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笑了笑,還是戴上了頭盔。
瓊這才露出了一點微笑道:“楊。盡你的全力,不要保留啊。”說完又閃進了方形石墩組成的迷宮裡。楊浩也閃在了一個方形石墩後,心裡尋思:“這瓊的槍法看來真的不一般,剛纔也真是僥倖,要不然我這顆花崗岩腦袋還真的就被她當成西瓜爆了……”
他決定打起百倍的精神,要和這位瓊好好地玩一玩。他判斷了一下方位後,抽出手槍,往左邊試探性地開了一槍,自己卻快速地潛入到右邊的一個方形石墩後,然後又開了一槍,再潛到東北方的一個石墩後,似乎是擺了一個**陣,要讓對方摸不着頭腦。
但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傳來了撞針撞擊子彈底火的聲音——他還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覺得背上象被扔了一顆小石子似的——顯然是中彈了!
他吃了一驚,趕忙往前一傾,閃入了另一塊方形的石墩後,只覺得那子彈追着自己的屁股“啾啾啾啾”亂叮亂咬。他估計這一下自己起碼中了五、六槍!就算這些子彈打不死他,但待會兒算身上的子彈痕跡時,他一定得輸!
不行!得扳回局面!
楊浩象一隻狡兔般地往前掠去,連續掠過了三個方形墩。然後向左一拐,又掠過了兩個方形墩,選擇一個狹小的縫隙趴了下去,儘量降低自己的重心。
他尋思,自己這麼一陣亂竄,必然已經使得對方找不着他了。
他現在必須要以靜制動、後發制人,先將自己完全藏匿起來,等對方摸不着北後,再想法還擊。他想對方一定比他沉不住氣。
但他又想錯了。
只聽右側方的巷道里又傳來了撞針撞擊子彈底火的聲音:“噠噠噠……”
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又暴露了。因此他象一條狗一樣地又往前竄去,只覺得子彈如雨點般地打在背上。他背上的子彈痕跡估計已經超過十個了!
如果是在實戰中,那他一定早就掛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對方的身手怎麼這樣敏捷,判斷也是這樣的準確,他怎麼藏在哪裡她都能夠找得到呢?難道她象玩“CS”、“CF”裡面的人一樣會作弊術,能夠透視到他?
看來還是要用靈活的身法取勝!
他腳下不停,閃電般地在那些方形墩之間繞來繞去,一步也不敢停歇,間或也用手槍向後回擊一槍。他這些槍純粹只起到擾亂視聽的作用,根本就不指望能夠打中她——不過他的槍也不完全是無的而發,只要感覺到她有可能出現在那個地方,他就會甩出一槍。
跑了幾分鐘後,他感到腳步有些虛了,出的氣也粗了起來,看來體力快要透支了。他不得不慢了下來,藏在一處可以看到四個方向的兩個方形墩的交叉點。
他現在並不是藏在石墩的後面,而是站在空曠處,就象是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間。這樣看起來很冒險,因爲對方很容易就能夠打中他。但其實對方只要一現身,也就會被他打中。對方無論從哪個方向來都是一樣。這就象武俠小說中說的武林高手渾身都是“空門”,其實全是“空門”反而變成了沒有“空門”。
因此楊浩越是這樣置自己於險地,其實越不容易被對方打中。因爲對方要打中他,必然自己也要現身,只要一現身,自己也就有被打中的可能。
果然如楊浩所預想的那樣,對方沒有現身。顯然她也沒有料到楊浩會玩這一手。因此她也藏在一個石墩後面等待着機會……
僵持了幾分鐘,楊浩感覺這樣還是不行,這樣子下去,對方不出來,他也沒法打中對方。打不中對方,自己仍然是負分。
他決定再次冒一冒險。
他一面緊盯着四個方向的動靜,一面摘下頭盔,放在了一個石墩突出的石棱角上,然後用手槍向四個方向各開了一槍,接着飛快地閃進了一條巷道里……
瓊果然一直在觀察着楊浩的動靜,等待着最佳的出擊時機。
當楊浩向四周各開了一槍後,她本能地閃在石墩後沒有動。當楊浩的射擊一停,她探出一隻眼睛往外一看,便看到了楊浩亮晃晃的頭盔。她立即朝頭盔連射了幾槍。不過一射出了這幾槍後。她立即就發覺上了當——而這時楊浩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但是楊浩卻沒有開槍,而她也是本能地轉過身,朝楊浩的胸前掃射了一梭子,子彈打得楊浩胸前的防護服“嘣嘣”作響,並濺出一道道青煙……
但她射出了一梭子後也停止了射擊。
“爲什麼不開槍?”她困惑地問道。
楊浩道:“我已經繞到了你的身後,你已經掛了。”
“你……怎麼又把頭盔摘下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你不覺得這樣的比試更危險嗎?”
“你……我真是無話可說,你贏了。”瓊將M16A4和兩把白色的小手槍都扔在了地上。
“不,我輸了,我已經掛了多次。”楊浩指了指了身上的彈痕道。
“彼此吧……”瓊也指着身上的幾處彈痕,那些彈痕幾乎全在心臟附近——這些彈痕當然是之前楊浩在石墩中穿行時偶爾開槍回擊所擊中的。當時楊浩完全是處在一種逃亡的狀態,瞄都沒怎麼瞄準,但竟然也擊中了瓊。這不能不讓瓊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這才確信“極品戰士”並不是徒有其名。
不過瓊的追蹤能力也確實讓楊浩感到震驚,如果不是自己耍了一點小聰明,哪裡能夠討得了巧去?
當下兩人拾起槍,走向平臺出口。
平臺出口早有一羣人等在那裡了。憶兒和唐金花自然是站在了最前面。
唐金花紅着眼睛道:“可司,你還好吧?”
楊浩拍了拍身上的彈痕道:“還好,有這身防護服保護着,沒有事。不過這如果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那我肯定掛掉了。”
憶兒則是撲進了楊浩的懷裡,泣不成聲。
楊浩捧起她的臉,替她輕輕擦去淚花,安慰道:“虹虹,別哭,我這不是好好嗎?”
看着憶兒哭紅的眼睛,他忽然發覺面前的憶兒其實根本就不是憶兒,而是他的虹虹,他永遠的愛人!
他的心口一陣絞痛。情不自禁將憶兒摟入了懷裡……
衡其、唐軍等人也都趕來了。
衡其不客氣地質問瓊道:“瓊小姐,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過分、太瘋狂了嗎?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辦?”
“是呀、是呀,太冒險了!”謝可、朱鳳練等人紛紛隨聲附和。
亞當道:“瓊曾經用這樣的方法KO掉了第六特種作戰部隊的赫夫邁裡上尉,那是全美最好的狙擊手!”
瓊的臉色一白道:“那是他的防護服出了一點問題……不過身爲同恐怖分子直接面對面較量的軍人如果連這種實彈對抗都不敢參予,那他也就不配穿着這身軍服!事實上,我也希望別人將我KO掉,那樣的話我會向他表示祝賀。可惜這十年來我還沒有碰到過一個這樣優秀的射手。”
然後她轉向楊浩道:“楊,你是第一個能繞到我背後向我瞄準的人,你真了不起,我向你致敬!”說着敬了一個軍禮。
楊浩不是軍人,當然不會敬禮,只是語無倫次道:“瓊小姐過獎了,我只是僥倖而已。對了,我們還是快點趕到索比亞克中心去偵察吧。”
這時,斯蒂文趕來道:“楊,請換上這套新聯邦軍制服吧,你現在是居住在猶他州的華裔美國人羅森林,你和你的同伴華裔美國人周康仁還有亞當和瓊都是新聯邦軍的一員,你們將會在索比亞中心同新聯邦軍一起巡邏。”
楊浩頭大道:“什麼?我什麼時候成了華裔美國人了?我也不叫羅森林啊?還有,誰是周康仁?”
斯蒂文道:“周康仁就是你挑選的同伴——這位周先生啊。因爲你們的臉孔長得太東方化,我們沒法讓你們扮成白人或者混血人,扮成印第安人似乎也不太合適,只有扮成美國籍的華裔……”
楊浩道:“我們扮成新聯邦軍的士兵去巡邏?”
斯蒂文道:“是的。只有這樣你們纔有機會進入到索比亞克大廈,如果只是平民的話,是根本不可能被准許進入的。”
楊浩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一切聽憑斯蒂文少校的安排。”
索比亞克中心的廣場上,楊浩、衡其、瓊和亞當扮成新聯邦軍的士兵混在一大羣新聯邦軍的士兵中游蕩着。
四個人都身着新聯邦軍的淺灰色迷彩服,左臂上有一個骷髏的徽章,背上也是一個大大的骷髏圖像,而他們手持的武器則是美軍現役的M16A4突擊步槍(不是M4,M4是特種部隊和警察專用的)。
衡其的軍服明顯有點不合身——他的軍服看來是一件小號的,因此將他肥壯的身體裹得緊梆梆,連最上面一顆鈕釦都無法扣上。帽子也罩不住他後腦勺上亂蓬蓬如茅草般的頭髮,這使得衡其看起來就象是一個“兵痞”。
瓊走近二人提醒道:“看見軍官要向他們行禮。”
衡其低聲對楊浩道:“見了所有的軍官都要行禮嗎?”
楊浩點頭道:“大概是吧。”
“那咱們是什麼軍銜?”
楊浩道:“二等兵。”
其實是沒有“二等兵”這個軍銜的,新兵一般是列兵,然後是上等兵,再往上便是士官(下士、中士、上士)、尉官(少尉、中尉、上尉、有的地方還有大尉)、校官(少校、中校、上校、大校)、將官(少將、中將、大將)……
實際上,斯蒂文提供給他們的新聯邦軍服都是士官的,楊浩是中士,衡其是下士、瓊和亞當都是中士。楊浩不懂得自己也是“軍官”,竟然隨口說自己是“二等兵”。
而瓊以爲楊浩和衡其對這些都懂,因此也沒有特意提醒他們。
衡其心想自己是“二等兵”,那就是最低等的兵了,因此無論見了誰,他都要敬一個禮。雖然禮多人不怪,但在等級森嚴的軍營裡,這會被人當成笑話看待的。
這時,前邊剛好過來了一個列兵,衡其趕忙謙卑地給他敬了一個禮,惹得那列兵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衡其。瓊看見了衡其的舉動,忙提醒他道:“他只是一個列兵,你不必向他行禮。”
衡其吃驚道:“怎麼?還有比我們小的兵啊?”
瓊也有些吃驚地看着衡其道:“周先生難道連自己是什麼軍銜都弄不清楚?”
衡其尷尬道:“是的,我從來沒當過兵,不知道軍銜和豬有什麼區別。”
瓊有點哭笑不得道:“周先生,你是下士,楊是中士,你們都不必向上等兵和列兵行禮,要等着他們向你們來行禮,因爲你們是士官。”
衡其摸着花崗岩腦袋道:“鬧了半天,我們也是官啊?”
“是士官,不是官!是最小的軍官。”楊浩糾正道。
衡其直搖腦袋道:“真是暈死!”
這時,廣場上的高音喇叭響了起來:“新聯邦軍士兵們請注意,新聯邦軍士兵們請注意,第十八區發生了騷亂,請趕快前往彈壓!”
衆新聯邦軍士兵們立刻潮水般地涌向了某個地方,那裡還傳來一陣陣的槍聲,掂起腳甚至還能看見某處冒起了濃煙和火光。
楊浩和衡其的耳機裡都安裝有同聲翻譯器,因此可以把廣播裡的話都翻譯成中文(同樣,他們說的話也會被同步地翻譯給瓊和亞當。瓊和亞當的話也會同步地翻譯給他們倆)。
衡其聽到了廣播,疑惑道:“咱們是不是也要去彈壓騷亂?”
楊浩道:“彈壓你個頭啊,現在不正是咱們混入索比亞克大廈的機會麼?”
“楊,現在還不可以進去,我們必須得去幫助他們彈壓騷亂,這樣纔不會引起懷疑。”瓊打斷了楊浩的話道。
楊浩道:“悉聽尊便。”
於是四個人便隨着新聯邦軍士兵趕往發生騷亂的地區。
發生騷亂的地區看來並不遠,轉過兩條街道就到了。只見那裡聚集了大批的人羣,他們手持瓦片、磚頭、自制的燃燒瓶投向躲在盾牌後面向他們一步步逼近的聯邦軍。而聯邦軍則毫不客氣地向他們開槍掃射。街道上滿是翻倒的汽車,有的汽車還在熊熊燃燒。刺眼的陽光下,可見看見地上汪着的一灘灘血跡。人被流彈擊中的哀號聲不時傳入人們的耳中。
“咱們跟在新聯邦軍的屁股後面就行了,別太靠近了那些騷亂者,他們會不分青紅皁白攻擊我們的。”楊浩提醒道。他不擔心瓊和亞當,就擔心衡其臭小子。
衡其卻感到很新鮮。他不時擡頭仰望着四周一棟棟現代化的摩天大樓,再看看眼前煙與火的場景,心頭直感到特別的興奮。經歷一場美國街頭的槍戰,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
楊浩則嘆道:“太亂了。這真有點世界末日的景象……”
衡其道:“咱們要不要上去彈壓那些騷亂分子?”
楊浩道:“彈壓你個頭呀,你以爲你真成了新聯邦軍了?”
這時,前方的騷亂者似乎往後退卻了,新聯邦軍的陣形也開始往前移,有的人已經在開始打掃戰場。
衡其失望道:“就結束了?”
話剛落音,忽然從後面的一處街道涌出來了一大羣穿着黑衣戴着墨鏡的人,這些人端着突擊步槍、衝鋒槍朝着新聯邦軍的背後猛烈地開火:“噠噠噠噠……”
新聯邦軍猝不及防,頓時倒下了一大片。他們立刻掉轉槍口同那些黑衣人激戰起來。
“噠噠噠……”一時間槍聲在街道的上空迴響,不時可見鮮血當空飛濺,不時有人發出痛苦的哀號聲倒在了地上。
“咱們快找個地方隱蔽起來!”楊浩大喝道。
四個人藏在了一輛公共巴士的背後。只聽見子彈“啾啾啾”從頭上飛過,彷彿千百隻蜜蜂在一齊搧動翅膀所發出的聲音。
忽然遠處閃來一團桔紅色的火光,瓊驚呼道:“火箭彈!”
瓊和驚呼聲未停,那火箭彈落在了二十多米開外的一處新聯邦軍的人羣中,“轟”地一聲爆炸開來,頓時煙火飛騰,人的血肉和肢體和肢體象下雨一樣落向四周。
“轟轟轟”接着又飛來了幾發,爆炸的火光一團接着一團,新聯邦軍士兵的血肉幾乎都落到了楊浩等人的身上!
衡其正將一團血肉從帽子上摳下,不防懷裡又落下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他下意識地用手接住,只覺得有些粘溼,再盯睛一看,差點將魂魄都嚇了出來——原來那竟是一顆圓溜溜的人頭!
“這裡危險,快離開!”瓊忽然大聲喝道。
四個人趕忙跳了起來,竄向旁邊的街道——只見一團火光剛好擊中了楊浩他們剛纔躲藏的那輛巴士,將巴士炸成了碎片並飛向空中……
楊浩喘了一口氣,看着瓊道:“咱們必須要離開這裡。”
瓊點點頭道:“好吧。”
四個人剛要轉身離開,不防前面涌出了一羣新聯邦軍,一個尉官模樣的人衝他們喝道:“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去屠殺那些騷亂者,用你們的槍消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