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營壘?衆將都以爲自己聽錯了,受降還沒開始就先拆除趙軍賴以堅守的營壘?若秦軍反悔,那整個趙軍豈不是將面臨滅頂之災了?
看着衆人疑惑的目光,徐子安微微一笑,說道:“拆除營壘有三個好處,其一,我軍改裝戰車的長木需要營壘上的木料,其二,我軍拆除營壘可使秦軍更加相信我軍投降的真實性,其三也是最關鍵的,明日,我軍改裝的戰車過於寬大,只能一輛一輛駛出營門,這樣必然會延誤戰機,被秦軍所覺察,拆除營壘可使我軍詐降的前軍在接近秦軍之時,後面的千乘戰車忽然一起衝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秦軍。”
徐子安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秦人素來不講信義,但白起自然懂得‘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衆位可以想想,白起會放棄明日送到嘴邊的獵物不要,而在今日甘願冒險來和我軍廝殺呢?所以各位大可不必擔心。”
衆人不由愕然,都沒想到徐子安的想法竟會這麼周密,不過這一套是徐子安在做特警的時候養成的習慣,一個行動的制定,必須儘可能的考慮周全,尤其在反恐行動中,大到地形、氣候和能見度的條件,小到每個特警戰士的位置佈置,行動的時間次序等等,不能有絲毫差錯,稍一失誤便會滿盤皆輸,徐子安在擔任特警支隊長的時候,這樣的計劃不知道制定了多少,所以此時用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龐媛將雙掌一拍,騰的一聲站起,說道:“徐子安聽令。”
徐子安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連忙站起行禮道:“末將領命。”
“現授你爲偏將軍,全權負責這次的突圍行動。”龐媛轉而對衆將喝道:“從這一刻起,徐將軍說的話便是我說的話,徐將軍下的軍令便是我下的軍令,衆將務必謹從,有敢違令者,便以叛國罪論處。”
李牧看到二弟如此受到重用,心中萬分欣喜,第一個站了起來,對徐子安拱手行禮道:“謹從徐將軍將令。”
衆將也紛紛站起行禮,這次包括慶舍等人也是真心實意的領命,畢竟全軍的生死安危是目前最緊迫之事,其他一切的個人仇怨在這一刻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徐子安知道現在不是推辭的時候,這個重擔自己是扛定了,想想十幾天前李牧讓自己帶幾千騎兵的時候,自己還惶恐不安,可現在龐媛將40萬趙軍的生死交與己手,自己居然沒有一絲恐慌,真是不知道自己變化爲何如此之大。
其實徐子安本不是怕擔責任的人,在當特警支隊長的時候他就經常指揮行動,往往獨擋一面,但是正因爲他的責任心過強,而他又對於古代戰爭的毫不熟悉,使得他對李牧交到自己手上的幾千騎兵一事心生惶恐,害怕由於自己的失誤導致無法挽回的損失,但是現在,徐子安在李牧的言傳身教之下,對戰爭中的戰略戰術有了很深的認識,尤其在箭頭村那兩軍對壘的十幾天中,李牧、蒙恬、樂乘甚至傅抵等人的鬥智鬥勇更是讓徐子安感悟良多。
他本就是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待古代戰爭,現代的思維模式就是善於從現象中尋找規律,在徐子安接觸到這麼多的戰鬥實例後,心中自然而然的在總結歸納這些規律,對戰爭藝術的認識往往也比這個時代的人認識得更爲深刻,更爲具體,但這一系列的心理變化他自己卻不得而知,所以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爲什麼短短十幾天裡,他便不會因爲龐媛交給他的重擔而惶恐不安了。
不過徐子安對龐媛這麼輕易便將這樣重擔交與自己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在現代的軍隊體制中,即使你有極爲過人的才華,也只能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向上升,哪會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內,便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兵搖身一變,升爲統領幾十萬大軍的將領。
其實徐子安不知,戰國時期是個極度崇拜英雄的時代,對人才的重視程度超過了中國歷史上的任何時期,一個人才的出現很可能會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比如歷史上秦國的商鞅就是一手奠定的秦國統一六國的基礎。同時,這也是一個人才匱乏的時代,主要是因爲這個時期是中國從奴隸社會轉向封建社會的過渡階段,能受到教育的只有貴族和有錢的商人,而一般的平民和奴隸要想得到教育很困難,想成爲人才就更不容易,因而人才的數量比起有着完整的人才培養和發掘體制的漢朝、唐朝、宋朝和明朝等都要少的多,所以各國對人才的搶奪極爲激烈,而給予的條件也是十分優厚的。
所以在戰國時期,一個人才從平民一躍而成爲宰相、一躍成爲將軍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其中例子不勝枚舉,撿就近的說,趙括雖然父親趙奢是趙國的將軍,但他卻是從一個從沒帶兵打仗的人,能一下成爲統領40多萬大軍的元帥,便是因爲他在軍事上能言善辯,爲趙王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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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安此時便作爲突圍計劃的實際指揮者而開始了部署,首先便是依計拆除趙營四周的營壘,徐子安故意讓士兵們把拆除的動靜搞得大一些,到了晚上還點起火把,讓秦軍能夠看到和聽到,同時,徐子安仍然不敢放鬆警惕,在營中埋伏了數萬騎兵步兵,以防秦軍萬一背信棄義而發起襲擊。
需要改裝的戰車全部隱藏在軍營正中的帳篷之後,從營壘上拆除的長木均被運往到戰車旁,由李牧指揮進行改造,同時在營中豎起一面面白旗白幡以遮擋。
徐子安還讓軍中兵士大聲嚎哭,一是使秦軍生出輕視之意,二是掩蓋一千輛戰車同時改裝所發出的巨大聲響。
趙營外圍的壕溝在慶舍的指揮下全部填平,這也起到麻痹秦軍的作用,此外可以讓改裝後的戰車能夠毫無阻擋衝出大營。
對於明日出營時的陣形部署,徐子安也可謂煞費苦心,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已經到了次日中午,距離傍晚受降的時刻越來越近了,爲了讓士兵們有充沛的體力應對傍晚的決戰,龐媛也不再節省糧食,而是下令拿出軍中所有可以食用東西,使趙軍上下儘量吃飽。
這時,東面秦軍的大營響起了“嗡嗡”的號角聲,齊聚在大帳之中的衆將的不由一震,齊齊望向徐子安,衆人既是盼着這一刻的到來,又是怕這一刻的到來,畢竟這次的突圍計劃是拿40萬趙軍的生死做的賭注,是拿整個趙國的命運前途做的賭注,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導致全軍覆沒。雖然大家知道徐子安的部署已經非常細緻,但誰都難保不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
徐子安知道,此時作爲一名指揮員一定要有信心,要用自己自信的情緒來感染衆人,如果指揮的是一羣沒有必勝信念的將領去打仗,實在是和送死沒有什麼分別。
徐子安當下哈哈大笑一聲,環視了一下衆人,說道:“此役,將以秦軍的失敗而被永遠載入史冊,此役,我等的姓名將會爲世人銘記而被傳頌,多少人渴望着建功立業而不能,多少人渴望着流芳千古而不得,但在今日,上天將此不世之功送與我等,我等要否?”
衆將胸中的烈火一下被點燃,頓時羣情涌動,彷彿這不世之功已經擺在面前了,慶舍騰一下站起,吼道:“徐將軍,你下令吧。”
李牧、龐媛等人也同時站起,齊聲喝道:“下令吧。”
“衆將聽令,依計行事。”
“諾”衆人紛紛快步跑出大帳,奔向自己的崗位。
李牧臨走時用力握了握徐子安的手,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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