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凡沒跑出多遠電話就響了,母親急吼吼的在電話裡罵他,可是他卻聽得糊里糊塗的,這無緣無故的爲什麼還罵上了,但是最後他聽明白了兩個字,那就是“表叔”。
心道:難道那不要臉的又來要錢了?想到那難纏的惡人模樣,陸雲凡一陣惱火,可是面對那臉皮厚的表叔,他又怎麼是對手。
想來想去竟然想到了正在拘留的王鐵漢,這貼身保鏢雖然還沒正式上崗,但是現在卻已經可以發揮作用了,於是果斷的變換方向,打車去了公安局。
至於那所謂的表叔,就先讓他鬧一會吧,既然通過人類智慧文明的語言無法說通,那就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了,畢竟他的這個表叔還真有點野蠻人的樣子,一根筋的思維方式又怎麼可能用文明給拐了彎。
然而此刻的王鐵漢卻並沒有太過輕鬆,雖然被他搶過的受害者幾乎都同意了退款和解,但是卻都一致的要求賠償精神損失費,雖然金額不大,但是卻讓王鐵漢十分抓狂,就連那隻搶了四十塊的小女孩,都在母親的陪同下來獅子大開口,要求賠償五千塊,這樣算下來返還的金額直接飆升了百倍。
“大姐,雖然王鐵漢是罪有應得,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他的情況你們也都瞭解了,何必難爲一個軍人呢?”女警王春花苦口婆心的勸解,就連那被搶的小女孩都惻隱的淚水漣漣,可是她的母親卻始終不肯鬆口。
“不是有人肯爲他掏腰包嗎?那就是願意爲他承擔罪責,軍人怎麼了?軍人犯法就不要受懲罰了嗎?我告訴你,我女兒心靈受的傷能不能恢復還不知道呢,要他五千塊都是輕的。”這位母親依舊不依不饒,甚至帶動着其他的受害者也都感覺心中不平衡起來。
“對,沒錯,他搶了我二百,最少得賠我兩萬,不然他別想出來!”
“那我這四百,就是四萬了?這買賣倒是划算,當初要是多帶點錢讓他搶就好了,比什麼投資的利潤都大。”
那幾人七嘴八舌,竟然還熱議了起來,連那女警都無可奈何起來。
“各位各位,大家都有困難的時候,這個時候你們要這麼多錢,他一個階下囚去哪裡弄這麼多錢啊,他要是有錢又怎麼會去搶劫呢?他肯自首,說明他已經有了悔過之心,還希望大家能夠高擡貴手,況且法律規定……”
“別給我們講法律,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安分守己,從來都不違法,你要是包庇罪犯,我們就連你一塊告,叫你們局長出來,讓他給我們一個說法。”
陸雲凡踏進公安局門口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亂糟糟的一幕,當他聽說是因爲王鐵漢的時候,腦袋都快炸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要是按照這大嫂要求的金額賠償,他起碼要多付出幾十萬的代價,他的錢就算是大風颳來的,這麼花也實在有點心疼,於是躲在角落裡靜待時態的發展。
如果最終無法得到調解,他也只能多等上一段時間,這些人的要求已經超過了他的心理底線,更重要的,這他媽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歪理,他實在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對,叫你們局長出來!”
衆人的起鬨讓警察都感覺有些扛不住了,這些都是受害者,雖然明知這些要求很過分,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別人的要求,於是只好撥打了局長辦公室的電話。
可是局長似乎早就知道了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接電話,這安撫工作自然還是要繼續由他們這些警員來做,可是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把人羣驅散嗎?那隻能讓事態更加嚴重。
正當這些警員束手無策的時候,王鐵漢卻發現了陸雲凡正坐在角落,他那大嗓門,一嗓子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陸雲凡就是那個替他出資的人,這可倒好,呼啦啦的一羣人都圍了過去,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陸雲凡聽得頭暈目眩,只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遠離這些腦子裡只有錢的傢伙們。
可是他出不去,更何況他答應了王鐵漢要替他解決困難,也是他親手把他帶進了警察局,這要是現在跑了,恐怕王鐵漢對他的信任也會大打折扣了。
“怎麼辦?怎麼辦?”
自從上一次他突然發現自己還具有分析能力,對自己也就更多了幾分信心,雖然人羣嘈雜,他還是努力的讓自己冷靜着,告誡自己一定要想到辦法,哪怕是耍無賴都行,只要不違反。
“耍無賴?!”靈光一閃,陸雲凡似乎突然有了辦法,對着人羣輕聲安撫了幾句,發現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沒有半點用處,於是他痛苦的大喊一聲,軟軟的趴在了地上。
“唉,他怎麼了?你們誰打他了?”
“沒有啊,我碰都沒碰他。”
“我也是,我也沒碰他,那他怎麼突然就倒了?”
陸雲凡抽搐了兩下,微微睜開一點眼睛,伸着手到處亂抓,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抓到一個就說是被他打傷了,可是這些人似乎都十分有經驗,看到他手一動都遠遠的躲開了,倒讓陸雲凡無奈的抓了幾把,看實在是抓不到人,假裝病懨懨的又趴在了地上,張着嘴無力的吐着氣。
“你,你怎麼了?你可別想訛我們,我們都沒碰你,裝什麼裝?”最初的那受害者小女孩拉了拉母親的衣袖,似乎是想讓母親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可是這位母親卻似乎鐵了心,非要拿到這筆賠償款,一把甩開女兒的手,壯着膽子走到陸雲凡身邊,對着他的心口就是一腳。
“我讓你裝,不賠錢還在這裝蒜,我看你跟那搶劫犯就是一夥的,來啊大家把這個壞蛋抓起來,今天不給錢就讓他一起坐牢!”
可是這次卻沒人傻乎乎的跟她一起上去了,她那沒輕沒重的一腳差點真的把陸雲凡痛暈過去,陸雲凡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或許只有她這個高高在上的當事人沒有看清楚。
“你怎麼打人呢?你知不知道故意傷人已經構成犯罪了?”警員王春花這才趁着人羣散開衝了進來,看到陸雲凡的樣子,對待那位母親的態度終於也強硬了起來。
“他是裝的,警察同志你可別信他,我這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是想碰瓷,他就是不想往外掏錢!”言之鑿鑿的話沒有得到王春花的認可,反倒是換來了一個白眼。
王春花撫着陸雲凡的心口問他感覺怎麼樣,陸雲凡重重的出了口氣,才勉強壓下了那股劇痛,抓着王春花的手,一字一句的問:“這,這裡有,監控吧?”
“有,你要幹什麼?”
“這,這個女人,她,要殺我,我要告,告她殺人未遂!”
“殺人未遂!”四個字猶如當頭一棒打在那個女人的頭頂,殺人未遂是什麼概念,她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殺人”兩個字她卻清楚的很,能和殺人扯上關係,恐怕都不是什麼好事。
她懵圈了,她的女兒也懵圈了,她的女兒在上初中,已經學到了刑事犯罪,殺人未遂一旦被定罪,那可是要判刑的,她的家庭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媽,別鬧了,我們走吧,我都說了你這脾氣早晚會鬧出事的,你偏不聽!”那小女孩拉着母親的胳膊已經哭了出來,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哀求着自己的母親。
“哭,哭也沒用,我還要告她誹謗,她誹謗我是劫匪,還有,今天你們所有碰過我的,我身上有你們的指紋,監控裡有錄像,你們都是同夥!誰也別想跑,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們都已經在這裡做了備案吧?”陸雲凡臉上依舊猙獰着,不過卻嘿嘿笑了起來,看的人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你少嚇唬人,我們碰都沒碰你,你訛也訛不到我們身上!”那人說完,把目光投向王春花,希望自己的話能夠得要肯定,可是王春花已經對這些人有些無奈了,不知是何用意的嘆了口氣,讓圍在四周的人心底都徹底涼了。
這是,吱呀一聲,局長辦公室的門竟然打開了,局長站在門口,嚴肅的公佈道:“王鐵漢,因搶劫非法佔有他人財產,金額共計四千二百一十八元,已經全部上繳,因他真心悔過並事出有因,警局決定從寬處理。”
說着,把一張紙拿在手裡晃了晃,遞給了一旁的警員。
“處罰結果已經出來了,如果有誰依然要堅持起訴,我們也是支持的,但是我敬告各位,就算是勝訴,他也根本拿不出錢來賠償你們。我這裡是這位陸雲凡先生個人爲王鐵漢出資的賠償金,他自願雙倍返還給各位,當然和解都是自願的。”局長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子,也遞給了一旁的警員。
“王局長,是不是接受和解金就可以離開了?”不知是誰突然高聲問了一句,似乎所有人也在這一刻明白過來,和解或許就意味着大家都相安無事了,於是紛紛附和。
“那就要看陸雲凡先生的意思了,他幫助你們追回了被搶走的錢財,本是你們的恩人,你們卻想讓恩人拿出更多的錢,我是真的不太理解你們的做法了。”
警察局局長的這一番話似乎還算是比較權威,也點醒了這些見財起意的人,三三兩兩的跟着拿着錢袋子的警員去領錢了,唯獨那一對母女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請那對母女到我辦公室,哦還有陸雲凡先生也一起來吧。”吩咐完賠償的事情,局長再次回到了辦公室。
陸雲凡撫着還在隱隱作痛的心口和那對母女對視一眼,先後跟着走了進去,在局長的再三客氣之下,這才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