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前,張大人在成都取締了青城道以後,一些悔改的教徒,接二連三的在全國各地興風作‘浪’。一個月前,在千牛衛在陛下的御書〖房〗中,竟然發現了用作蠱‘惑’人心的巫蠱之物。陛下得知此事後,極爲震怒。便督促王爺,稽查隱藏在東京的青城道教徒。這十束天下來,我們已經捉拿了不下百人!”一路走來,展雄將最近京城裡發生的事情,給呂恆講了一遍。
“呵,原來是這樣!”呂恆聽了,點點頭。揪着馬繮,躲過了一個攔路跑過來的小孩兒後。轉過頭來,看着展雄道;“然後呢,然後皇帝嘉獎你們了?”
“沒有,我們捉到的都是一些小魚小蝦。真正的大人物,隱藏的很深。一直沒有‘露’面。王爺也極爲惱火!王爺推掉了陛下的嘉獎,王爺說,無功不受祿!”展雄哈哈笑着說着,倒是沒有一點惋惜之‘色’。
“寧王爺,心高氣傲。能接受就怪了!”呂恆聽了笑着點頭回道。
“是啊,陛下對王爺的推辭,也頗感無奈。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王爺此前的要求”展雄好笑的說着,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吭哧吭哧的笑着、
“什麼要求?”呂恆屏住呼吸,好奇的看着展雄道。
“比武!”展雄憋住笑,四下裡掃了一眼後,壓低聲音對呂恆說道。
比武?
聞言,呂恆不禁一愣。
腦海裡,出現了兩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掐架的局面。
呂恆‘摸’索着下巴,不禁點頭讚道,有創意啊!
之前,在江寧的時候,武寧遠便一直跟自己吹噓,他是皇子裡,武功最高的一個。第二,就是現任的皇帝…他的皇兄了。
平日裡,武寧遠便拉着展雄等人對練一番。不過,考慮道王爺年事已高,而且,身份尊貴無比。他們怎敢對王爺出手o
不過,不答應又不行。展雄等人只好硬着頭皮…上前做戲一番。
結果,每次,展雄等人都會被王爺揍得鼻青臉腫,齒牙咧嘴。
到了後來,武寧遠也深感這幫孫子‘弄’虛作假,意興闌珊的揮揮手,讓他們去了、
這麼多年了,武寧遠空有一身絕技,卻無處施展…想必憋壞了!
如今,遇到了當今陛下,總算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了。
“後來呢,他們誰勝勝負?”想到兩個老頭鬍子直抖…死掐的樣子。呂恆就覺得有趣,忍住笑後,問展雄道。
“卑職不知,只是……展雄忍着笑,低聲說道;“只是,王爺回來的時候,鼻青臉腫的!”
“卑職問了一聲,王爺非但沒有生氣…還哈哈大笑着說…陛下更慘!”展雄坑吃着說道;“結果,沒過兩天…滿朝文武都知道了,陛下爲此還黑着臉好幾天呢!”
呃………
聽到這結局,呂恆啞然失笑。
不過,笑過之後,在細細想想,卻又不難發現,武寧遠此次的用心良苦。
在這個年代,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第一。
不光光是說文治武功,在其他方面,同樣都是。至於說…是真是假,是實是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需要這個名頭,爲自己樹立至高無上的形象。
而爲人臣子的,則有義務去維護皇帝的這種名聲。如若不然…便是忤逆。
如今,武寧遠竟然叫囂着跟皇帝比武,然後,最後還大肆宣揚自己贏了。
表面上來看,武寧遠此舉有些乖張,甚至是有些大逆不道。
不過,細細想來,這其實也是武寧遠憋屈這麼多年的一次釋放。
更重要的是,武寧遠通迂這次比武,也明白無誤的告訴了當今的陛下。
比武贏了你,這皇位,弟弟我就不跟你爭了。
你放心的坐着吧,有老弟我幫你守着北邊,你大可放心。
想起武寧遠年輕時,爲爭那皇位爭得頭破血流,最後敗退,然後被削掉軍權,貶到江南幾十年。也抑鬱了數十年。
如今,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呂恆目光悠悠,輕聲嘆了一聲。不知是爲了這老頭感到可惜,還是替他感到高興。
“只是,在比武當天的晚上,王爺喝了很多酒,而且,把我們都關在了外面,不讓我們進去。”展雄擡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笑着說道;“王爺一個人,就那麼孤孤單單的,把自己關在在屋子裡自言自語,哎,卑職看的心疼啊!”
“第二天,陛下派人送給了王爺一副字!”展雄擡起袖子,擦了擦紅紅的眼睛,長噓一聲後,道;“那副字上,寫得是公子您詞句裡的最後兩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展雄轉過頭來,抱拳對呂恆笑了笑,然後,臉上帶着一抹欣慰的笑容道;“王爺看到那幅字後,竟然當場哭了!哎……”
展雄長嘆一聲,堅毅的雙眸中,淚‘花’閃動。
看着身旁展雄偷偷的抹眼淚,呂恆心中也是不知是何滋味。
這倆兄弟,從並肩作戰,到反◆成仇,如今,到了天命之年,終於是化開了心中的怨雖然,這一化解便是幾十年,不過,如今…二人放下執念,重歸於好,倒也是好事一件啊!。
長嘆一聲,擡起頭來,見那前方寬闊的街道兩旁,杏‘花’開的正‘豔’。落英繽紛間,古老的洛陽城,宛若天上街市一般,美麗。
“走啦,莫要感嘆了!”呂恆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那悵然甩出去。輕輕的磕了磕坐下的駿馬,對身旁的展雄笑着道了一聲,率先衝了出去。
“那個書生,就是呂恆,呂永正了吧!”街道旁邊,一處酒樓的二樓上。一位相貌英武,氣質不凡的老者,端着一杯茶,目光灼灼的看着樓下那騎馬與展雄並肩前行的書生,轉過頭來…對身旁的一個板着死人臉的魯御史道。
“是的!”魯御史恭敬的彎腰,對避老者說道。
老者捋着銀白的鬍子,看着那樓下走過的書生,笑着說道;“看他年紀輕輕,應該也就是二十出頭吧!”
“是的,臣派人查過…這呂恆,今年剛滿二十歲!”魯御史笑了一下,卻是難看無比。
老者轉過頭來,看到魯御史那棺材臉上難看的笑容,大倒胃口的說道;“你還是別笑了!”
“呃………”魯御史尷尬的低下頭,偷偷的看一眼這老頭…目光幽怨。
“聽說此人,一手策劃了江寧織造府府尹蘇廣義以及柳家的滅亡?”老者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說着,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那書生的背影。
“是的,陛下,經微臣多方查證,那件事…的確是此人所爲!”魯御史點點頭,恭敬的回話道。
“聽說,他是爲了一個‘女’子,才這麼做的?”老者笑了笑,眼裡卻滿是戲謔之‘色’。
“咳,其實也是被‘逼’無奈。那柳家之‘女’,柳青青嫁給了呂恆的哥哥,起初的時候…也是柳元一爲了攀上當時還算鼎盛的呂家。不料…柳青青嫁過去每到一個月,呂恆家中就發生了變故。後來…柳元一就有些後悔了!兩年多來,軟硬兼施,‘逼’着柳青青改嫁蘇廣義之子!”魯御史咳嗽了一聲,將那件事原原本本的道來。
“哼,無情無義,不知廉恥之徒,死有餘辜!”聞言,老者端着茶杯,冷哼一聲,那清澈的雙眼中,閃過了一抹厲‘色’,沉聲說道。
“去年‘春’節剛過,呂恆便陪着柳青青去柳府拜訪。呵,柳元一當場要‘逼’迫柳青青嫁給蘇廣義之子。
而柳青青這‘女’子,‘性’子剛烈,寧死不存。一旁,蘇廣義借自己的官職,‘逼’迫煽風點火。雙方差點鬧得不可收拾。樑子,也就這麼結下了!”見陛下神‘色’沉沉,魯御史恭敬上前,皇帝填了一杯新茶後,竹筒倒豆子,一口氣說出了雙方結下恩怨的來龍去脈。“後來,這呂恆,巧借大周軍隊招標一事,借王家一家丁之手,設下圈套,將蘇廣義與柳元一網絡在其中。直至…蘇柳兩家徹底滅亡!”
“後來,安大人的幕僚范增也被牽扯了進去!”魯御史偷偷的看了一眼陛下,見陛下神‘色’不動,他這才斟酌着說道;“再後來,陛下您派微臣與安大人一同前往江寧,監斬范增。”說到這裡,魯御史便明智的住口不言了。
再說下去,牽扯更多。就這麼說出來,非明智之舉啊!
“說下去?”皇帝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是!”魯御史聞言,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
“後來,安大人到了江寧後,曾試圖招攬呂恆,卻被拒絕了!”魯御史或許是想到了那日,安鵬被拒絕後,鐵青的臉‘色’,心中便有些忍俊不禁。直到看到陛下轉過頭來,看自己,魯御史這才忍住笑,繼續說道;“安大人招攬不成,便心生嫉恨。想除掉呂恆!”
“後來呢?”對於這件事,皇帝知曉一些,不過,也不是太清楚“後來,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滿江寧的宣傳,安大人是替陛下巡視百姓,安撫那些窮困的百姓們。這件事,短短兩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江寧!”魯御史苦笑着說道;“在萬民期待下,安大人也只好暫且放下心中對呂恆的記恨…隨‘波’逐流的去江寧那些偏遠的村落裡,去看望那裡的百姓!咳咳,卑職也跟着安大人連續跑了七天,呵,差點累死!直到,接到了陛下您的調令。卑職這才與安大人躲過了一劫,要不然,真怕累死在江寧啊!”
一口氣說完,魯御史想起那七日不休不眠的長途跋涉,仍然是心有餘悸。擡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長噓一聲。
看着魯御史那無奈的笑着,皇帝不禁愣了一下。
隨後,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自古江寧多俊傑啊!哈哈,這小子,真是妙招啊!”
皇帝捋着鬍子,哈哈大笑着。那望着呂恆的目光,滿是讚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