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傷

西班牙國家隊主教練路易斯·蘇亞雷斯先生是地地道道的拉科魯尼亞人;許多年前初登綠茵賽場就是效力於這支家鄉球隊。因爲蘇亞雷斯展驚人的足球天賦令他很早便展現出匪夷所思的高超技術,從而以十九歲的弱冠之齡就被慧眼獨具的巴塞羅那挖走,從此再也未能重返家鄉球隊。雖然蘇亞雷斯職業生涯所有的輝煌傳奇都是在巴塞羅那和國際米蘭創造的,但拉科魯尼亞人始終驕傲地宣稱蘇亞雷斯是這座城市誕生過的最偉大的球星,是所有拉科魯尼亞人的“兒子”!

里亞索爾球場的貴賓席多年以來都爲蘇亞雷斯保留着專門的座位,但是今夜這座城市最大的驕傲卻沒有出現在球場的貴賓席上。

一來拉科球迷對豪門巴薩的敵視令蘇亞雷斯很不自在——他曾經在巴薩效力七年之久,而且還曾經擔任過巴薩的隊長——爲了避免尷尬,蘇亞雷斯幾乎從不在現場觀戰拉科與巴薩的比賽。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是性格獨樹一幟的傳奇巨星也不知道該爲哪一邊喝彩加油!

再者因爲今夜出現在里亞索爾的是努曼西亞,蘇亞雷斯堅定地選擇了婉拒拉科主席倫多伊羅先生的邀請,留在家中看電視直播——因爲最近全西班牙的媒體和球迷不斷呼籲他將那個努曼西亞隊中的華裔少年召入國家隊參加世界盃這件事實在是令他煩不勝煩!

爲了躲避那些討厭的記者千篇一律的“逼迫”,蘇亞雷斯寧願在家裡看直播,樂得清靜。

本來個性十足的蘇亞雷斯看直播的意圖是爲了觀察巴薩那幾名國家隊主力球員的狀態——對於性格強硬的他來說,媒體和球迷的造勢根本影響不到他作爲國家隊主教練的任何決定——儘管他因爲阿寶的聲名鵲起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觀看過一些這名年僅十六歲就能出現在ac米蘭主力陣容的小夥子的比賽錄像,並且認爲有着不俗外表的阿寶的確也具備了與他的相貌一樣不俗的天賦潛質,但僅僅這些還不足以打動他那顆自信而冷傲的心!

當蘇亞雷斯坐在電視機前勉強看完了巴薩與努曼西亞的上半場比賽,他僅存的一點耐心已被耗盡。比賽一邊倒的無聊場面,巴薩球員未竟全力的謹慎,實在是令人索然無味。於是蘇亞雷斯失望地關掉電視,上牀睡覺……

乍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讓剛剛迷濛的睡意驟然消散,蘇亞雷斯無奈嘆氣拿起了電話。

“是誰?”被人打擾的蘇亞雷斯語氣不善,硬邦邦的問道。

“路易斯,你在睡覺嗎?”來電的是蘇亞雷斯國家隊的助教。

“是呀是呀,安東尼。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這麼晚打電話來呢?”

“哦,天哪!難道你沒有去看國王杯的決賽嗎?”

對於並肩作戰多年的老朋友蘇亞雷斯知之甚詳,在他的印象中親密無間的夥伴可很少有如此情緒激動的時候。蘇亞雷斯本能的感覺也許自己錯過了什麼,頓時睡意全無,立刻重新打開電視,靠在牀上對着話筒說道:“我已經打開了電視,你想要說什麼?”

沒等助理教練回答,蘇亞雷斯猛然瞪大了眼睛,嘴裡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電視畫面正在慢鏡頭回放下半場比賽剛一開始阿寶踢進的那粒超遠距離,驚世駭俗的進球!

“路易斯,你看到了嗎?”

“……是的,我正在看!”

“說實話,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即便是你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不可思議的進球吧!”

“你說得對,老夥計!這真是一粒不可思議的進球!”

“那麼……親愛的教練,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認真考慮一下球迷的建議呢?”

“呃,好吧。明天我們再仔細討論一下這件事……”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遙遠的意大利——習慣在睡前喝上一小杯紅酒的薩基在接到加里亞尼的電話後也轉換了電視頻道,然後差點沒把喝到嘴裡的紅酒噴了出來!

“阿里戈,這樣神奇的進球簡直令人振奮的難以入睡!”出於對親自挑選入隊的阿寶的關心,米蘭的副主席一直在觀看國王杯的現場直播;當他看到這粒石破天驚的入球后,第一時間便興奮地撥通了薩基的電話:“現在……你有什麼想法?”

“阿德里亞諾,請給我幾秒鐘的時間……”

幾秒鐘後,穩定住激動情緒的薩基把話筒再次緊貼在耳朵上,嚴肅地說道:“半個月之前,那份續租合同是不是傳真給了努曼西亞?”

“是的。”

“那麼……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刻重新給努曼西亞再發一份傳真!”

“你的意思是……”

薩基深吸了一口氣:“一份長期的合同!”

在阿寶打進這粒世界足壇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的進球后,肯定不止蘇亞雷斯和薩基接到了同樣內容的電話。可以確定的是無論這場國王杯的決賽結果如何,第二天全世界至少會有大大小小上百家球會的主教練,甚至是球會老闆或主席的辦公桌上已經擺好了關於阿寶的頭條新聞……

阿寶像一名國王一樣接受了努曼西亞所有場上隊員瘋狂地祝賀;然後他大聲地鼓舞着一票業餘球員的士氣:“讓我們把這個比分堅守到比賽結束吧!”

原本疲憊欲死的努曼西亞球員們,好像體內突然被注射進了大劑量的興奮劑,所有的疲憊竟然瞬間消失。這羣從事不同行業的糙哥們重新恢復了活力——現在的他們好似一羣嗜血的猛獸,渾身充滿了彷彿不會枯竭的能量!

“巴薩一定會大舉進攻!大家沉住氣,抓住機會打反擊!”阿寶的話與場邊已經恢復些少冷靜的孔特拉斯如出一轍:“進球的任務交給我!!”最後一句話,阿寶已經說出了氣吞山河,此戰必勝的味道!

比賽重新開始,上半場無比沉靜的克魯依夫在場邊揮舞着手臂,大聲傳達着發起總攻的指令——巴薩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扳平比分,然後實現反超;否則時間拖得越久,球員的信心就會越來越弱,甚至會因爲心態失衡而方寸大亂!

果然,巴薩的進攻勢頭瞬間暴漲!

除了守門員蘇比薩雷塔,其餘十名球員開始大舉壓上進攻!

如果巴薩今夜的對手不是努曼西亞,而是ac米蘭,那麼這種完全依賴造越位戰術支撐防守,幾乎是全員猛攻的冒險打法註定會吞下失敗的苦果。只可惜,努曼西亞的實力比起縱橫歐洲的紅黑軍團何止相差十倍!

時間是如此難熬,但努曼西亞的球員已經忘卻了時間!他們全神貫注,心無旁騖,簡直就是在用身體所有的潛能抵抗着巴薩再不間斷的狂攻!

第47分鐘,貝吉里斯坦沿左路長途奔襲,連過努曼西亞兩名球員,在皮球即將滾出底線的一剎那左腳傳中,薩利納斯躍起頭球攻門,皮球僅僅高出橫樑幾釐米,與進球失之交臂。

3分鐘後,巴薩捲土重來——那個時代世界上最偉大的攻擊中場之一的丹麥國王米歇爾·勞德魯普中路直塞,皮球穿透了努曼西亞整條防線,只可惜前鋒球員差之毫釐沒能搶點成功,皮球直接滾出了底線。

第55分鐘,巴克羅前場搶斷,迅速找到右路的空當,將球迅速傳給高速插上的阿莫爾;後者銜枚疾進,晃過一名防守隊員忽然內切,距球門近三十米處六十度角突然大力抽射,皮球中柱彈出底線!

第61分鐘,羅納德·科曼半場長傳,準確地找到了走位飄忽,沿左路殺出的貝吉里斯坦;後者不等皮球落地,直接左腳一撩,將球吊入禁區,後插上的費雷爾魚躍衝頂,可惜皮球擦柱而出!

第68分鐘,按捺不住的科曼強突中路,前插近四十米接薩利納斯回傳大力施射;皮球像出膛的炮彈轟向努曼西亞風雨飄搖的球門!搬運工出身的努曼西亞隊長剛好身處皮球運行的線路上,望着呼嘯而來的皮球臉都綠了,卻硬是不躲不閃,用厚實的胸肌捨身擋住了科曼石破天驚的大力射門,隨即應聲倒地……

第73分鐘,勞德魯普在前場看似漫不經心的一腳直傳再次撕碎了努曼西亞的防線!此時“馬桶推銷員”顯示出了與日常工作中彬彬有禮,溫和而略帶羞澀絕不相符的血性——爲了搶先得到距離球門僅僅幾米遠的皮球,他冒着被嚴重踢傷的危險,捨身出擊,在薩利納斯射門的一剎那,幾乎是用臉部擋住了巴薩強力中鋒腳下的皮球!

血流滿面的鐵血門將倒在地上痛苦翻滾,雙手卻死死地將皮球抱在懷裡!

“伐木工人”第一個衝了過去,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一把推開向主裁判攤開雙手錶達無辜的薩利納斯!

立刻有兩名巴薩球員氣勢洶洶地撲了上來,手指只差幾毫米就要戳到伐木工人的鼻尖,嘴裡大聲呵斥着神情猙獰的對手!

衝突立刻升級——來自邊陲小城的業餘球員們毫不畏懼西甲豪門的大牌球星們,雙方至少有十名球員糾纏到了一起!

此時,獨自留在前場的阿寶眼冒綠光地狂奔數十米衝進了亂糟糟的戰團,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衝向了巴薩的左路天尊貝吉里斯坦;然後在混亂之中趁其不備悄悄突起右手的中指第二骨節,在怒目圓睜地巴塞羅那未來的俱樂部總經理的某兩根肋骨之間貌似輕輕地頂了一下……

裁判奮力阻止着瀕臨暴走的雙方球員,費盡力氣才控制了危險的局面,給薩利納斯和“伐木工人”各出示了一張黃牌,這才暫時平息了雙方的怒火!

努曼西亞的隊醫早已飛奔入場——現場拉科俱樂部派出的醫護人員同時到達!

一番緊急治療之後,鼻樑骨差點被踢斷的“馬桶推銷員”堅強的站了起來,里亞索爾頓時響起潮水般的掌聲!

受傷的神勇門將鼻子上貼了一塊膠布,看上去就像馬戲團裡的小丑。沒有人因此而嘲笑這位相貌斯文的鐵血漢子——面對着隊友們關切的問候,平日裡老實巴交的推銷員目露兇光地拒絕了孔特拉斯換人的決定,用力甩開隊醫的雙手,毫不理會隊友們善意的勸說,自顧自重現站到了球門前,傲然挺立,氣勢逼人。

那架勢,彷彿誰要再敢勸他離場,這哥們兒絕對會一口咬斷“好心人”的喉嚨!

一場風波結束,阿寶舉目看了看球場大屏幕的時間,嘴角勾起一絲陰謀得逞的奸笑……

四分鐘後,正在帶球向前突破的貝吉里斯坦忽然用手捂住左肋,發出一聲沉悶的痛哼,臉色蒼白的一頭栽倒在地,看上去痛苦不堪。

裁判急忙鳴哨,終止了比賽;這讓已經截獲皮球,正準備傳球發動反擊的“下水道維修工”頗爲不滿。

簡單的觀察詢問之後,裁判示意醫護人員入場——渾然不覺已被某無恥之徒用差不多已經絕傳的“點穴神功”暗算致傷的西班牙國家隊主力左邊鋒就這麼臉無血色,冷汗如瀑,痛得咬牙切齒的被擔架擡出場外,繼續接受註定看不出任何破綻的無用治療!

巴薩被動換人,左邊路的進攻力度大幅削弱!

暗算得手的阿寶望着被擡出場外的貝吉里斯坦,眸子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歉意——球場如戰場,千萬別怪小爺下黑手啊!

只要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戰場上無論任何卑鄙無恥的手段都可以變成光明正大!

這句話是從那個喜歡搖扇子的諸葛亮那兒學來的——儘管寶哥口頭上不以爲然,其實心裡卻是深以爲然!

在生死一線間的戰場上,本就沒有任何道義可言;心慈手軟,只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兄弟,過兩天你就沒事兒了;可千萬別怪哥手黑!實在是因爲升級的壓力太大,哥是不得已纔出此下策!說實話,俺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一邊在心裡愧疚懺悔,阿寶狼一般的目光卻又轉向了下一個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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