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秒

皇家馬德里成立於1902年3月6日,自50年代中期開始書寫傳奇般的輝煌履歷。

在五六十年代鑄就了六奪冠軍盃的神話後,70年代的皇馬又五次奪得西甲聯賽冠軍。進入80年代初期皇馬曾經有過短暫的低迷,但隨着青訓營(巴爾德貝巴斯)涌現出的本鄉本土的五大天才球星——桑奇斯、米切爾、帕德薩、巴斯克斯、以及“禿鷲”布特拉格諾的橫空出世,再加上阿根廷飛翼巴爾達諾,墨西哥之王烏戈·桑切斯的強勢加盟,皇馬重新崛起,不僅成爲第一隻蟬聯歐洲聯盟杯冠軍的球隊,並且連續四次蟬聯西甲聯賽冠軍!

而現在,皇馬在聯賽中一騎絕塵,正在向西甲聯賽五連冠發起衝擊……

龍小寶是皇馬的鐵桿球迷。不同於那些因爲“銀河戰艦”時期的巨星纔開始喜愛皇馬的球迷,他是真心癡迷那件白色戰袍——無論這家超級俱樂部是勝利還是失敗,是崛起還是低迷,始終癡心不改。

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夢裡想象自己在心中的聖殿“伯納烏”球場飛奔的畫面;但就連做夢他也沒能想到這一天即將真的來臨!

無論在努曼西亞主場與皇馬的比賽是勝是敗——事實上努曼西亞從上到下每一個人都沒有指望能獲得勝利——龍小寶都會在一個星期之後隨隊踏上“伯納烏”球場的草皮。

現在他眼冒綠光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皇馬球員,期望能看到那些從前只能在電視機前爲之振臂歡呼的英雄。只可惜事實令他有些失望——遠道而來的皇馬顯然沒有把弱小的努曼西亞當回事兒,儘管這家小俱樂部已經被某些傳媒讚譽爲“奇蹟”!

這不是羣星璀璨的皇馬主力陣容,倒更像是皇馬的二隊。大部分的面孔很陌生,但能與皇馬交鋒開啓真正的遊戲,已經讓龍小寶感到很是滿足!

更何況,白衣軍團中畢竟還有幾張令他激動不已的面孔——功勳後衛琴多、左路猛將巴斯克斯、上賽季剛從瓦拉多利德加盟皇馬還很年輕的耶羅!

辣塊媽媽的,這幫替補都他娘一個個鼻孔朝天,看都不看老子一眼!老子不在你們屁股上打出朵花來,丫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崇拜歸崇拜,喜愛歸喜愛,但皇馬隊員的高傲令寶哥有些火大!

裁判示意,球員入場;帕賈里斯託頓時成了歡樂的海洋——哦不,相比較那些動輒容納數萬球迷的大俱樂部來說,僅能容納三千人的帕賈里斯託只能被稱爲歡樂的“小河”!

但就是這僅僅三千人聲嘶力竭的吶喊尖叫,讓感情豐富的龍小寶爲之難以自控,兩眼泛酸。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又臉紅脖子粗,跺着腳吶喊的球迷們當成了朋友!

寶哥的人生哲學語錄:爲朋友,兩肋插刀;爲美女……呃,偶爾可以輕輕的插朋友兩刀——不出血的那種。

但是面對一幫牛逼哄哄,用不屑的眼神撇着腳下硬邦邦的好像菜地一樣的簡陋球場的糙老爺們兒,寶哥絕不介意在他們身上狠狠來上幾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那種!

歐美大陸的職業球員大多有一些古怪的習慣,比如說踏進球場要連劃三次十字,必須是哪一隻腳先踏上草皮,進入球場的一瞬間要嘀咕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語,甚至還有跪在中圈弧內向上帝祈禱等等迷信的作法。

龍小寶什麼習慣也沒有——因爲他的上帝並不姓“耶”,而是姓“木”!

列隊合影的時候,龍小寶心裡琢磨着他那位“上帝”不定在“宇宙之心”的哪噶耷,一邊享受着外星美女的按摩,一邊觀看小爺比賽的現場直播。

雙方互換隊標,努曼西亞的隊長還代表球隊把一個裝着禮物的小盒子遞給了皇馬隊長琴多——討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兩隊握手致意,龍小寶明顯感覺到面無表情的對手敷衍的態度,於是火大得快要痔瘡復發!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努曼西亞的領隊忽然跑過來招呼準備比賽的皇馬球星們,笑容可掬的邀請諸位大腕兒與本隊混在一起合影留念。努曼西亞的隊員個個興高采烈,完全無視對方有點不耐煩的眼神,熱情洋溢的拉着球星們聚堆兒拍照。

東方人自尊矜持的性情令寶哥對本方隊友有些“低三下四”的態度很不滿意——殊不知對於西方人來說,偉大的對手就應該得到尊崇的待遇,這沒什麼好丟人的!

客氣歸客氣,到了場上一樣跟你玩兒命!

即便是幸運的戰勝了心中的偶像,他們一樣還會在比賽結束後屁顛屁顛找人家交換球衣,索要簽名——這跟咱國足突然抽風,吃了“偉哥”,十年不遇的滅了一把某支亞洲強隊之後,立馬傲氣十足,自我感覺極度良好的心理完全是兩回事!

龍小寶嘟嚕着臉湊個邊兒站那兒合影,那摸樣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似地。閃光燈亮了幾下,渾身不舒服的寶哥轉身便走;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說:“嗨,老弟,幹得不錯!”

寶哥下意識擡眼一看——現在丫還未滿十六歲,不好將體形變得高大威猛——小心肝兒立刻撲通直跳!

說話的那人身體格健壯,身高接近1米90,目光銳利,氣勢逼人,正是未來的西班牙國家隊與皇馬的雙料鐵血隊長,費爾南多·耶羅!

龍小寶憨憨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呃……你在跟我說話?”

耶羅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跑向自己的隊友。龍小寶看着耶羅高大的背影,心裡美滋滋的一挑大拇指——看看,人家這才叫大將風範!丫現在就看得出老子不同凡響,難怪日後能成巨星!

(能成爲足壇巨星,跟能看出這賤人“不同凡響”有一分錢關係嗎?!)

兩隊列陣,努曼西亞先開球。隨着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孔特拉斯自然不是什麼名教頭,甚至算不上是個一流的教練;但他絕對不是個庸才。他知道面對強大的皇馬,哪怕是所謂的皇馬二隊,本方勝利的機會也是非常渺茫。所以他並沒有把功夫下在沒什麼創意的排兵佈陣上,而是把希望寄託在了“出奇制勝”的戰略,還有阿寶的個人發揮,以及球員們唯一的所謂優勢上——咱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

對於努曼西亞的球員們來說,也許他們一生中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與強大的豪門對抗,個個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似地,腎上腺素已成井噴狀態。裁判哨子一響,努曼西亞的夥計們開始實施教練佈置的第一步計劃。

阿寶的鋒線搭檔把球輕輕一撥,阿寶接球根本沒有照慣例回傳給中後場的隊友,而是猛然帶球、啓動、加速、直接殺向皇馬的禁區!

場上幾乎所有身穿白衣的球員纔開始慢騰騰的跑位,忽然見到阿寶好像離弦之箭一般帶球殺往本方禁區,一瞬間居然都沒有醒過味兒來。只有一個人從步入球場開始,便習慣性的精力高度集中,他就是司職後腰的耶羅!

耶羅並不是羅納爾多式的超級天才,他能夠成爲一代巨星,除了優秀的天賦,更多的是依靠長年累月一絲不苟,遠比他人刻苦的訓練!

同樣,他在球場上無論面對任何對手,都會始終如一的保持非常嚴肅的態度!

只要他的雙腳一踏上綠色的草皮,球場就是他的戰場,他就是全力爭勝,殺氣騰騰的鐵血戰士!

所以,在其他隊友因爲傲慢還在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時,耶羅那雙鷹隼般凌厲的雙眼已經牢牢釘在了動如脫兔的阿寶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阿寶已經向前推進了二十米!

耶羅擺開架勢,扼守中路,大聲呼喊着隊友;同時幾個大步迎了上去,準備封堵阿寶的帶球線路,用自己精準的判斷,強壯的身體,截下皮球,給那個狂妄自大的小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在阿寶帶球啓動的一剎那,努曼西亞除了兩名中後衛適度前壓之外,其餘所有球員突然一起向對方半場狂奔。皇馬球員的視線裡一瞬間全是快速移動的綠色身影。原本就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並且一開場就被阿寶高速前插的身影分了神,此時對方突然全軍壓上,經驗豐富的皇馬球員竟然一時間判斷混亂,有些手忙腳亂。

阿寶早已看到對面穩如泰山的耶羅,不過他並沒有改變方向,仍然像一輛高速奔馳的法拉利筆直的衝了過去!

初生牛犢不怕虎!耶羅大腦瞬間的判斷是對面初出茅廬的小子要和自己單挑!

目光一凝,殺氣畢露!

好小子,來吧!!

阿寶的上身忽然向右微傾,重心卻並沒有完全偏離直線……

假動作!

耶羅迅速判斷,依然保持正面攔截,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和節奏……

就在這時,阿寶的身體忽然完全向右偏離……耶羅後仰、出腿、準確無誤的鏟向皮球!

人仰馬翻,兩個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整座球場都可以聽到耶羅的怒吼!

與他撞在一起的並不是快如閃電的阿寶,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猛然斜插過來的一名皇馬的年輕替補!

耶羅心裡很後悔——他忘了場上並肩作戰的大多數隊友不是久疏戰陣的替補球員,就是青年隊的毛頭小子。自己下意識的呼喊的確提醒了隊友,但也造成了年輕球員的慌張!

飛奔過來,勇猛攔截阿寶的是一名來自二隊的年輕前鋒。教練給他的任務是遊動在中鋒身後,伺機後插上射門得分,還要兼顧與中場的聯繫。年輕球員總是想抓住一切難得上場的機會在教練面前賣力表現,以獲得更多的出場時間;但也因爲如此,年輕球員總是比較熱血衝動!

更何況,今天他的對手,是一個貌似十六歲的少年,實際上卻至少有着四十六歲老男人的靈魂與思維的怪物!

阿寶的餘光早已看到隨着耶羅的一聲呼喝啥都不想就猛衝過來的年輕人,剎那間順勢向右傾斜,利用完美的身體協調性,在幾乎沒有降低速度的情況下,將球向右一撥,閃過橫向伸腳攔截的年輕球員,腳下節奏不變,兩步追上皮球,右腳將球橫扣,加足馬力,繼續向對方球門衝刺!

幾個動作行雲流水,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場邊的觀衆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阿寶已逼近了皇馬的禁區弧頂!

皇馬的兩名中後衛和守門員都是球隊的替補;裁判哨響之後,還沒來得及站好位置,卻驚訝的發現對方的一名前鋒彷彿幾步就衝到了本方禁區前沿,身後留下的是兩名隊友自相碰撞,滾作一團的狼狽畫面。

此時皇馬的兩名中後衛才如夢方醒,匆忙上前夾防——也就是俗稱的“關門”!

皇馬的守門員幾秒鐘前還在習慣性地站在小禁區之外,忽見阿寶風馳電掣般直搗黃龍,已殺至近前,連忙微微側身後退。阿寶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過的許多天才球星,趁對方守門員立足未穩站位靠前的時機,採取四兩撥千斤的吊射破門的畫面;但是可惜他現在雖然擁有了強勁有力的右腳射門功夫,卻還沒有如此細膩精湛的腳法。所以他只能在對方兩名中衛“關門”前的一剎那,瞄準球門的右上角,起腳,勁射!

皮球在兩名中衛只差兩步就可以完全封住射門角度前的0、01秒呼嘯而去!

皇馬門將後仰、擰身、探臂、飛撲,卻只能看着皮球在距離他的指尖一尺遠的地方飛速劃過……

球進,死角!!

此時距離裁判的開場哨音只過了——13秒!!

帕賈里斯託安靜了近一秒鐘……

啊!!!!

全場沸騰,超分貝的尖叫聲迴盪在球場上空!!!

努曼西亞替補席上的所有人——包括教練孔特拉斯先生——全部如同孩子似地一躍而起,跑到場邊,面向張開雙臂,激情吶喊着飛奔而來的追風少年振臂歡呼!

場上努曼西亞的主力隊員發泄似地一邊狂吼一邊追了上來。

阿寶和教練緊緊擁抱……與場上場下所有的隊友擊掌歡慶,擁抱慶祝……然後他跑到西面的看臺前,用手指了指薩米等幾個夥伴,忽然彎腰行了個標準的鬥牛士謝禮……觀衆們跳起來扯着脖子拼命的吶喊,薩米他們幾個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努曼西亞的球員帶着無比燦爛的笑容回到本方半場;帕賈里斯託整齊劃一的響起了同一個聲音——阿寶!阿寶!!阿寶!!!

球場四周乾枯的樹枝上掛滿的雪花隨着人們強勁有力的呼喊節奏,片片震落,隨風輕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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