宸劃開屏幕,耳邊是甄佳慧帶着哭腔的聲音:“以……以宸,晴兒她,她暈倒了,你快來醫院一趟!”
長長的醫院走廊,充斥着刺鼻的藥水味道,甄佳慧臉色陰沉地站着,不時拿着紙巾抹着眼淚。8歐以宸還是一貫的淡漠神色,段青也跟着來了,其實真挺熱鬧的,不過他這個向來愛看熱鬧的人,也沒了那份看熱鬧的心思。
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解決,偏偏又來了更多的麻煩。一開開宸宸。
這世界上最弄不明白的就是女人了,爲什麼男人明明不喜歡,她非得要死皮賴臉的呢?難道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不過反過來想想,人有的時候真的是犯賤,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女人都多得不得了,偏偏就要那一個。歐以宸不是嗎?甄晴兒不是嗎?包括他自己……不也是嗎?
想着便有的酸酸的澀,他揉了揉鼻子,努力淹沒掉腦海裡即將浮出的影子,硬生生地給壓了回去。
門吱嘎一聲打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甄佳慧急急地迎了上去。
“晴兒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甄小姐是因爲受了刺激才暈倒的,病情有所惡化,需要住院……尹夫人,我不是說過,不管什麼事都不能讓她受刺激嗎?人命關天,有什麼事比人命還重要?”
醫生說着搖搖頭走了,甄佳慧穩了穩身子,幾步走到歐以宸面前:“你說,你究竟想怎樣?”
“我跟晴兒說清楚了,解除婚約,由女方提出。”
甄佳慧直直地望着他,脣色泛白,冷笑道:“解除婚約?……好,很好,歐以宸,這種話你倒是說得出口!我們家晴兒等了你那麼多年,四年前訂婚,到現在,你對她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娶都不肯娶她了!歐以宸,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這些年,晴兒爲了你流了多少眼淚,只有我這個做媽的才清楚!她什麼都順着你,依着你,現在倒好,被你拋棄了!”1aahh。
“拋棄這個談不上,訂婚之前,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對晴兒沒有男女之情……”
“你的意思,是怪我當初逼你了?”甄佳慧的聲音一下子尖利起來,臉色也蒼白得難看,她連連搖頭,“歐以宸,晴兒是什麼狀況你不是不清楚,剛剛醫生說了,人命關天。你跟她怎麼說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她去死?在你歐家最沒落的時候,是誰幫了你?在你歐家生意週轉不靈的時候,誰給了你援手?我知道,你現在本事了,生意做大了,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沒有良心!”
“你覺得這樣的婚姻,對晴兒來說就是最好的嗎?我從小跟晴兒一起長大,知道她心高氣傲,這樣的婚姻哪怕繼續了,你就知道她以後都不會受刺激?我明確地說過,我跟她沒有男女之情,這樣的婚姻只是一種捆綁,以後,當那個歐太太的身份讓她自己開始接受,她受的刺激只會越來越大。我只是想把傷害結束在更大之前。”
“你!”甄佳慧氣得渾身發抖,連伸出的食指也是,“什麼叫傷害更大之前?現在的傷害還不夠大嗎?剛剛醫生說的話你聽到沒有,人命關天,人命關天!什麼叫人命關天!你是要晴兒爲了你這樣的男人死掉嗎!她死掉你就安心了是不是,是不是!”
“情之傷人,卻不會死人。晴兒的病我一直都在留意着,近來已經找到相對應的骨髓,我正想把她帶到美國請權威醫生治療……”
“不用了!”甄佳慧恨恨地打斷他的話,“你歐以宸的幫助,我承受不起!”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進病房,看着病牀上的甄晴兒,不由淚如雨下。她可憐苦命的女兒啊,究竟有哪裡不好,爲什麼歐以宸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好了,做戲做到現在也足夠了,這樣的男人,就算是嫁給了他,他也不會給她真心的。這樣的婚姻,要來何用?17199127
她只是後悔,當初爲什麼會答應晴兒那樣荒唐的要求。什麼骨髓,什麼手術!做這樣荒唐的事情,到頭來是什麼結果?從頭到尾,晴兒忍受的是什麼?如果一早斷了她的念頭,或者,她早就從她錯誤的愛戀和癡迷中走出來了。
何必呢,何必?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不會只有歐以宸一個的。真是個死心眼的傻孩子……顧晚都不在他身邊了,他還是不能看到你的好,爲什麼還要做這些無謂的事情?
可是這一次,她像是真的暈倒了,她早就知道這種話不能亂說的……甄佳慧握着甄晴兒的手,泣不成聲。
“說實話,有的時候,你還真是狠心。”段青聳了聳肩,走到他身側,夜風透着涼意,天邊的星光依然璀璨,月亮接近渾圓。
“不夠狠心,其實應該早點這樣,可是不忍心。”
“現在怎麼又忍心了?”
“不是忍心,而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太累。”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遙遠的天際,許久,又澀聲道,“再說,這些日子斷斷續續的線索,你覺得我不該有懷疑嗎?……如果猜測的和事實吻合,這樣的婚姻豈非可笑?再撇開這些關係不談,單憑尹柏跟……我母親的關係,你覺得我怎麼會委屈自己這樣做?”
“……”
段青扶額,這樣的錯綜複雜,他很佩服歐以宸的隱忍力,這種事情發生在誰身上,任誰都要瘋了吧?
“的確不要委屈自己,沒有感情的婚姻,毫無意義。早些讓她明白,也是好事。”
段青淡淡地笑,桃花眼鮮有的深沉,胸口靠左的位置,尖銳的疼痛。也只有在這樣清晰的夜,他能容許自己清晰地感受。
秋意漸濃,四季之中,這樣的時節是最讓人舒適的,不太冷不太熱,秋風吹來的涼爽愜意,總能消除人心頭掠過的煩躁。
其實,這段時間的休養,顧晚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可是,偶爾總會有強烈的暈眩感,黑壓壓的一片壓過來,她站定休息片刻,那種壓迫感又會散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心病,經歷過那一場流產,那種空洞洞的疼痛……有生以來不想再嘗試,更何況,那伴隨着令人髮指的冷血和絕情。
她的命,在他眼底,不過一根乾草,輕得跟什麼似的。
想到這裡,顧晚不由冷笑,到這個時候想到,心還是會疼。究竟是自己愛過的男人嗎?她早該絕望纔是。
上午九點,門準時被敲響,這段日子,也忘記了是什麼時候發現肖木寫的一手好字,顧晚便纏着要跟他學寫字。
書法是一門藝術,博大精深,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讓人心境平和,更爲寬容大氣。每日沉醉其中,也算是樂事一樁。
她可以幾個小時都安安靜靜地拿着毛筆練書法,心無旁騖,這一點,讓肖木都很佩服她。
“進步很大。”
肖木走到她身側,看着比從前更爲大氣的字,其實她的根基不錯,所以,上手很快,尤其,她可以做得那樣心靜。
“真的嗎?”顧晚的眸子淺淺地彎着弧度,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痠痛的手腕,“那還是老師教導有方。”
“是學生深有慧根。”
兩人相視,撲哧而笑,肖木這個人雖然平時看起來秀氣得不像個男人,卻是個很好的人。
在她心裡,早就把他當成了朋友。她知道他是個gay,只是微微訝異,從來不質疑他的人品,很快便也接受了。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你是無法理解別人的感受的,所以,也無權去評判。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多了一個“女性朋友”,也是一件樂事。
“顧晚,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肖木的聲音頓了頓,“你到瀾溪,是來療傷的嗎?”
顧晚錯愕了一下,笑道:“沒錯,是來療傷,你怎麼知道?”
她把“療傷”兩個字加上重音,帶了一絲揶揄的意味,肖木雙手環胸,眸子淡淡地注視着她:“我所說的療傷,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感情上的傷。你受過情傷,是不是?”
“……”
好吧,她訝異於他驚人的觀察力,亦或者,是她自己把怨婦這樣的形象表現得太爲明顯了。算是情傷嗎?該是吧?是的東西,不需否認,不用遮掩……
顧晚笑了笑,那抹風輕雲淡裡,其實是帶着疼的:“算是吧……你眼睛真毒,被你看出來了?”
“據說,受過情傷的人,通常會在短期之內不想再談感情,是不是?”
“短期之內?”顧晚嘆了口氣,輕笑,“不是短期之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談這個。”
“真的嗎?”肖木的眼底有了神采,他嚥了嚥唾沫,“如果是這樣,顧晚,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據說今天一定不止一更,果兒碼字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