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門口一陣血腥氣衝了進來,段鵬擡眼望去,只見一個渾身鮮血的士兵,大步走了進來。
饒是知道這士兵是自己的手下,但看到這像是浴血重生的惡魔一般的士兵的時候,見慣了殺戮的段鵬,也不由的頭皮發麻。
“什麼事?”段鵬指着前方的一個破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說話。
“小人不敢!”士兵嘿嘿一笑,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了森森白牙:“稟報將軍,外面還有五百俘虜,李將軍問您是怎麼處理?”
“俘虜?”段鵬聞言,皺皺眉頭道:“我們此次是登陸作戰,任務便是剿滅敵軍。大軍明日就要再次啓程,無法分兵去押送什麼俘虜?”
“啊?”聞言,士兵頓時一愣,茫然不解的看着段將軍:“那,那這些俘虜怎麼辦?”
段鵬聞言,不禁有些煩亂。站起來揹着手走了兩圈後,回頭看着不知所措的士兵,揚揚下巴道:“你去告訴李莫愁,老子這裡不要俘虜,讓他自己看着辦!”
“是!”士兵撓撓頭,轉身離去了。
士兵剛走到門口,就和迎面衝來的一個人撞到了一起。
跑過來的這個傢伙,身高力強,呼的一聲,就像是一頭脫了將的野牛一樣,直接把那個渾身鮮血的士兵撞到一旁。
這傢伙就像是沒看到一樣,手裡舉着一個木匣,三兩步跑進屋裡,一臉興奮的對段鵬道:“將軍,來信了,王校尉來信了!”
聞言。段鵬剛剛的那絲煩亂頓時一掃而空,大步走過去,從那氣喘吁吁停在自己面前的士兵手裡接過了木匣,打開一看,是一個布帛寫成的卷軸,顫抖着手打開。看了一眼上面簡短的戰況彙報後,頓時驚呆了。
身旁,副將看到段將軍如此失態,心中好奇之下,便走過去偷瞄了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那副將眼中的神色頓時燃燒起來。
“秉將軍,自仁川出發,卑將所部士氣高昂,一路向東推進,連克樸昌範。金南勇。金曉曦,安啓發所部,目前陽平,利州,城南,利川四郡縣的騎兵和其他機動部隊已經被消滅。龜縮城中的步兵只待將軍神威大炮解決。軍報發出之日,卑將所部已越過丹陽郡。正向太白郡急速前進。預計十五日之內,卑將所部。將到達東海沿岸!王功業!”
並不規整的字跡,寥寥草草,但的確是王功業親筆所書。信上,充滿了囂張跋扈,一往無前的氣勢。筆墨間,仍然能看到那個出來軍隊裡,囂張無比的二世祖的形象。
但是,此時此刻,段鵬卻發現,這個囂張跋扈的二世祖,竟然是這麼的可愛!
段鵬握着軍報的手,都在顫抖,嘴脣哆嗦着,許久之後,擡起頭後,突然狂笑:“好小子!”
“石將軍!”段鵬將那軍報收好後,轉過頭來,哈哈大笑着對身旁同樣激動的握着拳頭讚歎不已的副將道:“傳令下去,讓火頭軍加幾個好菜,慰勞一下軍士。明日一早大軍出發,接下來的十日內,大軍將進入高強度作戰階段!誰給老子掉鏈子,老子可不放過他!咱們這些老傢伙,可不能讓後輩看了笑話!”
“是!”卑將哈哈一笑,領命而去。
等那副將出去後,段鵬砸吧着嘴掏出了軍報,再次看着,搖頭晃腦的誇獎自己慧眼如炬,有伯樂之才。
一邊得意着,一邊做下去。只是,段鵬似乎是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那椅子只有三條腿。
這一坐下去,不堪重負的椅子,卡擦一聲,當場斷裂。猝不及防的段鵬,哇呀一聲慘叫,直接朝後倒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呀,我日!”
……
丘陵地帶,荒野。
剛剛打了一場遭遇戰的軍士們,此時正在這丘陵下休息。
遠方那日暮下,斜插在地上的敵方旗幟,還有橫七豎八的屍體,瀰漫的煙火,在這血色黃昏下,顯得格外的空曠。
“我軍傷亡怎麼樣?”一場高強度的戰鬥後,王功業也是累的夠嗆。滿身鮮血的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氣喘吁吁的問身旁的副官道。
“陣亡五百,傷了六百多!”副官臉上閃過一抹痛惜之色,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聞言,王功業也不由默然。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後,擡起頭,看着一臉悲痛的副將道:“對方呢?”
“四千的騎兵大隊,全軍覆沒!”說起對方的傷亡,副將的臉色纔好了些。
“我們是突然襲擊,對方沒有來得及反應,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王功業躺在草地上,淡淡的說着:“如果,是正面硬碰硬的話,我們的勝算也不大啊!”
稚嫩的臉上帶着一抹滄桑,王功業嘆了一口氣後,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抹笑容:“這幾仗打下來,太白郡的騎兵部隊已經所剩無幾了,剩下的就交給段將軍他們吧!我們繼續向前推進,十天後,本將軍帶你們去看海!”
“嘿嘿!”副將撓頭笑笑,很期待。
王功業坐起來,朝着四方張望了一眼。漸暮的天空下,戰馬悠閒的在草地見走着,吃着草。而士兵們則是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整個隊伍間,沒有絲毫的傷感和悲慼。
“將軍,我們還要繼續前進嗎?”副官舔了舔嘴脣,雙手擡了擡盔甲,似乎有些不堪重負。
王功業望着那起伏的原野上,坐在一起聊天的士兵。想了想後,往下一躺,睏乏的說道:“不走了,告訴火頭軍,讓他們生火做飯,多加些肉!士兵們太累了!今天我們就在這裡宿營休息了!”
“生火做飯?”聞言,副將不小的吃了一驚。這行軍之時,生火做飯乃是大忌,極易暴露行蹤。將軍怎麼會突然下這個命令。
彷彿是知曉了副將的心思,王功業笑了笑,豪氣萬丈的擺手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敢來的。呵呵,如果來了更好!”
“是!”副將雖然狐疑,但也沒有猶豫。領命而去了。
一路上。這位年輕的將軍,帶他們創造了無數的奇蹟。往往是臨機決斷的想法,卻在後面帶來了巨大的戰果。
故而,此時,看到將軍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副將也不再猜測,嘿嘿笑着,朝着下面走去。
終於可以休息了!
不多時,營地裡便燃起了篝火,一團團跳動的火焰。在這沉沉的夜幕下。宛若星辰一般。寂寥的夜風吹過,帶來了遠方戰場的血性,也帶來了士兵們哈哈大笑的聲音。
也有人唱歌,歌聲斷斷續續,讓人心裡很平靜。
過了一陣,讓人垂涎的肉香就飄了過來。
聞一下空氣中的香氣。士兵們不禁吞嚥唾沫。
“咦,聞這味道。今天的分量好像很足啊!”火堆旁,一個士兵抽抽鼻子。興奮的對同伴說道。
“嗯,而且還是牛肉的味道!”身旁的士兵更興奮。好像在大周,殺牛可是犯法的,是要被抓取坐牢的。沒想到,來了這高麗,竟然能吃上牛肉。
“你小子屬狗的吧!”身後,清朗的聲音傳來。帶着戲謔打趣的意味。
聞言,圍在篝火旁的士兵們,紛紛轉過頭,看到來人後,頓時站起來,行禮道:“將軍!”
王功業走過來後,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擺擺手,示意大家落座。
一羣人圍在篝火旁,一邊烤着火,一邊說着。只是,這位少年將軍坐在身邊,士兵們難免有些拘謹。
“大家知道我王功業是怎麼當得兵的嗎?”王功業將一根木柴扔進火堆裡,拍着手,環顧着身旁的士兵,笑着問道。
夜幕下,圍在篝火旁的士兵們,古銅色的臉上,滿是堅毅。聽見將軍說起自己的從軍路程,士兵們紛紛好奇起來。
他們私下裡也曾經打聽過,貌似王將軍,好像是被抓壯丁進來的、只是,雖然心裡有猜測,但也沒人敢亂說。
畢竟,被抓壯丁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不光對個人,對大周軍隊也不好聽。
“其實,你們猜測沒錯!”王功業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本將軍就是被抓壯丁進來的!”
“那年的時候,本少還帶着幾個家丁在江寧調戲小媳婦兒,沒想到,迎面走來一羣大漢。他們說,本少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罪該萬死。但念及年少不知,就給本少一個機會!”
王功業哈哈笑着,一手拿着木棍,挑着火,一邊笑罵着道:“本少還以爲他們會放過我呢。沒想到,這幫傢伙直接把我帶進了軍營裡!”
“然後,本少就成了江蘇海防軍的一個小兵了!就成了段老大的手下!”王功業看了一眼四周詫異的目光,聳着肩膀說道。
“跟你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王功業看到火頭軍已經開始給各個地段的士兵上肉了,站起來後,笑着對這些士兵道:“就是告訴你們,跟對了人,就會有前途。這次高麗作戰完畢後,本將軍會向上級稟報,凡是這次作戰勇猛者,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全部官升一級。士兵升軍官,軍官往上升!好了,肉上來了,士兵們,好好享受吧!哈哈!”
王功業哈哈笑着,離去,身後,在短暫的寂靜後,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將軍威武!”
……
翌日,清晨。
斥候皮着滿身的霧水,從遠方疾馳而來。
“將軍,前方三百里外,出現三股敵軍蹤跡,大約有三千人!他們呈品字形,分三個方向,朝我們包抄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