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已經進入九月,正是京城一年中最好的時候。56書庫天藍雲白,風清氣爽。
安寧穿戴一新,帶着張玫出門赴約,今日是南安郡王小女兒及笄之日,請了都城的貴『婦』貴女,場面自然風光。說起這南安郡王,本不是皇室之人,當年太祖打江山時,南安郡王先祖有功,便是封了王爵,世襲罔替,掌兵權,自然是權勢煊赫。
到了南安郡王府,便是和剛來的範夫人湊到了一塊兒,範夫人低聲道:“剛纔進來時,似乎聽到郡王府的下僕議論紛紛,似乎是來了什麼大人物,倒是不知道一個郡主的及笄禮,還能來什麼大人物。”
安寧自然聽到了來時的喧譁,笑笑不語,便是挽了範夫人往裡走,身後的張玫和範歌湊在一塊兒低聲輕語。迎面又是碰到了一羣人,吏部右侍郎宋夫人見着了,雖然沒有往常那樣明顯的挑釁,卻是隱含着怨懟,皮笑肉不笑的道:“喲,這不是張夫人嗎?好些日子不曾見過您了,往常傅大太太下帖子都不見您來,怎麼郡王府的帖子一瞧,您就來了呢。”
範夫人心有不愉,宋夫人這嘴就是把不住門,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安寧趨炎附勢不成,也不看看如今人家是什麼樣子,自家又成了什麼樣子,差不多成了那邊的應聲蟲,真是不知收斂。斂下眼簾,遮住眼中裡的諷刺,扭過頭來看安寧。
安寧淡笑道:“哪裡,自然是56書庫怪的便是宋夫人的態度了,在傅大太太將手腕上的紫羅蘭鐲子給了張玫後,這位宋夫人便是眼紅不已,更是事事針對起張玫的出身來。然而這次宋夫人卻是『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思來,雖然一閃而逝,但安寧還是抓住了,心裡一凜。衝着宋夫人挑脣一笑,雖然是笑着。但溫雅的笑容中卻是半點暖意都無,如實質『性』的冷意在明眸中積聚起來,看的宋夫人心中一凜,渾身僵住,有些失態的差點跌坐下來。幸虧旁邊的丫鬟扶的快,不然可就跌坐下來了。站起來後又鬼使神差的再去看款款往前走的安寧,只見她笑的溫文,還有個梨渦,溫雅的緊。
只不過是個沒落世家出來的繼室罷了,怎麼會有那般風華還有壓迫力。就是在那睿王妃跟前,她都沒有這般覺得壓力大。那一眼就像是看穿她的身體,直接震懾到她的靈魂上,彷彿一下子置身於三九寒冬。宋夫人只覺得冷汗淋漓,今天下來都沒有再往安寧那邊看過。
安寧自然是滿意,剛纔她不過是將內斂的氣勢放出一些出來,便是震懾到宋夫人,讓她在近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找自己的茬,自然了這個前提還是宋夫人沒有愚蠢到沒下限的地步。
南安太妃等人見過了睿王妃,方各自歸坐。自然是睿王妃坐了首位,南安太妃與南安郡王妃分別於左右首相陪,下面依序便是衆公侯命『婦』。安寧身上有二品誥命,便是坐在左邊下手次桌,右邊便是範夫人,左邊也是熟人,太常寺卿羅夫人。安寧的右手上方主桌上就是南安太妃的主位,張玫等女孩子們安排在了裡邊跨間裡。又凡跟來的丫鬟,早又有人款待別處去了。
花廳裡歡聲笑語,衣香鬢影,人頭攢動。範夫人和安寧對看一眼,眼中的疑『惑』很深,安寧也回了個她並不清楚的眼神,餘光裡注意到睿王妃只徑自和南安太妃說話,回過視線來。
睿王妃即便是有什麼話要發作的,便是還要給南安太妃和南安郡王妃面子,自然是不能一個好好的及笄宴席變了樣子,因而從頭到尾倒也其樂融融,鶯聲燕語,再加上戲臺上的依依呀呀唱的熱鬧,端的是花團錦簇。
誰不料到了宴席結束,睿王妃卻是對着安寧道:“張夫人倒也別慌走,我倒是有件事兒同張夫人說呢。我也不繞彎子了,前些日子我們那府上一個庶王妃沒了,因此我們王爺跟前就少了個稱心的姑娘。我也不是那什麼拈酸吃醋的人,不過是想着找一個得人心意的姑娘來伺候王爺。今日但凡見了張夫人家的姑娘,便是覺得國『色』天香,規矩嚴整,若是能做了我的臂膀,伺候好了王爺,那便是極好的呢。”
(色色小說?衆人皆是一凜,沒想到睿王妃打的是這個主意,南安太妃和南安郡王妃卻是臉『色』有些不愉,只礙於睿王妃的身份不好表出來。
安寧心中一凜,沒想到睿王妃竟是打的這個主意。這王府裡,正妃是王爺嫡妻,側妃是側室,也就次一等,只有兩個名額,再次就是所謂的庶王妃,最後便是那侍妾。這侍妾便是尋常人家的通房丫頭,然而這庶王妃不過是比侍妾好上一些罷了,連尋常人家的姨娘都比不上,一個無名無分的庶王妃,不過就是個侍妾,只能算是奴婢,伺候人的命,連回孃家見孃家人的資格都沒有。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即便是張玫是庶女,但就是張致遠和安寧都是想着無論如何,都是做人家妻子的,沒由的自家姑娘去做人家妾的,即便是這皇家王室的!因而笑道:“王妃爲王爺着想極是賢惠,只我家姑娘年歲尚小,且不過十歲餘而已,尚十分稚嫩,便是不能入得王府呢。”
睿王妃一窒,她只想着若是這張家的姑娘入了王府,即便是這張家再不願意,也得幫扶着王爺!雖說不是嫡女,但庶女身份纔是好,若是那嫡女的話,身份上自然不會只是個庶王妃的,只怕也得是側王妃罷。今日瞧着那張家姑娘雖然小小年紀,卻也有了幾分絕『色』,只臉盤兒看着略有些圓潤,也不是自家王爺鍾愛的身段,到時候拉攏到自己身邊兒,背後有那張家,自然能給自己添助力的。但卻沒想到被一口拒絕了,臉『色』有些不大好,不過卻笑道:“我竟是沒想到呢,只怕如此年紀便是會參加來年的選秀吧,到時候倒也能求來給我們家王爺,只不過多走一道程序罷了。”
安寧自然不會得罪了這王妃,但擡出來能壓住王妃的,也不是沒有,因而緩緩地回道:“王妃有所不知,我們家老爺極爲疼愛家裡姑娘,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免去了我們家姑娘的選秀,可自行談婚論嫁的。”
睿王妃卻是真的沒料到了,不過當着衆人的面子,連連被拒絕,說話不免有些冷,帶了些尖銳,道:“那倒是我不知道的了,不過張夫人還是想想再決定!如今我們王爺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熱,再沒人可比的。此間看中你家姑娘,也是給你們張家面子了,就該高呼幸運了,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就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呢,張夫人這般直接的拒絕,是不將我們王爺放在眼裡了不成?!”真是不識好歹,睿王妃被奉承慣了,到哪兒不都是被捧着、奉承着的。如今被拒絕,心裡暗恨安寧不識好歹、不識時務,就像是那張清和的,硬石頭似的,不接受王爺的拉攏,越想越是覺得不將他們王爺放在眼裡了!如今自家王爺如日中天,便是能再近一步的,就是那儲君了,就是那日後也會——睿王妃這般想着,臉上也帶了幾分怒『色』,一時間就將一個不敬皇室的高帽子戴在張家頭上。
眼見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南安郡王妃忙過來打圓場,有些惱怒道:“知道的是覺得你這個做王妃的表姐今日來給表妹慶賀及笄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紅娘牽線的,不消說我,就是你表妹也不會覺得高興的,還說你們姐妹倆平時感情好呢。”
南安郡王妃畢竟還是長輩,再者說了雖不是正經皇室人,但畢竟是王爵,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睿王妃搞了這一出,好好的及笄生日就有些被敗壞的意思,南安郡王妃心下惱怒,但畢竟不好得罪睿王妃,只好從表姐、表妹這兒切入,間接的表達自己的不愉。
睿王妃被這麼一說,冷靜了些,但看安寧站在她對面,不卑不亢,眉宇之間,透着一股高華氣派。安寧擡頭看了睿王妃一眼,竟是帶了些威壓,讓睿王妃覺得那如湖水般靜謐的眼眸裡竟是讓她覺得心中一凜,再想想如今的張清和極得皇父信任,簡在帝心,出入內閣,別是沒拉攏到這張家,反而是讓這張清和偏向了其他皇子,別給自己王爺惹來什麼禍患,吃不到羊肉反惹到一身『騷』,就得不償失了!因而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如此就算了,只張夫人再思量思量!”甩甩衣袖,高貴冷豔的率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