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緞莊就開在九轉巷其中一段,規模不是很大,但是地段卻在人流最多的地方。正臨街道的地方開了三道正門,站在街道看去,那裡卻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進去買東西。
這幾個商號的人已經接到了通知,知道商號易了主,不知道新來的東家會如何安置他們,也無精打彩的閒坐在店內。有一兩個學徒工拿着羽毛膽子輕輕的拍打着已經擺放得有些陳舊的布料衣物。
“客人想看點什麼?”其中一位學徒偶然擡頭,睨到了雲夕舞他們,機靈的問了聲。
其他人看到他們進來,下意識的認爲是新東家到了,都恭敬的站了起來。
“幾位是?”說話的是一箇中年微胖,穿着草綠色長褂的男子,雲夕舞之前見過他一次,似乎正是綢緞莊的掌櫃。此時見雲夕舞與安初陽等人進來,他客氣的問着,而精明的眸裡隱隱帶了一絲猜測。
“我是你們的新管事,姓安,以後叫我安爺便好。”安初陽的目光淡淡的從所有人身上慢慢掃過,然後面無表情的道。
綢緞莊內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暗道,果然是新東家!表情無不恭敬討好起來。
雲夕舞暗暗點頭。果然是出身顯貴的公子,在商號裡一現身,衆人都以爲他就是這商號的主子了。
在客棧時她便與安初陽說好了,他這個大總管在外人面前便是這些商鋪的主人,所以安初陽也就大大方方的當着雲夕舞的面讓掌櫃的將財務賬本等搬出來,開始查看綢緞莊的過往經營起來。
大略的看了一下,安初陽心中不禁對雲夕舞另眼相看起來。若說當初對她有尊敬之意,是因爲她救了自己,而現在,他的心裡卻是暗暗的佩服。
想不到這位臭名遠揚的瑾王妃竟然有經商之能,她事先給自己提到的點點處處,正是這些商號目前最大的癥結和缺點。
從前這些商號是宮裡的水妃娘娘名下財產,這裡的大部分人都自持是水妃娘娘的奴才,不免倨傲。店鋪裡的商品品種單一,樣
式老舊,雲水袖只顧得在宮裡爭寵,哪裡肯多花心思在這裡?貨品少又沒有新意,店員態度又冷傲,這生意怎麼會好?
看來瑾王妃說的沒錯,要讓這些商號變強變大,得狠狠整頓一翻才行。
“咳咳……安爺,綢緞莊自去年開始就幾乎沒有什麼盈利了,從前我們都是水妃娘娘出嫁之時,雲將軍招來的……這商號易主,水妃娘娘也沒有交待咱們該怎麼辦。”他擡眸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安初陽,猶豫的問道:“莊內的夥計們是不是都留下來?”
幾個夥計聽到掌櫃的問到他們最關心的問題,都緊張的看向安初陽。
“人,自然是不可能全部留下,至於要留下幾個,留下誰,我稍後會告訴大家。”那掌櫃的尷尬的等了好久,才聽到安初陽淡淡的說。
“安爺,我在這綢緞莊幹了三年了……商鋪裡的情況都十分熟悉,這裡的夥計還算聽我的話,安爺……”那掌櫃的想了想,又忍不住說道。那意思就是他是這個綢緞莊的老掌櫃,如果安初陽不用他,只怕商鋪重新開張起來會不太順利。
掌櫃一邊說,一邊偷偷的拿眼睛瞄着安初陽,揣測他有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雲夕舞坐在一旁影暗暗冷笑,如果這掌櫃的真有些才能,或是真的老老實實的做生意,這個綢緞莊怎麼着也不會冷清至此,並從去年起就沒有進賬了!
他屢屢擡出雲水袖來,莫非還想以雲妃娘娘之名來壓她們?
若是雲水袖有這個本事,現在這四個商號就不會變成她雲夕舞的了。
“掌櫃的,你先從賬上支二百兩銀子,這裡的每個夥計每人給十兩的遣散費。”
掌櫃的愕然的轉頭看向雲夕舞,又看看安初陽:“安爺,東家,難道您打算一個夥計也不要麼?東家,你可要想好了,這麼大一個綢緞莊,一時之間,您也很難找到這麼多人來替你開店做生意……東家!”
掌櫃沒料到雲夕舞會突然發話,急急的求安初陽道。他本以爲
自己有些本錢要求安初陽留下自己,想不到這個身份不明的小個子男人竟然一開口就要辭退所有人!
安初陽也微愣,他原是打算將這裡人先辭退一些,但他們纔剛剛接管這些生意,一下子是不能將人全辭退的。雲夕舞在客棧裡說當着衆人的面由他做主,她卻突然發號施令了。
“呵呵,你們東家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辭退,但是他要一個乾乾淨淨的綢緞莊。這十兩銀子是買斷你們跟綢緞莊的關係。這些人中,若有老實能幹的,願意跟着新東家的,我們會重新聘請回來。”
雲夕舞微微一笑,懶懶的解釋道。
安初陽立刻點了點頭,“這一位以後也會不時到商號裡察看各位的工作情況,本爺不在的時候,這位公子說的話便是本爺的話。”
“是。”衆人忙應了一聲,忐忑不安的等着掌櫃的分發銀子,對雲夕舞說的可以重新聘請回來做事,倒有些期待。
那掌櫃的發完銀子,暗忖自己可能不會被留下了,心中惱恨,又慶幸自己事先在賬本上做了一些手腳,這幾年來也暗中昧下了不少銀子。
見一些沒被點到名的人失魂落魄的離開商號,他也跟着要走,卻聽到安初陽冷冷的道:“掌櫃的,你先別走。”
掌櫃的臉上一喜,忙回過身來。
安初陽起身慢慢的走向他,盯得他心虛起來,才冷冷的問道:“這些賬本有些問題。”
“這,這怎麼可能?”掌櫃的嘴裡說着,背上卻冷汗涔涔。他做了十幾年的賬了,自認爲做的假賬神不知,鬼不覺,這個安爺明明不過看了幾眼,他怎麼可能?對了,一定是詐他的!
他這麼一想,又定下神來,孰不知,此時他面前站着的,可是曾經的世商之家大公子,雖然不過隨便看了一會兒,卻已經將賬本里那些收入支出條條道道都瞭解到細緻無比。
從前他家經營錢莊,每日過手的銀兩都要超過這個綢緞莊一年的收益,還沒有人能用假賬來將他糊弄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