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芸仍然不放他離去,而是仔細端詳起他的耳朵來:“讓我看看你的耳朵……”
楊浩先是不解,繼而明白了過來,微微一笑道:“那隻耳朵不是我的,我的耳朵還好好的長着呢……”
龍芸仔細看了看他的腦袋,發現他的兩隻耳朵果然都還好好地長在腦袋上,方纔放了心,破啼爲笑。
楊浩第三次打算邁步時,又被人叫住了——這次叫住他的是衡其:“你的槍呢?你怎麼拿着一把弓箭?”
只見楊浩手裡拿着的是一個一尺來長的木頭匣子,雖然有弓有弦,但又不大象弓箭,衆人都不明白是什麼玩意。
楊浩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道:“這叫駑——我的槍被繳械了,因此臨時做了一把駑箭,你們別小看這東西,這東西比槍輕巧,可以連續發射,發射的聲音也比槍聲小,我有它就足夠了。”
“那怎麼行?你還是帶把槍去吧。”唐金花的眼裡透着關切道。
“是呀,你還是帶把槍去吧,這木頭匣子哪裡能和槍比?”衆人也都附和着說道。
楊浩搖搖手,走了幾步,忽又象想起了什麼似的,對唐金花道:“你給我一個槍上的瞄準鏡。”唐金花便給了他一個瞄準鏡——只見他將瞄準鏡安在了駑箭上,然後象只猴子一般跳入了樹林中。
衆人望着楊浩的背影都有點啼笑皆非,想不到楊浩這種身手的人竟然會被繳械。不過他能夠平安脫險卻同樣令他們咋舌。他們有很多話想要問楊浩,現在也只能忍在心裡了。
龍芸哽咽道:“他爲什麼不肯和我們在一起?”
唐金花道:“他想一個人呆在暗處,這樣更容易監視敵人的動靜!”
“敵人?”衆人都是吃了一驚。
“是的,這山林裡咱們面對的不僅僅是變異生物,還有兇險難測的人心!好了,唐軍警戒,田小兵繼續呼叫農民,其餘的人原地休息,不要暴露了目標。”
於是唐軍爬上了一棵大樹擔任警戒,田小兵也站在一個高坎上繼續呼叫農民,其餘的人則原地休息——不過這次遠離了水邊,生怕再跑出一隻變異水獺來。
“凍三、凍三:凍妖呼叫,你們到了哪裡?你們到了哪裡?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田小兵的聲音時斷時續地從高坎上傳來。
閒得無聊的謝可則欣賞着手機上衡其的歪嘴照片。
衡其將腦袋湊了過來道:“猴子看什麼呢?”
謝可不答理他,卻將手機伸到龍芸、姜如蘭面前道:“快來欣賞帥哥啊。”
龍芸和姜如蘭一看,頓時笑翻在地。
衡其也繞到兩位美女身後去看——原來手機屏幕上是一個歪嘴斜眼、奇醜無比的人,他好奇道:“這是誰呀,好醜,是哈哈鏡照出來的效果嗎?”兩位美女和謝可笑得更加厲害了。衡其再仔細一瞧,勃然變色道:“這不是我老周嗎?我老周有這麼醜?”
謝可壞笑道:“哪裡醜啊,這才叫帥呢。”他拿過手機,又要拿給李詩茵看(李詩茵已經清醒過來了,正坐在另一邊休息)。
衡其一把搶過去道:“猴子你別缺德,你這不是有損我老周的‘光輝形象’嗎?”說着急忙將那個圖片給刪掉了。
“這兒還有一個更醜的呢。”大頭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到二人面前。
衡其一看,心裡一下找到了平衡,哈哈大笑道:“哪裡醜啊,這才叫大‘帥哥’呢!”
謝可道:“是嗎?我看看!”說着也伸長了脖子看過來——當他看清楚圖片上的人後,立刻就傻了眼:原來圖片上的人正是他自己!他嘴巴歪得比衡其還要厲害。
謝可勃然大怒道:“死大頭,你竟敢醜化我!”
幾位美女都笑得沒了勁,龍芸笑道:“這就叫‘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姜如蘭則糾正道:“不對,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醜’!”
謝可臊紅了臉,好不尷尬。
衆人正笑鬧着,忽聽放哨的唐軍學了三聲狗叫:“汪汪汪!”這是他們事先規定的信號,發現不明情況時就學三聲狗叫,而他們只要一聽到狗叫,就必須藏起來。
“有情況!”謝可咋呼一聲,率先藏進了草叢裡,不愧“猴子”的稱號,藏起來比誰都快。
龍芸拉着姜如蘭、李詩茵藏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大頭也藏在了一棵樹後。唯有衡其,因爲動作慢了一點,好藏的地方都被別人佔了,他只得選了一蓬茅草鑽了進去——沒想到藏進了身子,卻將屁股露在了外面。
他自己並沒有發覺,還以爲自己藏得很好。忽聽一個聲音笑道:“這是誰呀,藏頭露尾的,看見你了!”
衡其假裝沒聽見,仍然是一動不動。
“不出來呀,好呀,踹屁股了!”隨着話音,衡其的屁股上已捱了一腳——不得不退出了草叢,爬起來一看,原來是農民一行人——每個人都似笑非笑,也不知是誰踹的他,踹了也白踹。
“哎呀,是農民!”謝可等人也跳了出來。
兩組人重逢,都有幾分驚喜,女生們更是互相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唐軍則看着農民打起了官腔:“我們的對講機都呼叫破了,爲什麼不回答?”
農民尷尬道:“不好意思,我們在爬一座高坡時把對講機摔壞了。”
“摔壞了?”衆人都哭笑不得。
“好了,我們現在繼續前進。”唐金花說道。
於是大隊人馬又向前開拔了——他們順着楊浩指定的路線前進,即沿着水灣的右岸向東北方向繞行。水灣有兩三里長,水灣裡的水則碧綠泛青、看不到水底,透着一股詭異的陰暗色。
唐金花提醒衆人道:“大家離水邊遠一點,注意保持警惕。”
農民等人已經聽唐軍、謝可說了變異水獺的事,雖然覺得駭異,卻又有些不以爲然,以爲變異的只是極少數,他們不可能這麼幸運會時時碰上。
的確,他們沿着水灣走了大概十多分鐘了,仍是一點事也沒有,所見的不過是些平常的動物,一點也看不出它們發生了變異。
兩組人馬重新會合後,人一多,衆人的膽子也壯了起來,老神又扯起了“鬼談”:“你們想知道這裡爲什麼叫‘死人灣’嗎?”
“爲什麼叫‘死人灣’呀?”好幾個聲音問道。
“灣帶着水字旁,就說明這裡是個水灣或者湖泊,至於‘死人’二字,那可就大有講究。”
“有什麼講究呀?”
自以爲研究過易經,懂得一點“風水”的老神誇誇其談道:“古人取地名當然都是有講究的,‘死人灣’、‘死人灣’,顧名思義,這裡是死過人的,而且不止死了一個,甚至是經常性地死、莫名其妙地死、沒有任何徵兆地死——古人這才把這裡取名叫‘死人灣’,既然是避諱,也是壓邪之意。”
“就算這裡死過人,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呀,地球上的哪一塊土地上沒有死過人?我們中國秉承五千年文明史,打過多少仗,死過多少人啊,哪一寸土地下沒有浸透過鮮血、沒有埋葬過骸骨?那些漂漂亮亮的房子下面遊蕩着多少幽靈?照你這樣說,我們早就被這數不清的‘鬼’給打死了!”農民反駁道。
“是呀,單純說這裡死過人,那不足爲訓,一定另有原因。”衆人紛紛附和道。
“原因我已經說了,這裡死的人和別處不太一樣,很可能有着某種詭秘的成分在內,這才被冠以‘死人’二字。”
“那有什麼不一樣嘛?”
“我前面已經說了,這裡死的人很可能都有某種怨氣,死得不甘心,因此經常作崇,引得古人對這裡不自然地就產生了一種畏懼心理,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對人先天性的就有一種無形的威嚇力和震懾力,讓人從心底裡產生一種敬畏的想法。”曾國文這樣一說,說得衆人的心裡又都有點發毛了,膽小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打了幾個冷顫,背脊上涼嗖嗖的似乎附着一個幽靈。走在最後的人更是連頭都不敢回了。
偏偏田小兵贊同了老神的意見:“是的,這裡以前的確死過很多人,傳說元末紅巾軍首領劉福通起義的時候同天下人約定,在八五十五這天吃月餅、殺‘蠻子’,天下同時起義。所謂的‘蠻子’就是指元朝的統治者蒙古人。當時這裡也駐紮了蒙古人,他們害怕受到漢人的攻擊,修建了堅固的堡壘,同時把漢人的兵器都收了去,熔爲鐵,每十五家共用一把菜刀,百姓苦不堪言,終於激起了民變。話說這裡的百姓也收到了
紅巾軍傳遞起義訊號的月餅,但是大家手裡沒有兵器,怎麼起義呢?他們想了個法子,大擺宴席,假意說請蒙古人赴宴,蒙古人最好吃,聽說有酒宴吃都很高興,於是便走出了營壘來赴宴——被灌醉後全部用菜刀砍掉了腦袋,殺了有好幾百人,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有,全部殺死在這山灣裡。後來這裡修了水庫,便把山灣給淹沒掉了,‘死人灣’便由此得名。”
“不錯,”老神又接過了田小兵的話茬,“那些蒙古人死得不甘,怨氣鬱結,幾百年來都不肯轉世投胎,一直在此地作祟,禍害山民。凡是經過這裡的人幾乎沒有能夠活着走出去的——都被鬼打死了!沒死的回去後也都嚇成了精神病!久而久之,這裡便被叫做了‘死人灣’,成爲民間一大避諱之地!”
“吹吧,吹牛皮不犯法!”謝可雖然聽得毛骨悚然、兩股戰戰,然而卻外強中乾、故作鎮靜、嘴上不認輸。
唐金花自然是不姓邪的,但是這裡的氣氛也的確太過於陰森恐怖,再加上楊浩的特意提醒,她不能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