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青石大墳比肩而列,四周蒼松環繞,遠方隱隱傳來浪濤拍岸的聲音。一座墓碑上刻着“漢上大將軍,長沙桓王,兄長孫策,孫伯符之墓”;另一座墓碑上刻着“東吳大都督,仲兄周瑜,周公瑾之墓”!
孫權引一衆東吳舊臣皆跪拜祭奠,哀聲一片;漂洋過海而來的魯肅、呂蒙更是泣不成聲,肝腸寸斷。小寶領着阿斗遠遠站在後面,亦是遙遙躬身肅拜。
小寶的眼神有些迷濛,流露出幾分緬懷的傷感。火燒赤壁,入贅江東,壽誕比武,勇救孫策,奇襲交州,大敗周瑜,江邊夜話……過往的一幕幕波瀾起伏的畫面在腦海中飛速閃現,無盡的追思化作英雄相惜的一聲輕嘆,隨風而逝。
松濤陣陣,低鳴嗚咽,龍小寶望着遙遙相對,分立在兩座英雄冢不遠處的兩間茅屋,無聲的唏噓——那是大喬和小喬的新家;縱使紅顏未老,亦願此生相伴。
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情可待成追憶!
如果相思是冰冷的寂寞,我也願用漫漫餘生獨自品味,直到青絲變成白髮,紅顏垂暮,再與君相隨……
海風吹拂着孫權的衣袍,那張還很年輕的臉上卻已多出了一些滄桑的皺紋,猶自掛着淡淡的哀傷。小寶靜靜地站在孫權的身邊,清楚地感覺到年輕的吳侯心中似有一團沉重的陰霾,靈魂深處依舊燃燒着不屈的火焰!
二人佇立在海邊,良久無語;忠誠的護衛在遠處緊張注視着年輕的家主,空自焦灼擔憂,卻不敢違令上前。小寶也沒有帶一兵一卒登岸,嚴令三千軍士守護艦船,只帶了兩個隨從。
沉默良久之後,孫權躬身道:“吾代兄長多謝將軍信守承諾,送歸魯肅、呂蒙。”
小寶側身避過還禮:“義之所在,理當如此;不敢勞吳侯稱謝。”
孫權的脣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微笑:“故國淪陷,避身大海;家園不存,又有何顏面妄尊吳侯之名?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公以表字喚吾可也。”
龍小寶知孫權心中氣苦,志氣消沉,沉思片刻,忽手指東方:“既然不能陸地稱王,便要在海上稱霸。公可知此去東方二三千里,便是傳說中的蓬萊。”
孫權驚詫:“相傳蓬萊乃是海外仙島,藏於虛無縹緲間,凡人不知其蹤;公何以竟知之?”
小寶曬然笑道:“仙島之說,不過是民間虛妄相傳。昔始皇帝爲求長生之道,使徐福引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揚帆出海,尋訪蓬萊,欲得長生不死之藥。豈料徐福就此一去不返,秦王至死亦未得其歸。殊不知,那徐福在海上遭遇風暴,險些葬身大海;得蒙上蒼垂憐,竟被風暴吹至一座島嶼。最初徐福以爲彼處便是蓬萊,遂引童男童女上島祭拜蒼天,尋覓長生不老之藥;哪知彼處不過是一座杳無人煙的荒島。徐福見船艦俱毀,隨行軍士皆已身死,認爲這是上天之意,便在此島定居。那一千童男童女自行婚配,繁衍生息,開枝散--飄天文學--悠歲月,如白駒過隙;帝王將相,最終也不過是歷史長河中一個稍微閃亮些的名字而已。”
孫權驚色愈濃,未曾想龍小寶竟可說出此番天下大論!
小寶揮了揮手,似乎想驅散心中紛亂的感慨和思緒,謂孫權道:“徐福所覓之島嶼,大過夷州數倍;公若能造得大船千艘,可起兵遠征,攻取彼島,自立爲王。如此可保孫氏基業,代代相傳,無需再受制於大漢朝廷,做一個逍遙皇帝,豈不美哉?那島上居民,未曾開化,不通軍工,極易取之;本爲我華夏後裔,卻不遵禮法,嗜殺荒淫,其性卑劣。公若能伏之,亦可傳吾神州文化;彼時定會青史留名,爲萬世景仰!”
孫權怦然心動,眼中神采熠熠:“若公所言不虛,某當傾力求之!”
小寶哈哈一笑:“公若成王,**新國,莫忘今日龍某之言。待剿滅曹操,助皇叔一統天下之後,某當退隱,卸甲歸田;或許也會帶着一家老小,泛舟出海,遊歷四方。彼時若來與公相會,還望仲謀不棄,贈吾一杯水酒,一席佳餚。”
孫權目含深意,笑道:“劉備若成大業,公當爲武將之首,位列極品;何以竟欲棄富貴榮華,突生躬耕田園之意?”
小寶淡然道:“同甘共苦易,共享富貴難;難道仲謀未曾聽過,功高震主,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嗎?”
孫權一愣,隨即仰天大笑:“哈哈哈……說得好!今當與公把酒暢飲,一醉方休!”
小寶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言訖二人相視而笑,把臂同行。
是夜,孫權設大宴;江東舊臣深恨劉備,倒也沒有幾個人來向小寶敬酒。寶哥樂得清閒,盡情享用流水價送上來的生猛海鮮。魯肅、呂蒙自然感其恩義,與小寶同坐;另有一人對小寶亦是格外熱情,此人便是諸葛瑾。
舊歲初秋,草長鶯飛之時,諸葛亮的胞弟諸葛均業已出山來投兄長。孔明引三弟來見劉備,皇叔自然是盛情款待;本欲重用諸葛均,但孔明不願惹人非議,落下任人唯親的口實,遂婉拒了劉備的好意。
於是諸葛均由幕僚做起,現今在黃忠帳前任行軍參謀。諸葛均雖然遠不及孔明才智卓絕,但也深諳韜略;再加上他年少才高,爲人低調,事必躬親,兢兢業業,頗有乃兄之風,倒是極受黃忠的信任。
諸葛瑾年長孔明六歲有餘,追隨孫氏多年;雖面貌醜陋(史載其面長如驢),但胸懷寬廣,溫厚誠信,亦是孫策生前的心腹謀士。諸葛瑾對東吳忠心耿耿,即便是江東淪陷,亦未曾有絲毫背叛之心——以諸葛亮在劉備心中的地位,只要諸葛瑾願意投靠,在蜀國的官階絕對要在東吳之上。
但是諸葛瑾並沒有另攀高枝,貪圖榮華富貴,心甘情願地追隨孫權來到夷州。只是諸葛瑾這人雖然忠義厚道,但也存了一份私心——他覺得自己終生相伴孫權乃是理所當然;但是他卻不想自己的子女也像他一樣終老於海外,或許就此一生碌碌無爲。所以龍小寶的到來,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因此諸葛瑾隱諱地提出想拜託寶哥將自己的兩個兒子諸葛恪與諸葛喬順路一併帶回去,過繼給孔明爲義子,以圖日後能夠成就一番功名事業。
龍小寶一聽,心中登時大喜!這廝可是知道,在演義中諸葛喬本就是諸葛瑾過繼給孔明的義子,後改名爲諸葛攀;而諸葛恪更是才高智廣,乃是陸遜死後,東吳大將軍的繼任者。
當下寶哥滿口答應,諸葛瑾是感激不盡。是夜,賓主盡歡而散;小寶深夜獨自潛入諸葛瑾家中,將兩個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
次日,小寶拜別孫權,揚帆踏上了歸途。原本阿斗因爲小寶沒有帶着他好好遊覽一番夷州島嶼,只是在兩個大墳頭前鞠了個躬,便被關回了船上,不許他離船一步,小孩子心裡難免有些氣悶;然而突然看到師父領回了兩個幼童,這小子頓時來了精神——好不容易抓到兩個比自己小的,終於可以耍耍“大哥”的威風了。
這一路上,阿斗恨不能把自己小肚子裡所有的學識全部掏出來,秉承師尊大人慣有的無恥風格,沒兩天就把諸葛恪和諸葛喬忽悠成了“小弟”,就此身邊多了兩個小跟班。
小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也不阻攔;假裝視而不見,其實一直在偷偷觀察。人類的友誼以在童年時期建立的感情最深厚,隨着年齡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漸漸就會失去純真無暇的赤子之心,對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多出一層防範之心。所以古人常說的“總角之交”,就是類似於現代人口中的“發小”;這種友誼往往會極其深厚,也會非常堅定忠誠。
就像孫策和周瑜一樣,自小相識,結爲好友,終生未曾改變,絕對是名副其實的生死之交!
因此小寶並不介意阿斗與兩個小孩子交往,也許對於現在的阿斗來說,他只是很單純的想過一把做老大的癮;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他會與諸葛兄弟結下越來越深厚的友情;假以時日,當這兩個孩子長大後,也許就會成爲阿斗最忠誠的夥伴,可以爲他粉身碎骨的心腹重臣!
這次出海,小寶既完成了對孫策的承諾;也圓滿地履行了劉備趁機結好孫權,緩和仇恨的任務——那滿滿兩大船的錢糧物資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再加上寶哥的三寸不爛之舌,劉備的這份人情孫權不受也得受了。
同時寶哥也順便爲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個願望埋下了伏筆——他日孫權若真的能夠攻取現在是傳說中的“蓬萊仙島”;千百年後卻給所有華夏子孫造成生生世世都無法彌補的巨大傷害,刻骨深仇的那座幾乎全是變態佬,禽獸不如的雜碎生存的島國,那麼也許就可以爲這個地球上的“國人”免去後世那場慘絕人寰,滅絕人性的巨大災難!
如果歷史真的可以徹底改變,龍小寶希望那座盛產“畜生”、“鬼子”的島嶼,最終可以早早劃入神州華夏的版圖,成爲炎黃子孫在茫茫大海上的一方樂土!
一路無話,半月之後,艦隊抵達松江。歸時比去時多行了五日,風向是一個原因;一路上天高雲淡,風平浪靜,沒有再次遭遇**,怒濤海嘯的侵襲,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去時的路上,寶哥雖然爲了磨練阿斗的意志和體魄而不時的呼風喚雨,但彼時風浪所指的方向依然對準了夷州,船速自然快捷許多。歸途上阿斗身邊多了兩個小不點兒做跟屁蟲,寶哥也就沒有必要再勞神費力地自導自演“災難大片”,連帶着自己也不得清閒。
船近松江,已有人飛報守將朱桓;一干文武慌忙來迎。朱桓見阿斗安然無恙,軍士一個不少,頓時放了心;待將小寶迎入關內府衙後,朱桓便屏退衆人,取出孔明密信手書。
小寶覽畢,即傳令撥五百軍士護送阿斗回成都,順便教心腹隨從將諸葛瑾托子一事報與孔明。翌日,阿斗領着兩個“小弟”坐進馬車,眼淚汪汪的告別寶哥,往成都而去;小寶則立刻趕往壽春,取了兀突骨與木鹿大王,並麾下飛虎、黑甲、藤甲三軍,悄然趕往漢中……
建安十二年六月,太史慈與甘寧忽然兵進皖城。李典抵敵不住,只得棄城而走;張遼、徐晃聞訊,急忙提兵來援。二將方至半路,迎面撞上追擊的甘寧與太史慈。兩下交鋒,甘、慈二將佯敗,張遼、徐晃來趕,正遇李典。三人合力,欲奪回皖城。方進四五里,忽聞左右炮響,斜刺裡殺出兩員大將。
左邊一將手提“雲月刀”,坐下“的盧馬”,鬚髮半白,威風凜凜,正是黃忠;右邊一人,豹頭環眼,燕頜虎鬚,坐騎烏騅馬,手起丈八蛇矛,嘶吼如雷,正是張飛!
張遼、徐晃、李典大驚,慌忙各舞兵器來迎;大路上甘寧、太史慈撥馬復又殺回,漫山遍野盡是蜀軍。張遼等招架不住,殺開一條血路,引數千殘兵逃往合淝;張飛等將遂回兵壽春,甘寧自守皖城。
是夜,張飛、黃忠引本部軍馬悄然渡江奇襲淮安;曹洪、曹真猝不及防,失了淮安大寨,連夜逃往徐州。翌日,張飛、黃忠引七萬兵距徐州五十里下寨;使吳懿駐守淮安……
同月,趙雲、典韋引十萬精兵取路烏林,經長阪坡,直取新野。趙雲親率五千驍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取新野;隨後馬不停蹄,又往樊城而去。典韋不甘落後,教鄧芝引一萬兵把守新野,自引大軍,趕赴樊城。
典韋到時,只見城上已盡皆打起蜀軍旗號。原來子龍令軍士披魏軍衣甲,假扮新野敗軍,賺開城門,當先殺入城內;樊城守將文聘、滿寵不敵子龍神勇,帶傷而走。魏軍大亂,死傷甚重,降者無數。
三日後,霍峻引一萬兵留守樊城;典韋、趙雲盡起八萬大軍,望汝南進發……
與此同時,馬超引龐德、馬岱忽然進攻宛城。曹仁多謀,令于禁、呂虔先於城外埋伏;馬超方至城下,東西兩面火把無數,兩軍齊至。城上又箭如雨下,蜀軍無奈後撤;曹仁乃乘勢殺出,三路夾擊。
馬超自敵曹仁;龐德、馬岱分迎于禁、呂虔。黑夜中,蜀軍不知魏兵多少,陣腳大亂,遂大敗而走!
曹仁引軍來追,不及十里,只聽鼓聲震天,殺聲四起,四面皆有蜀軍伏兵殺出!
火光中,只見兩員大將當先而來,皆是紅面長髯;曹仁大驚而視之,來將正是關羽和魏延!
馬超引軍而回,一馬當先,殺進重圍,如入無人之境,哪裡還有半分適才敗陣時的惶恐。這邊關羽倒豎蠶眉,怒睜鳳目,提青龍刀,催汗血馬,更似天神下凡。曹兵心膽俱裂,潰不成軍!
曹仁急令回城,方至關前,城上萬箭齊發,魏軍死傷成片。曹仁急望時,只見關上豎起蜀軍旗幟,二將並立,正是關平、周倉。關平大笑道:“吾奉軍師令,已趁汝出城時,取下此關。汝還不下馬受降,更待何時!”
只聞身後人喊馬嘶,關羽等人又已殺來;曹仁無奈,只得繞路疾走,往洛陽方向而去。
蜀軍取了宛城,打開了通往洛陽、長安的門戶;魏延駐守宛城,關羽自引大軍,兵發洛陽。數日後,逃回洛陽的曹仁本欲取路白水關,親提一軍襲取上庸雪恥,以求切斷蜀軍退路;至少也要誘使關羽回兵來援,以解洛陽之危。不料未及出兵,已得報上庸、襄陽各有五萬蜀軍駐紮,爲首大將乃是西川名將,李嚴與張任!
曹仁大吃一驚,心知此二人智勇雙全,皆不在自己之下,遂不敢再出。一面傳令緊守舊都,重兵屯防;一面使人飛馬前往鄴郡,報知曹操。
而此時,馬超與龐德、馬岱,及其麾下西涼鐵騎,卻已不知所蹤……
曹操於鄴郡聞報蜀軍四路齊發,拒合淝、取淮安、克宛城、迫汝南;中原大地,烽煙四起,各路均已告急,不由大驚惶急,一時頭風舊疾有再犯之徵兆。
屋漏偏逢連陰雨;就在此時,一個令曹操心傷欲絕,悲慟難當的消息傳來——天下奇才,股肱重臣,自己最爲信賴,感情至爲深厚的良師益友,郭嘉、郭奉孝於許都病亡,終年三十六歲!
(推薦好友丹耼大作——邪佛王!文筆樸實無華,行雲流水;情節扣人心絃,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