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四回

在徵西大軍又傳了幾次捷報回來之後,時間進入到了十一月。

“……傅夫人身子恢復得很好,看來這幾個月的滋補功不可沒。”小華太醫隔着絲帕給孔琉玥細細把了一回脈,方起身拱手微笑說道,“待下官回去後將診脈的結果細細稟於家父,看家父怎麼說。據下官看來,家父應當會給傅夫人開另一張方子了。”

孔琉玥忙也站起身來,欠身笑道:“如此就有勞華醫正了!”想了想,又有些遲疑的問道,“那在此期間,我還要不要繼續吃之前的方子?畢竟‘是藥三分毒’……”她要徹底的治好自己,確保自己能在傅城恆回來後,早日懷上他們愛情的結晶。

小華太醫見問,思忖了片刻,方道:“暫時仍吃着罷,那兩張方子都是溫補的,如今正是進補的時節,傅夫人身子又弱,吃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下官等會兒一回去便去見家父,相信新的方子很快就能送過來,傅夫人且放寬心。”

孔琉玥蹙着的眉頭就舒展開來,笑道:“實在有勞華爺爺和華醫正了,等侯爺回來,我們一定登門拜訪,當面致謝!”

小華太醫微微一笑:“傅夫人客氣了,這原便是身爲醫者的本職。不過,”說着眼裡閃過一抹狡黠,話鋒一轉,“傅夫人若是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不如就給下官講講那個給發熱的病人吃加了鹽的水,就可以有效退燒的緣由罷?上次下官回去後,按照傅夫人說的,給那個因發高熱而生病垂危的病人吃了鹽水,竟然只過了一夜,就退燒了,可見傅夫人那個法子的確行之有效,若是能加以推廣,無疑能造福更多百姓!”

讓她給他講生理鹽水能幫助退燒的原理?孔琉玥聞言,不由有些汗顏,說來這還是上次小華太醫登門來給老太夫人撫脈時,她因見他容色憔悴,眼瞼下一圈青影,半是出於禮貌,半是出於關切問了一句:“我瞧着華醫正氣色很不好,可是哪裡不舒服,或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小華太醫因她也算是同道中人,且有韓青瑤和華靈素的那層關係在,便也沒拿她當外人,見她問話,便答道:“下官昨兒個夜裡出了一趟診,那病人着實病得厲害,高熱不退,好幾次都險些未能救回來。下官一夜未睡,因此瞧着纔會這般落拓。”

孔琉玥身爲醫生,聽到那病人病得連小華太醫這樣的國手都覺得棘手,半是出於爭強好勝,半是出於本能,想也未想便脫口說了一句:“華醫正何不試試給那病人吃加了鹽的水退燒?”

給高熱病人吃鹽水可以退燒?華家世代行醫,小華太醫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自是半信半疑,因趕着孔琉玥追問:“敢問傅夫人,這是何道理?”

其實孔琉玥話才說完,已經後悔了,她可沒忘記華家父子在醫學這塊兒領域上,是如何的如飢似渴,萬一小華太醫趕着她追問給病人吃鹽水可以退燒的原理,她要怎麼給他解釋?總不能跟他說是爲了避免細胞破裂,保證細胞內和細胞外的滲透壓一致,保障細胞不脫水,從而達到消炎退燒的目的罷?那萬一他又趕着她問什麼是細胞,什麼是滲透壓,什麼又是消炎,她豈不是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因此待聽得小華太醫果然追問她後,便以一句:“我也是從一本古籍上無意看到這個法子的,也不知道有用沒有用,只能說權且一試。”糊弄了過去。

卻沒想到小華太醫竟然一直記在心裡,還專門在她提出感謝的時候提了出來,將了她一軍,弄得她是騎虎難下,不說也不行了!

只得斟酌着說道:“我前兒個就告訴過華醫正,這個法子是我從一本古籍上無意看到的,至於其行之有效的緣由,那書上卻並沒說。而據我看來,高熱病人身體的熱度要比正常人高出許多,內體所需要的水分自然也該比正常人多得多才是,給人吃鹽水,既可以保證不讓原有的水分流失,又可以不斷的增加新的水分,以達到讓病人不至於脫水的目的,自然熱度就能慢慢的退下來了。這只是我的一點淺見,還請華醫正不要笑話兒。”

一席話,說得小華太醫豁然開朗,拊掌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高熱病人自身的水分本就流失得快,又沒有新的水分補充進去,時間一長,五臟六腑難免受損,危及生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傅夫人真是高見!”

說着,卻蹙起了眉頭,“只是,緣何一定要用鹽水呢?就用清水不好嗎?”

孔琉玥很想對眼前的醫學狂人翻白眼兒,再問下去,她豈不是還要給他普及一下一些基本的化學知識?她倒不是不願意,關鍵他要問她是從哪裡學來這些的,她要怎麼解釋?總不能告訴他,她是穿來的罷?

說不得只能繼續將事情推到那本‘無意看到的古籍’上,“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本古籍上就是這麼說的,只可惜我早忘記那本古籍叫什麼名字了,不然還可以跟華醫正一道研究一下。”還不忘將那本‘古籍’的去向摘乾淨,省得他又再追問‘古籍’的事。

好在小華太醫也不是那等愚魯之人,見孔琉玥明顯的避重就輕不想說,暗忖這也許是她的一些秘方也未可知,就像自家也有一些不爲外人道也的秘方一樣,便也沒有再問,只是暗暗感嘆,這傅夫人小小年紀便這般深不可測,也不知道到底是師從何人?若是有機會,也不知道能不能見見她師父?

孔琉玥見小華太醫不再追問,暗自鬆了一口氣,趁機岔開話題道:“對了華醫正,家祖母就只能溫補嗎?就沒有旁的法子能讓她早日好起來的?”

小華太醫見問,點頭道:“老太夫人年紀大了,不比年輕的時候,一些藥不敢再輕易吃,況如今天氣又冷,說不得只能溫補,待得開了春,若是情況有所好轉,方能再開另外的方子。不過,閒暇無事時,夫人倒是可以讓人扶了老人家在屋裡多走動走動,總比一直躺着的好。”

孔琉玥一一應了,又再四給小華太醫道了謝,方命人好生送了他出去,自己則去了老太夫人屋裡。

彼時老太夫人正與盧嬤嬤說話兒,“……你說老大媳婦一直在吃小華太醫給開的滋補方子?”

盧嬤嬤點頭:“聽說從六月底七月初就開始吃了,只是大夫人身子弱,吃了這麼久,瞧着與先時好似也沒什麼不同。”

老太夫人想了想,道:“小華太醫可是國手,有他給老大媳婦調養身子,我倒不是很擔心。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老大能不能趕在過年前回來,他若是能早些回來,我也能早些再添一個小曾孫,明兒便是一下子死了,也能瞑目了……”

“呸呸呸,什麼死啊活的,您也不說忌諱忌諱!”話沒說完,已被盧嬤嬤嗔着打斷,“我還等着再伺候您幾十年,等着您喝曾孫媳敬的茶,等着您抱小玄孫呢!”

說得老太夫人笑了起來:“再活幾十年,那不成老妖精了?我可不想活那麼久,我只希望能活着看到老大媳婦再給我添一個小曾孫就心滿意足了……如今鎔哥兒已封了世子,三個孩子也都與老大媳婦相處得很好,咱們家也是時候該添丁了!”

盧嬤嬤也笑,“咱們侯爺打小兒便事事能幹妥帖,在添丁進口一事上,自然也不例外,再過一個多月,侯爺就該回來了,您就等着明年的今日,添一個活潑可愛的小曾孫罷!”

“那感情好!”老太夫人一張臉越發笑開了花兒,“若真讓你說準了,明兒我備一份大禮送給你!”

老主僕兩個正說得熱鬧,孔琉玥被簇擁着進來了,行禮後笑道:“還在外面就聽到祖母和盧嬤嬤的笑聲,說什麼呢,這麼開心?也賞孫媳一個聽聽?”

老太夫人笑道:“你盧嬤嬤說笑話兒呢。對了,小華太醫送走了?”

孔琉玥點頭:“已經送走了,祖母的方子也已經送去大廚房讓人比着方子熬藥了。小華太醫臨走前叮囑孫媳,若是祖母躺得累了,可以下地在屋裡多走動走動,只要不吹到冷風,就不會有大礙。”

老太夫人聞言,即刻便作勢要起身,又嗔盧嬤嬤:“怎麼樣?我早說我沒事兒,可以下地了罷?偏你不讓,躺得我渾身都生疼,如今小華太醫都發話了,你可不許再攔着我不讓我下牀。”

盧嬤嬤哭笑不得:“我這還不是關心您!”說着,與孔琉玥一左一右攙了老太夫人下地,又命連翹取了披風並抹額來給她穿戴好,方扶着她在屋裡慢慢的走動起來。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孔琉玥見老太夫人有些累了,且也不敢讓她多走,遂與盧嬤嬤一道又扶了她躺回牀上,方笑問道:“可覺得累是不累?”

老太夫人微喘道:“久了不走,忽剌剌走了這麼一會兒,倒是真有些累了,不過,舒展了一下筋骨,倒也挺舒服。”

孔琉玥就點了點頭,看來小華太醫說得對,走動走動,總比一直躺着的好。

說話間,落翹上了茶來,孔琉玥接過,淺啜了一口,說起再過幾日晉王妃生辰的事來,“……姐姐的意思,如今姐夫奉旨輔佐太子爺監國,那些溜鬚拍馬之輩正是找不到奉承巴結的機會,若是大操大辦,難免給那些人可乘之機。再者,侯爺如今正在前線奮勇殺敵,咱們身爲侯爺至親的人,不說吃齋唸佛爲侯爺祈福,願侯爺早日平安凱旋,至少也不該花天酒地的尋歡作樂。橫豎京城人人都知道如今咱們家正值孝期,姐姐雖是出嫁了的女兒,按理也該有一年孝期,倒不如以此爲由,將所有人都推了,只咱們自家人擺上一桌酒,搭上一臺小戲,樂和一日也就罷了。”

一席話,說得老太夫人點頭連連,“王妃慮得極是,就這麼辦最好。只我如今身上不好,到那一日是萬萬去不了了,就由你帶着你二弟妹並孩子們去到王府,大家樂和一日罷。”

晉王妃原也是這個意思,她雖身份比老太夫人尊貴,畢竟是晚輩,豈有長輩親自登門給晚輩做壽的道理?況老太夫人還久病未愈,萬一吹了風再加重了病情,豈非讓她越添罪過?

於是到了晉王妃生辰那日,就只有孔琉玥與二夫人領着孩子們一道,坐車去了晉王府。

晉王妃今日穿了件金銀線繡百蝶穿花粉色長緞襖,底下露着同色羅裙,頭上鳳髻鋪雲,斜簪着一支富貴牡丹鳳頭金步搖,鳳嘴中銜掛的明珠直垂至鬢邊,看起來十分富貴美貌,與她今日壽星的身份十分應景兒。

大家見過禮後,便被簇擁着一齊到了晉王妃的正房,就見秦王妃婆媳並王乾的夫人等幾個與晉王妃私交甚篤的都已侯在那裡了。

當下衆人又是好一番廝見,待廝見畢後,方各自落自,吃着茶說起閒話兒來。

午宴就擺在晉王妃正房旁邊的花廳裡。畢竟是當家主母的生辰,外面雖沒怎麼佈置,屋裡卻佈置得喜氣洋洋的,掛了大紅色的幔帳,鋪了猩猩紅地氈,黑漆太師椅上搭着大紅五彩雲龍團花坐墊、靠枕,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放着三足鎏金琺琅大火盆,牆角人高的冬青樹綠樹清新,當中擺了三張黑漆雕花桌子。

穿了雪青色繡梅花緞襖的金珠便笑嘻嘻的安排大家落座。

晉王妃與秦王妃妯娌兩個一席,孔琉玥與秦王世子妃、王夫人並二夫人一席,其餘幾人再坐一席。至於孩子們,則早已由趙允睿趙闌珊領着,樂和他們自己的去了。

待菜上齊後,晉王妃親自做東,敬酒勸菜,一時間,倒也很是熱鬧。

吃了飯,移到花廳後的暖閣喝茶,晉王妃笑問大家是打牌還是聽書或是看戲。

晉王妃見衆人都無異議,笑着點頭,叫丫鬟進來支了幾張牌桌,拿了楠竹雀牌,秦王妃婆媳、二夫人、王乾夫人一桌,其餘幾人湊了一桌,便說說笑笑的玩了起來。

指揮丫鬟將茶果點心上齊後,晉王妃又分別到兩桌前周旋了一會兒,才藉口要回房換衣衫,攜了孔琉玥的手回房間說體己話兒去。

“……我昨兒個聽你姐夫說,皇上和天朗一個在離宮,一個在江南,雙管齊下,很快就將大功告成。”晉王妃換好衣衫後,便屏退滿屋子的下人,壓低聲音與空琉玥說起話兒來,“也就是說,皇上很快就將徹底拔除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偏生煦之此番又立了如此不世出之大功,只怕……,你姐夫和我的意思,待煦之回來後,少不得要韜光養晦,不但皇上即將賜下的封賞一律不能要,連五城兵馬司煦之也是最好不要回了,且先在家裡賦閒幾年。到時候煦之果真賦閒在家,只怕會比現在少很多榮寵,而且辭了皇上的封賞,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連以後煦之和你的孩子的前程,也要一併辭了,將來只能靠他自個兒給自個兒掙出一個前程來……你姐夫和我,都希望你心裡有個底兒,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晉王妃說話時,一直都近乎是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孔琉玥的神色,惟恐她有一絲半點的不情願或是不高興。說來對一個女人來說,少年時最大的依靠是父親,成年時最大的依靠是丈夫,到老來時最大的依靠則是兒子,而在這三個依靠當中,無疑兒子又是最重要的,所以對於她來說,兒子的前程無疑也是最重要的,要讓其輕易便放棄兒子的前程,只怕比登天還要難!

也就難怪晉王妃會擔心了,孔琉玥再是懂事,畢竟是這樣攸關後半輩子的大事,換作是她,只怕也未必情願。

卻見孔琉玥從頭至尾都笑容不變,作洗耳恭聽狀,待她說完後,方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實不相瞞姐姐,我也是如姐姐姐夫這樣想的,歷朝歷代‘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難道還少了?譬如范蠡韓信之流,我雖不敢說侯爺有堪比他二人之才,論起出身家世來,侯爺卻比他們強太多,連他們立下那等大功尚且落到如廝下場,更何況是侯爺?便是姐姐姐夫不說,待侯爺回來後,我也打算這樣勸他的。至於封妻廕子,只要侯爺好好兒的,我要那些虛無的封賞來做什麼?小孩子又要那既定好的前程做什麼?他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他難道不知道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姐姐只管放心罷,我心裡都明白!”

孔琉玥是真一點也不在乎皇帝的封賞,她和傅城恆又不缺錢,就算傅城恆不做永定侯,不領其他差使了,他們一樣養得活一家老小,她心裡甚至還巴不得他不做永定侯了,一家人都搬到莊子上去住呢;至於將來他們孩子的前程問題,他能生在這樣的家庭,已經比別的同齡人幸運千百倍了,受教育的程度和將來的起點也必然比泰半同齡人高,若是這樣他都還不能靠自己的雙手給自己掙出一個未來,那將不只是他的失敗,更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失敗!

“不但侯爺要韜光養晦,”孔琉玥說完,想了想,又斟酌着低聲說道,“只怕姐夫也要多注意一些,姐夫雖是皇上的親弟弟,卻也是侯爺的親姐夫,焉知皇上那裡不會有想法?”

晉王妃就滿意的笑了起來,“昨兒個夜裡你姐夫讓我跟你說這席話時,我還擔心你想不轉,你姐夫卻說以你的聰明通透,必定能想轉,讓我不必擔心,只管跟你說,如今看來,還是你姐夫看人準!”

想不到晉王對她的評價這麼高……孔琉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姐夫實在謬讚了。”

姑嫂兩個正說着,金珠的聲音自外間傳來:“啓稟娘娘,柱國公府的大夫人送賀儀來了。”

晉王妃一聽,臉上的笑即刻斂了去,冷聲吩咐道:“就說本宮如今正值孝期,不方便見客,讓尹大夫人回去罷!”

“是,娘娘!”金珠答應一聲,自按自家主子的吩咐辦事去了。

這裡晉王妃方冷笑道:“柱國公府不是上趕着捧威國公府的臭腳去了嗎,來本宮這裡做什麼,難道還打的是雙管齊下的主意?沒的白髒了本宮的地兒!”

上次去柱國公府赴完尹淮安和霍氏之子的滿月宴後,待一回到永定侯府,孔琉玥便使樑媽媽親自上門,將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態度大略稟告了晉王妃,好讓她和晉王心裡有個底兒,也省得讓柱國公府打着她的名義鑽了空子,畢竟以尹家人的無恥,還真極有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晉王妃聽完樑媽媽的話,當即怒不可遏,這柱國公府還真把自己當一盤兒菜了,若說他們以前待孔琉玥很好,宛若親生也就罷了,倒還值得晉王府賣他們這個人情,偏偏實際情況又不是那樣,也虧得他們還有臉一次又一次提這樣異想天開的要求!

因此第二日便授意暫代皇后執掌後宮的德妃藉故敲打了尹納言一番,同時使人密切關注起柱國公府的動靜來,自然也就知道了後者與威國公府連日來走得頗近,意圖通過巴結威國公府和太后,繼而達到讓尹四姑娘順利選秀進宮之事。

晉王妃說完,又冷笑道:“還只當威國公府出了個太后,就多了不得呢,也不想想,太后跟皇上又非親生母子,彼此間有的不過是面子情兒罷了,真當此番皇上皇后大張旗鼓的奉送太后去離宮是孝順太后?一家子鼠目寸光,愚蠢至極的人,還上趕着在這時候去巴結威國公府,擺明了就是作死,本宮倒要瞧瞧,明兒威國公府這隻船沉了,他們將哭成什麼樣兒!”

孔琉玥聞言,沒有說話,別說她和柱國公府之間只剩下最後那層遮羞布,就算他們關係向來很好,這樣攸關朝堂大事的機密事,她也是不敢輕易提醒他們的,只能暗自希望到時候尹慎言不要被連累得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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