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襲長裙,雍容華貴的女子,出現在牢房門前,昏黃的燈光下的時候。
本已決定冷眼相對的歐陽莫愁,卻發現,當她面對自己這個身世坎坷的侄女的時候,那本已堅定如鐵的心,再次被融化。
歐陽莫愁情緒有些激動,款款走到門前,抓住了冰冷的門柱,盈盈一笑,淚眼朦朧的看着燈下的美人,柔聲說道:“霜兒,你來了!”。
歐陽如霜低頭默然不語,看了籠中女子一眼後,緩緩轉過了身去。
“姑姑,霜兒有事,需要你幫忙!”歐陽如霜的聲音,冰冷平淡,宛若冬天裡的飛雪一般,不含半點感情。
“什麼事,霜兒你說,從小到大,姑姑都會幫你的!”歐陽莫愁笑了笑,溺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柔聲說道。
歐陽如霜沉默片刻,擡起頭長出了一口氣。淡淡說道:“霜兒想收取鐵木部落的五千精兵。但是,那鐵木部落的首領,卻想霜兒提出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歐陽莫愁心中一緊,急切的問道。
歐陽如霜笑了笑,轉過頭來,看着獄中,一襲鵝黃道袍,宛若謫落凡間的仙女一樣美麗的姑姑,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他看上姑姑你了!”
如晴天霹靂的消息,讓滿心熱忱的歐陽莫愁,腦海裡一片空白,心中頓時墜入了谷底。
看着美麗的侄女兒,歐陽莫愁突然覺得心裡好冷,冷的控制不住。
歐陽如霜低下頭,抿嘴笑了下。擡起頭來,美眸中滿是欣喜之色,上前一步後。伸手握住了冰涼的門柱,激動的說道:“姑姑,你有夫君了,還是我們草原的第一勇士!”
歐陽莫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素手一揚。將手裡的一個小小荷包,狠狠的摔了出去。
啪的一聲,那蘇繡鑲成的小巧荷包,穿過了冰冷的獄門,打在了歐陽如霜的臉上。
歐陽莫愁眼裡含着淚,無比失望,無比痛心的看了一眼歐陽如霜一眼。轉身的瞬間。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獄門外,歐陽如霜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轉身離去的姑姑。
低下頭,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荷包。歐陽如霜緩緩蹲下去,伸出手,將那荷包撿了起來。
伸出白嫩如玉的手,將粘在荷包上的草葉摘去。
藉着火把忽明忽暗的光芒。看到了荷包上繡着的霜兒兩個字後,歐陽如霜神色癡癡。
一旁。番僧雙目微垂,對眼前的這一切,視而不見。
燈火跳動見。鬚髮花白的番僧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那蹲在地上,目光癡癡的望着荷包的可敦,心裡微微凜然。
許久之後,歐陽如霜慘笑了一下,緊緊的握着荷包。緩緩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的姑姑。她擡起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嫣然一笑:“霜兒相信。三天後,姑姑一定是天底下最美麗的新娘子!”
定定的看了姑姑一眼後,歐陽如霜低頭笑了笑。隨後,擡起頭來,對身旁的番僧使了個眼色。
番僧得到示意後,微閉的眼睛突然間睜開。
一道寒光在眼裡閃過後,寬大的袖子突然揚起。一道寒光從袖子裡飛出,直射獄中,毫無防備的歐陽莫愁的背後。
歐陽莫愁身體突然猛地一震,斷斷續續的出了一口氣後。眼睛一閉,嬌軀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帶她走!”
歐陽如霜眼裡沒有了波瀾,有的只是冷冰冰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宛若睡美人的姑姑。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素手緊緊的握着手裡的荷包,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離去。
“是!可敦!”留在原地的番僧雙手合十,恭敬行禮,目送可敦離去。
等可敦離去,牢房裡只剩下了他與眼前的昏迷不醒的歐陽莫愁。
番僧走到門口,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確認牢房裡再無他人後。眼神一閃,轉身回到了牢房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身材婀娜,散發着淡淡香氣的女子。番僧的眼裡沒有了慈悲,沒有了平靜。有的只是熊熊的慾火和無盡的貪婪。
舔了下嘴脣,喉嚨一動,咕咚一聲吞下了一口口水後。番僧快步走到了歐陽莫愁身邊,激動的蹲下來。伸出皺巴巴的手,去撫摸歐陽莫愁的臉。
摸了一下後,又急忙收回了手。看着宛若熟睡中的女子,番僧的心跳急劇加快。
閃爍着兇光的眼睛,上下肆無忌憚的看着歐陽莫愁,那迷人的俏臉,白皙的肌膚,飽滿的胸脯。還有那道袍下,盈盈一握的腰肢。還有……
那修長誘人的美腿。
番僧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緩緩地伸出了手,扯住了歐陽莫愁的道袍,緩緩向上撩起。
等看到道袍下那白皙的雙腿後。番僧眼裡頓時閃爍出了奪人的光彩。
急忙站起來,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就在他脫掉了袈裟,準備脫下褲子的時候。
突然,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氣,徹底包圍了他。一隻有力的手,從身後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聲宛若九幽而來的魔鬼聲音一樣,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在他耳邊響起:“連狗都不如!”
撲哧一聲,一把鋒利的匕首從後心插入,貫穿胸部。胸前,閃爍着幽藍色光芒的匕首,瑩瑩閃亮。
嗤嗤……
鮮血從劍鋒處噴射出來,瞬間灑滿了撲在地上的稻草上。
臉色冰寒,宛若萬古寒冰的阿貴,臉上肌肉扭曲着。一隻手用力的捂着番僧的嘴巴,另一隻手握着匕首,狠狠的在番僧的胸口扭動着。
卡擦卡擦……
內臟被絞碎,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的在這寂靜的牢房裡響起。宛若惡鬼噬咬骨頭的聲音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被阿貴勒在懷裡的番僧,眼睛瞬間瞪大,鮮紅的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剎那間充斥了驚恐的雙眼。
隨着匕首的扭動,番僧的身體扭動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阿貴臉上肌肉扭曲着,眼裡兇光閃爍,一直盯着懷裡的番僧那痛苦的表情。
“阿鼻地獄裡,沒有希望,沒有輪迴。只有無盡的黑暗和無盡的深淵!”阿貴眼睛裡有着虔誠信徒一般的光芒,低聲在番僧的耳邊說道:“你會感覺到一直在朝着深淵裡墜落,一直……”
說完這句話後,阿貴刀口一轉,用力的抽了出來。
懷裡,身體佝僂扭曲到了極致的番僧,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胸口,拳頭大的血洞中,內臟碎片與鮮血汩汩流出,不多時便流滿了整個牢房的地面。
阿貴面色平靜的看了一眼那番僧的屍體後,走過去蹲下來,從番僧的身上摸出了毒針的解藥。隨後,擡起腿,將匕首插入了鞋子裡的刀鞘中。隨後,轉過身去,將公子臨走時塞給自己的披風掏出來,緩緩的蓋在了地上歐陽莫愁的身上。
隨後,阿貴抱起昏迷不醒的歐陽莫愁,大步走出了牢房。
牢房門口,阿貴警惕的朝着四下裡看了一眼後,深吸一口氣,身形一閃,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路上,幾番躲閃。
最終阿貴帶着歐陽莫愁有驚無險的躍過了朔方城牆,如燕子抄水一般,輕輕的落在了朔方城下一處隱蔽的地方。
朝着城牆上看了一眼,見守城的士兵沒有發現自己後,阿貴稍稍鬆了一口氣,擡起手,擦了擦腦門上驚出來的汗珠。
稍稍恢復了下消耗的真氣後,阿貴這纔再次抱起了歐陽莫愁,轉身離去。
在走出了百米的距離,翻過了一座土丘後。疲憊至極的阿貴突然看到了土丘下,竟然至少有一千多黑甲騎兵,擋在了前方。
寒風凌烈,掃過夜色下的草原,枯草沙沙作響。
這一千多的騎兵,沉默如水,一聲不發。如同一座座雕像一般,靜靜的站在夜色裡,殺氣濃重。
在看到這一千多的騎兵後,阿貴頓時凜然,渾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間炸了起來。
硬茬!
阿貴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眼裡滿是戒備之色。伸出手,緩緩的去摸腰間的長劍。
“阿貴!”就在此時,前方的騎兵隊伍裡,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聞聲後,阿貴頓時一愣,隨後,看到那騎兵隊伍裡,一個身着棉袍的騎士去趕着馬匹緩緩走了出來後。阿貴高高懸着的心,驟然間放了下來。
緊繃的身體,驟然間鬆懈了下來。一股皆有餘生的疲憊,襲遍了全身。
阿貴渾身乏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心中大爲輕鬆,看着走過來的騎士,笑着道:“公子,原來是你啊!”
身着一身黑色盔甲的呂恆,翻身下馬,笑了笑道:“總是有些放心不下,這就過來了!”
阿貴擡起袖子,抹掉了額頭上的冷汗。苦笑着對公子道:“嚇死我了!”
呂恆笑了笑,蹲下身,將依然沒有醒過來的歐陽莫愁攔腰抱起,笑着對阿貴道:“走吧!”
阿貴嘿了一聲,雙手撐着地面蹦起來。
二人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身後的大隊騎兵走去。
夜色悽迷,寒風怒吼。
一路上,一千鐵騎沉默如水,如颶風肆虐草原,疾馳而過。
呂恆單手抖動着繮繩,目光如鐵,望着前方夜色下的草原。寒風迎面而來,黑髮隨風狂舞。
懷裡,閉着眼的歐陽莫愁眼眸微動,眨動的睫毛下,兩行清澈的淚痕,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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