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人類所無法理解,所無法觸及的空間當中,凱與先驅者的交談持續了很久。
但在他們所談及的話題當中並沒有太多關於今後的走向,沒有太多關於世界的安危,只有兩個,嗯,初次認識的膠老在交流自己擺弄爛膠時候的心得的話題。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那壺雨前龍井被兩人喝完之後,先驅者砸了砸嘴巴,緩緩地嘆了口氣。
“看來時間已經到了啊!”
雷明凱目光一動,不經意間看向面前那個只要拿起便會有洋溢着讓人懷念的味道的茶水品嚐的茶杯。
此刻,那茶杯當中已經空無一物。
甚至,彷佛就像是從來都未曾盛有茶水。
無論雷明凱怎麼仔細觀察,竟無法從其上面找到哪怕一絲被茶水浸沒過的痕跡。
雷明凱動了動嘴角,竟驚覺自己竟沒有沒感覺到有被茶水灌滿胃部的臌脹感。
“發現了嗎?看這反應,也算是不錯的。”
先驅者笑了笑,隨即解釋道。
“這片空間並非是我所能擁有之物。從一開始,我只不過是沾着先知們的榮光來到這裡,與你見面。”
先驅者伸手敲了敲那茶壺。
“而這個茶壺所代表的,便是我所能夠利用這片空間的時間。如今,我們告別的時間已經到了。”
先驅者長身而起,先一步走向空間的深處。
但在邁開第一步時,他卻停下腳步。
“你還有疑問。”
雷明凱站了起來,走到先驅者的身邊,與他一同看向空間的深處。
“的確。我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這一點,我始終都想不明白。”
“哈哈!這個問題,我可無法解答。因爲我的經歷,無法給予你答桉。”
先驅者擡手拍了拍雷明凱的肩膀。
“雖然我無法解答這些問題,但起碼,你的公主殿下們現在很安全,而且還着手準備尋找你的事情。如果擔心她們的話,不如專注眼前的事情。也許,路已經在你腳下了。”
說罷,先驅者擺了擺手,踏出了第二步。
剎那間,他的身影竟化爲一片破碎的光芒,消失在這片空間當中。
伴隨其身影的消失,這片奇異的空間也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所充斥,然後,空間崩裂,將毫無準備的雷明凱拖入了一片被破碎光輝所淹沒的虛無空間當中。
可雷明凱並沒有感知到危險,反而一股踏實感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
他知道,迴歸現實的時刻到了。
————————
“啊!!!”
水花濺起。
在那嘩啦作響的水聲當中,白嫩的身體驚慌地從浴池當中爬出。
精緻的臉孔上被一絲美夢被驚醒的不安所佔據。
那擁有敏銳觀察力的童孔更是毫無意識地在浴室周圍遊弋着,
彷佛是一個被恐懼所佔據的人類在本能地尋找能夠給予自身安慰的存在。
但,在這個浴室當中,卻沒有這般存在。
“嘩啦啦……”
水花飛濺,
不斷滴落水珠的身軀被巨大的浴巾所包裹。
曼妙的身影踩着淌水的腳印,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浴室。
僅僅只是一門之隔,爲了走出這間浴室,平時靈動的身軀竟笨拙地撞跌了不少東西。
漱口杯,
牙刷,
牙膏,
甚至是晾衣架,
都在一陣響聲當中,跌落在地上,把整個浴室變得混亂不堪。
但那身影對此毫無所覺,在浴室房門被打開的瞬間,從內心深處所蔓延的不安,恐慌瞬間變得清楚了起來。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可不知爲何,
那本應該被不安,恐懼所佔據,變得顫抖的身軀卻沒有讓那身影感到死亡的可怕。
反而,在這份不安,在這份恐懼當中,她看到了一絲微光。
一絲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一絲本應該存在於她的臆想當中的光芒。
“啊……”
昏暗而寬敞的房間當中,左手死死地捉着浴巾的金髮少女朝着某個方向伸出了右手。
滾燙的眼淚竟在她所無法察覺的情況下,衝出了眼眶,滑過金髮少女的臉頰,與那從發間滴落的水珠一同滴落在地,濺起了一朵輕微的水花。
倘若,
長久以來,
爲了生存,身處黑暗當中,被權貴視爲玩物的金髮少女,在某個時刻當中,“看到”了那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光輝之時……
“那……”
那一絲光輝在少女的眼中越發地明亮。
“那是……光芒……”
這個瞬間,少女全身的力氣彷佛是被抽空似的,渾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就連那隨之滑落的浴巾都未曾伸手阻攔。
只是,愣愣地看着某個方向,不斷地落淚。
——————————
時間回到數分鐘之前。
在達沃的中心醫院當中,某層被重兵把守的樓層當中,哈薩維正沉默地坐在座椅上。
在剛剛,哈薩維才經歷了一場詢問會議。
儘管表面上是例行詢問,但哈薩維卻知道這是一場刑訊會議。
只不過是因爲軍方所給予的壓力的緣故,纔沒有讓哈薩維遭受到實則上的刑訊,對方在這種限制之下,僅僅只能夠用言語壓迫哈薩維。
而這一點,哈薩維根本不會害怕。
在所謂的詢問結束之後,來自調查局的人在凱奈斯授意下,趕來這邊設立保護區的軍方士兵們的注視下,離開了這層住院區。
當然。
也因爲這些士兵的存在,整個樓層的病人在病情允許的情況下,都被命令轉移到其他樓層了。
“哈薩維。不要怪我有些無情了。但,這是必要的手段。那羣恐怖分子說不定已經知道了豪澤恩號上的事情。內閣成員們已經安排妥當了。剩下的,便是破壞了他們這次好事的英雄了。”
面對着凱奈斯的解釋,哈薩維自知無法反駁。
而且,他自己也需要一個不在場證明。
於是,他提出要作爲雷明凱的陪護的身份,留在醫院當中。
這一點,也是無可厚非的。
在豪澤恩號上,便是哈薩維親手爲雷明凱進行了醫治包紮等戰場急救治療。
因此,這一點,也被中心醫院的醫生認可了。
正在哈薩維沉思間,一陣輕微的輪子滾動的聲響,以及把守在樓層出口的聯邦士兵的詢問聲接連響起,將哈薩維的思緒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
數分鐘後,幾聲被刻意放輕的敲門聲響起了。
哈薩維起身,開門,便看到了一臉嚴肅的聯邦士兵,以及跟隨在其後面的女護士。
“非常抱歉!據說是更換藥物的時間到了。”
聯邦士兵剛想開口,便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滑稽。
但哈薩維並沒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聯邦士兵和女護士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讓開了道路。
“請輕聲點!現在他還沒有醒來。”
那聯邦士兵明顯是得到了凱奈斯的授意,讓開道路,目送女護士進入病房後,連忙伸手連房門輕輕地帶上,生怕把裡面的傷員給驚醒了。
隨着房門的關上,整個病房當中,除了昏迷的雷明凱之外,便剩下了哈薩維和那女護士是清醒的。
可兩人並沒有過多地交流。
只是在爲雷明凱更換藥物的時候,女護士纔開口向哈薩維請求幫忙。
在哈薩維那熟練的包紮技術的幫助之下,女護士很快便完成了這一次更換藥物的例行治療。
整個過程當中,只不過花費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這些繃帶和藥物就留下這裡吧!如果傷口出現破裂的話,可以立刻進行更換。”
女護士在離開前,當着打開房門的聯邦士兵的面前,交待了一聲。
哈薩維從善如流,默默地點了點頭。
房門再度關閉。
哈薩維再度閉上眼睛,坐在病牀邊上養神。
待到外面再度變得只剩下士兵們時不時的巡邏腳步聲的時候,哈薩維才伸手翻開那女護士留下的繃帶,然後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朝着繃帶上的某一節撒上了一些水。
隨着水跡的蔓延,一行細小的文字隨之呈現在哈薩維的眼前。
“嗯?”
文字雖小,但飽含的內涵卻是讓哈薩維皺起了眉頭。
“奧恩貝利那邊竟然聚集了三萬人規模的兵力?這樣一來,金伯利恐怕要出動主力部隊去圍剿這股反對勢力的兵力了。”
忽然間,哈薩維眼前突然一亮,引得哈薩維擡起眼看了過去。
下一秒,哈薩維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便先一步行動了起來。
只見哈薩維動作飛快地起身,飛快地邁開腳步,將窗簾拉開,讓外面的人無法窺見病房裡面的景象。
在窗簾拉動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之際, 哈薩維背靠房門,閉上眼睛,全神貫注地感應着走廊的動靜。
所幸的是,似乎還是因爲凱奈斯的授意,哈薩維突然拉上窗簾的動靜並沒有迎來把守在樓層周圍的聯邦士兵的注意。
又或者是,根本沒有上來查看動靜的意思。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鐘的時間,哈薩維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不由地鬆了口氣。
他並非是發現自己另外一個身份已經暴露而做出如此怪異的舉動,而是因爲躺在病牀上的雷明凱生出了一絲異變。
散發着銀白色,彷佛擁有生命般呼吸,忽明忽閃的八邊形光膜再一次出現。
並且,它們出現的位置正好便是雷明凱受傷最爲嚴重的位置。
在那呼吸般躍動的銀白光輝當中,本應該被這所醫院的醫療專家判斷至少還需要半個月才能夠甦醒的重傷人員——雷明凱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但哈薩維的目光觸及到雷明凱那雙眼睛的瞬間,他竟然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股沿自靈魂深處的感覺。
一種無法忘記,驅動他走到今時今日的感覺。
那,便是在UC0093年那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當中,目睹一場本不可能發生,卻在全人類的心靈之光爆發下所大聲的奇蹟時的奇妙感覺。
在那股光輝當中,哈薩維的眼前竟出現了兩道身影。
那便是影響他人生軌跡的兩人!!!
阿姆羅-雷以及夏亞-阿茲納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