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救我,救我!不要吃我!”
“啊——!”
“開槍,開槍,不要管我!”
“畜生!”
硝煙、火光、恐怖的獸吼、驚恐欲絕的淒厲慘叫此起彼伏,城鎮被摧毀後遺留下來的殘垣斷壁中,成羣結隊的士兵們在一名年輕軍官的帶領下,在和一頭形似虎狼、體型猶如巨象的猙獰惡獸浴血搏殺。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慘烈戰鬥。
體型龐大的惡獸兇威赫赫,來去如風,子彈只能在惡獸的體表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血洞,手雷、土製炸藥等投擲物更是難以命中,腥風和利爪的寒光閃過,士兵們或開膛破肚,或身首分離,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廢墟之中到處都是撕碎的在臟器和殘肢斷臂,每一寸空氣中都充滿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彷彿地獄之中的修羅場。
那是原本躲藏在這裡的,上百名倖存者破碎的遺體。
“我擋住它,你們給我走!”
“魏指揮,你不走,我們也不走!”
就好像面對虎狼的綿羊,朝夕相處的戰友一個個倒下,血肉橫飛,死無全屍。士兵們肝膽俱裂,年輕的軍官渾身鮮血,大小傷口無數,卻手持一把戰刀宛如不知疼痛的機器人般迎擊而上,與惡獸殊死搏鬥,承擔了最大的死亡壓力。
然而一腔血勇在窮兇極惡的怪物面前卻沒有太大的作用,年輕軍官身上的傷口越來愈多,已經徹底化作了一個血人,搖搖欲墜。
“魏指揮,下輩子,我們再並肩戰鬥!”
而當年輕的軍官被惡獸鋼鞭似得尾巴狠狠抽飛、鮮血拋飛以後,轟然聲聲爆響,一個個的士兵狂笑着,不顧一切的撲身上前,引爆了身上的手雷,在惡獸的身邊轟然爆開。
他們好像飛蛾撲火,以自己的血肉,炸出了一朵朵一往無前的血色煙花。
所有士兵接二連三玉石俱焚的自爆下,惡獸也終於被重創,一隻眼睛都被炸瞎,前爪被炸斷,咆哮着拖着殘破的身軀想要離開。
這一個原本充滿煙火氣息的小型營地之中,除了年輕的軍官以外,再也沒有幾個活人。
胸骨、肋骨斷開,足以讓常人發瘋的痛楚席捲全身,年輕的軍官眼眶崩裂,無比艱難的站起身來。
爲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樣?
爲什麼,哪怕人們想卑微的活着都如此艱難?
爲什麼,我的力量如此渺小?
然後,他同樣宛如撲向火的飛蛾,撞向石頭的雞蛋,又猶如燃盡一切的烈焰流星,以殘破的身軀撲了上去。
腥臭的血液噴灑在臉上,清晰感覺到骯髒而鋒利的利爪撕開了自己的血肉胸膛,貫穿了自己的軀體,年輕軍官手中的刀鋒也最終從惡獸血肉模糊的眼眶中貫穿進去。
他們同時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要死了嗎?
可惜,我還沒來得及......
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惡獸的屍體中流轉到了自己的身體中,年輕軍官的意識徹底的墜入了黑暗。
.......
出人意料的是,也許是上天垂青,年輕軍官並沒有死去。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保佑,在被開膛破肚,渾身十餘處骨折斷裂的慘烈傷勢下,他竟然硬生生留下了一口氣,整整撐過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戰區大本營發現他們一夜未歸派人前來,最終發現了孤家寡人的他。
作爲災變這大半年以來功勳卓越的重要人物,在戰區全力的搶救下,他活了下來。
他不僅是活了下來,並且還發現自己的腦海中似乎莫名的多出了些什麼東西,裡面好像還藏着大量龐雜、神秘信息。
而臥牀休養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年輕軍官卻始終沒有搞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
傷勢基本恢復的年輕軍官再次啓程出發,帶領人手穿過荒野,前往周邊的城鎮救援其餘的倖存者。
經歷艱難險阻,他們成功的抵達了距離戰區三百餘公里的一片城鎮廢墟,並且從中找到了一羣存活下來的倖存者。
或者說是一羣經歷大毀滅以後,人性已經扭曲、崩壞的暴徒。
姦淫擄掠並不是這夥人性泯滅的暴徒所做的最爲惡劣的事情,在親眼見到幾具被啃食過的女人和嬰孩的骸骨過後,哪怕年輕軍官在這災變後的大半年中親眼見證過無數殘忍瘋狂之事,依舊是出離的憤怒了。
所以,面對幾名振振有詞的罪魁禍首,他拔出了刀。
作爲最先覺醒,最先發掘出自身潛力的新人類,年輕軍官擁有着碾壓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和戰鬥力,幾名惡首毫無例外的被當場格殺,而連年輕軍官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是,當他將那幾個窮兇極惡的惡首當場斬首過後,突然有難以描述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體。
那種感覺,就好像面前惡徒的靈魂被抽取了出來,轉化成雨露甘霖,由身而心的壯大、強化着他的全身一樣。
他隱隱明白了什麼。
原來......我能從死亡中汲取力量麼?
站在血泊之中,站在暴徒身首分離的屍體之前,年輕軍官的神情顯得冰冷而慈悲。
這個扭曲,瘋狂的世界需要糾正。
他要以這世間所有的罪惡,成爲自己強大的養分。
......
時間飛逝。
轉眼之間就是一年半的時間過去。
年輕的軍官迸發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成長速度,他在戰區還在研究人體覺醒奧秘時就發現了原力奧秘,開始接觸到二階基因鎖,成爲當時中域戰區的第一人。難以數清的功勳累計下,他的地位。威望也一路攀升,逐漸成爲萬千軍民的楷模、榜樣。
而這一切,除了他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以外,還來自於那種神秘的吸收靈魂的能力。這近兩年以來,他奔走四方,四處收攏倖存者,協助戰區聚集地抵抗越來兇猛、難纏的輻射種。
而這個過程中,他親手處決了各種暴徒、罪犯,數十上百罪惡的靈魂全部變成了他強大的養分,他希望日子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到他擁有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
直到那一個充滿血色的下午,“屠夫”的落網。
那段時間裡,戰區聚集地越發的擴大,但是卻開始發生一連串極其詭異的連環殺人事件。短短一個多月之中,聚集地之中足有三四十人離奇死亡,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時間和死因毫無規律可循,彷彿是有人在單純的殺人取樂一般。
事情愈演愈烈,隨後年輕軍官親自接手,悉心追查下,最終鎖定了兇手。
那是聚集地裡一個普普通通,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的拾荒者。
而在事情暴露之後,這個原本連覺醒都未曾達到的拾荒者竟然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戰鬥實力,達到了一階基因鎖頂尖的程度,偌大一個戰區聚集地中,除了年輕軍官以外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除此以外,‘屠夫’悍不畏死,還擁有匪夷所思超快速自愈能力,絕大部分傷勢短短几個眨眼就能恢復如初,簡直就像是一個不死的怪物一般,給圍捕的戰鬥人員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年輕軍官含怒出手,最終才力挽狂瀾,當衆重創了‘屠夫’徹底讓其失去反抗之力。
卻仍然有不少的無辜者因波及而死傷。
而後,通過嚴酷的審訊,年輕軍官最終證實了,‘屠夫’的能力是機緣巧合得來,而且能力性質和自己一模一樣!
知道真相的年輕軍官頓時沉默。
原來,擁有這樣能力的不止我一個。
當慾望和惡意在力量的引誘下失去掌控,就會變成這樣麼?有朝一日我也會如此麼?
年輕軍官眼神冰冷,緊緊捏了捏拳。
不,不會......我魏滄海,永遠不會!
......
“魏統帥......!”
思緒驟然從回憶中被拉了回來,空空蕩蕩的指揮室之中,魏滄海像是從夢中驚醒,緩緩睜開眼,看向了門口。
羅振國、賀百龍、黃天魁、白戰軍等軍座站在打開的門外,臉色各異,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像是魏滄海這個級別的存在還有走神的時候。
經歷過前半夜一連串的驚聞,衆人似乎依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最高統帥,胡錚低垂着腦袋,悶聲道:“魏統帥,時間快到了。伊萬諾夫他們已經在城牆之上等候。”
魏滄海目光一轉,就看到指揮室的圓窗之外,天色泛白,後半夜已經徹底過去,天將要亮了。
“時間到了麼......”
猶如大夢初醒,魏滄海緩緩的站起身來:
“那麼,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