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嘆了口氣,“今天有命活下來,我已經看明白了,明天我便離開這裡,回到京城好好做我的教授,這種要命的事我是再也不想摻和了,你們發財也好,喪命也罷,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種表態也算是一種異類的退出,黃倫卻說不出的尷尬,馬向橫只剩了孤家寡人,還殘廢了一隻手,同樣等同於放棄了,他想攛掇兩人一起對陸雲凡施壓的,沒想到最後只剩了他和陸雲凡的面對面。
“既然這樣,那不如今晚您老就和馬先生一起去縣裡吧,山裡氣溫也低的很,您老要是凍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王教授面無表情,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着馬向橫的手,低聲詢問起了他的傷勢。
黃倫落得個無趣,他也看明白了,這兩個老傢伙是不打算和他站在一起了,於是起身到了窗邊,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根。
“你呢?你怎麼想的?”
陸雲凡把打火機遞過去,看着窗外,樣子有些茫然的說:“佛墓和木佛有接近五公里的距離,可是我卻覺的這兩者是被打通的,進入佛墓不見得只有那一條路,明天我會再去探一探。”
黃倫結果打火機,卻被陸雲凡的話驚的有些失神,而坐在那裡看起來茫然的陸雲凡,此刻也看上去如同深思的學者一般。
他沒料到陸雲凡一開口就透露了這麼大的信息,倘若換位思考,他認定自己是絕對不會把這些信息說出來的,更不會把那什麼大佛和接下來的行動說出來。
“這小子,是傻了嗎?發財的事竟然還不偷摸的自己去搞!”
黃倫心中訝異,不過也更加開心,只當是之前他爲陸雲凡投資的那一千萬起了作用,他興奮的坐了下來,連手中煙也忘了去點。
“木佛?是什麼木佛,明天你想怎麼探?”
不料陸雲凡說了個開頭,卻打住不說了,一拍大腿站了起來,“馬先生的傷耽擱不得,我看還是先送他去醫院吧,稍後我們慢慢再說。”
黃倫哪受得了他這般吊胃口,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別啊,咱們說咱們的,讓鐵漢送二老離開就是了。”
可是他一扭頭,卻發現那兩個老傢伙同樣支棱着耳朵在聽着,似乎對陸雲凡接下來的話十分感興趣,於是慢慢的鬆開了手。
“好吧好吧,先送馬先生去醫院,耽擱了可就不好了,哈哈!”
陸雲凡抓過桌上的煙,略有深意的對着他笑了笑,走過去攙扶馬向橫。
馬向橫這時也顧不得自己的面子了,舔着臉道:“不急不急,我的傷我自己清楚,短這幾分鐘不妨事,我也想再聽聽陸老弟的見解,何以見得,他們是互通的?”
陸雲凡不答他的問題,卻把話題依然轉到了他手上的傷,“馬先生,你我之間不存在恩怨,所以我不可能見死不救,您雖然已經吃過了消炎藥,但依然有很大機率傷口惡化或引起敗血症,我知道您對此十分感興趣,但我卻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您也必須馬上去醫院。”
馬向橫一怔,他的話說的明白,但也同樣意有所指,他們直接確實沒有恩怨,如果就此打住,他們或許還可以做利益上的朋友,倘若他再執意留在這裡,或許老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只好輕嘆一聲,掙扎着坐了起來,“我可以去醫院,也可以不參與你們接下里的行動,我知道,就算我參與進來也只是拖你們的後腿。算了,還是離開吧。”
“小心!”王教授想攙扶一下他,卻被他拒絕了。
馬向橫又說道:“老王,我知道你對接下來的事情也挺感興趣的,不如你就留下來吧,你要是擔心你的兩個助手,我可以帶他們回京城,小陸雖然對這裡比咱們都熟,但是有些考古學上的專業知識他卻不瞭解,還需要你的幫忙!”
王教授擡眼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罵:說到底還不是在給自己加籌碼。
說什麼考古知識,倒不如說對盜墓知識和古代機關的研究他更勝一籌,不過王教授也知道,馬向橫是故意這麼說,目的當然是爲了引出下一句話。
他無奈,也很無力,他確實對墓葬習俗不懂,於是咬着牙說道:“馬先生高看了,古生物學領域我開算是輕車熟路,不過這考古方面,恐怕在場的就沒人比您更在行了。”
馬向橫笑了,陸雲凡也笑了,可是王教授和黃倫兩人卻面色不怎麼好看。
所謂見者有份,只要參與了,不論出力多少,總要分一部分出去,王教授的尷尬在於他不得不主動把馬向橫留下來,而黃倫的難堪卻是因爲他不得不出人出力照看着他。
“馬先生,我知道您的本事,有您在,我們也確實能夠更爲順利,可是您的傷也確實讓我們爲難,這要是有個萬一,您不是......”
陸雲凡拐着彎的試探,馬向橫擡起他的獨臂把他的話打斷了下來,“唉,不用考慮那麼多,我今年七十六了,即便這次死不了,怕是也沒幾年好活了,我對龍樹追求了幾十年了,臨死前能讓我見一見,死也值了!”
氣氛突然變的很壓抑,黃倫一屁股坐在了牀上,把煙點燃了,吧嗒吧嗒的在那抽,卻不發一言,顯然他對馬向橫的留下並不贊同,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拒絕,決策權都在陸雲凡手裡,他就算提出來也沒有任何的作用,還會把老馬給得罪了。
與其那樣,還不如不對此表態,只是他卻看不懂陸雲凡爲什麼要這樣,這兩個老傢伙的知識雖然能夠幫上忙,但更多的卻是會拖累他們。
他們現在人手本就嚴重不足,要是帶着馬向橫,他至少要分出兩人來照顧他,那麼他身邊能用的,包括良生在內也只剩了三個人。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擔憂,陸雲凡呵呵笑道:“既然馬先生執意留下,那我們也不勉強了,那明天就讓唐逸飛四人照顧您,這樣大家都放心了。”
他這麼安排也是有深意的,既解了黃倫心中的不爽,也讓唐逸飛四人有機會彌補一下他們的過失,他們雖然現在不再幫着馬向橫做事,但畢竟還是要彼此間的矛盾解決掉,不至於回到京城之後,馬向橫再去找他們的麻煩。
皆大歡喜的結局,談妥了一切,陸雲凡便拉着三人出了門去,王教授和黃倫已經吃過東西了,可是他和馬向橫卻都還餓着肚子。
明天的事情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斟酌,陸雲凡對此也並沒有什麼詳細的計劃,所以他還需要向兩個老資格討教一下,起碼有所幫助,也有所防備。
暖湯熱酒下肚,再加上一些老孫特製的辣醃肉,他們總算把體力都補充足了,吃過飯後,便把馬向橫送了回去休息。
陸雲凡和黃倫王教授出了店門,在後門的崖邊上坐了下來。
黃倫似乎已經壓抑了很久,此處沒有了馬向橫,黃倫的怒火才噴薄出來。
“陸雲凡,我說你是不是瘋了?他一個半殘廢還能幫上咱們什麼忙?你非帶着他幹什麼?”
見他發火,王教授忙做起了和事老,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是內訌的時候,不然明天的行動都將受到影響。
“哎呀,老黃,有話不能好好說嘛,你急什麼啊?”
“我能不急嗎?馬向橫一開始是怎麼對待咱們的你是最清楚的,還不是仗着人多欺負咱們倆,價值十幾個億的寶貝,分給咱倆一成,這不是打發要飯的了嗎?”黃倫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傾倒出來。
王教授:“一成就不少啦,一個多億,要是給普通人,一輩子都花不完,知足吧,而且,小陸一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黃倫:“你是知足,我不知足!老子也帶了那麼多弟兄來的,又不是光在那看着,好,現在輪到他了,他又開始出腦子了,誰特麼稀罕他那癟了吧唧的腦袋瓜子似的!”
王教授:“既然已經決定了,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咱們還是聽聽小陸的想法!”
王教授的話雖然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是太極打得好,也算是中肯,黃倫知道跟他較勁也沒什麼意思,於是也不再埋怨。
想來也是,所有的根源都集中在陸雲凡那裡。不知不覺的,陸雲凡已經從他們三人中地位最低的那個走到了掌控全局的地步,這也讓他有些感慨,想當初,陸雲凡在他眼裡渺小的就跟個屁差不多,如果不是他順勢插一腳,他早就本王胖子和胡錦榮整的體無完膚了。
可是這才過了幾個月而已,他所參與的第一件大事就把胡錦榮給放倒在地,甚至說是好好的蹂躪了一番也不爲過,現在王胖子也下落不明。
這一次更是誇張,招惹了一個更爲麻煩的馬向橫,不過現在也算是把馬向橫踩在了腳下,如果他不想分給馬向橫一杯羹,那個老頭子也只有灰溜溜的帶着他的殘廢胳膊離開。
從一個跟屁蟲走到掌控一切,好像僅僅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想到此,黃倫就更加冷靜了。
而且這個小子還開始組建自己的勢力,有了鐵漢不算,現在還把唐逸飛這四個傢伙籠絡到手,或許用不了多久,他黃倫也要高攀不起了。
之前尚且未曾察覺,此刻想來,這種成長速度竟是如此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