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終於響起,在兩幢廢棄樓房之間狹小的空間中爆起了一團巨大的火球,灼熱的空氣震盪着脆弱的建築物,兩幢樓就好象漂泊在海上的孤舟一樣劇烈的搖擺了起來,靠近火球這一面所有的窗子上的玻璃盡數被震得粉碎,同時也帶落了無數的碎磚亂石,滿天塵土飛揚,宛如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
蘇淳將體內好不容易積攢出的一點兒力氣在那一腳中全都踹了出去,隨後就一屁股坐倒在了臺階上。
窗外發生的那一幕蘇淳看得清清楚楚,他萬萬想不到二傻居然會爲了救他而舍了自己的性命。
蘇淳知道,剛纔如果不是二傻以自己的體重將克勞德·馮下墜的速度加快了一倍,那麼克勞德·馮身上的炸藥就應該是在剛剛飛出窗口時立刻爆炸,那樣的話,在這個距離內蘇淳也同樣難以逃過這一劫。
儘管怎麼算以當時二傻所處的位置似乎都是沒有什麼倖存的可能,但是求生是人類的本能,只要二傻自己不跳下去,總還有一線存活的希望,除非是象克勞德·馮那種一心求死的人,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在絕境來臨的時候隨意放棄手中的最後一棵稻草。
二傻當然沒有理由一心求死,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顯然就是希望以他自己的一死來換回蘇淳生存下去的機會!
“謝謝你這頓飯,我二傻的這條命賣給你了!”昨天二傻拍着肚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淳還以爲這不過是一個不太幽默的冷笑話,想不到今天這句話就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實。
蘇淳只覺得一種難以言諭的壓抑感充斥在胸口,彷彿被一塊千斤巨石壓在心頭一般。
他和二傻只見過幾面而已,昨晚才真正的談過一次話,彼此間可以說連朋友也都還算不上,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可值得二傻以命相換的!
如果說二傻是因爲對蘇淳有所求才如此拼命的話,可是蘇淳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二傻想讓蘇淳爲誰治病,那麼二傻就這樣死掉,蘇淳就算想要實踐諾言,也無從做起。
蘇淳心中懊悔之極,胸口的鬱悶越積越難受,忍不住張嘴大叫了一聲。
他的聲音如同午夜餓狼的吼叫一般,充滿了蒼涼的悲悽,聲音在爆炸的餘震中來回的激盪,就象他先前發出的笑聲一樣,產生了一股股的迴音,只是這一次的迴音卻好象比上次持續得更久了一些,而且越到後面迴音竟然完全走了調,好象是一個人在痛苦的呻吟一般。
蘇淳起初並沒有在意,待得那痛苦的呻吟再次轉折如聲聲的喝罵時他才猛地聳然一驚,本以全身脫力的他驀地驚呼了一聲,跳起來飛快地撲到了被炸蹋了半邊的窗口前,緊緊咬着自己的下脣,深吸了一口氣向樓下看去!
半空中的煙塵仍未消散,暫時還看不到地面上,下面三層的牆壁已幾乎全被炸光了,如果從對面看來的話,就能發現此時這幢樓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怕的“C”字型,中間凹進去了很大一塊,也幸虧這老樓建築時沒有偷工減料,半懸空的上半截暫時還沒有蹋陷下去,但是仍然有些搖搖欲墜了。
就在那凹陷的豁口處,隔着漫天的塵煙蘇淳隱隱看到似乎有一堆碎磚頭正一點點的被拱起來,一個灰頭土臉的腦袋露了出。
“二傻!是你嗎?你還活着嗎!”蘇淳扒着隨時可能傾倒的殘壁毫不畏懼地探出了大半個身子,對着下面興奮的大叫起來。“哎!你在上面鬼叫什麼!快……快下來拉我出來!哎呀!我的手斷了!”
蘇淳聞聲又驚又喜,剛要轉身摸着半傾蹋的樓梯下去,卻忽然感覺揣在懷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手機的震動沒有令蘇淳的腳步停頓片刻,這種時候沒有任何事情比救出二傻更重要的,而且這幢大樓經過強烈的爆炸衝擊,隨時都可能倒蹋,在這裡多耽擱哪怕一秒鐘都等於是在自殺。
樓梯在從六樓開始就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了,大部分都已被爆炸的餘波給摧毀掉了,只在靠近內側牆壁的一面才留有將近半尺寬的殘跡,而且有的地方踩上一腳就會“譁”的一聲掉下一大塊水泥,端得是兇險無比。
蘇淳連續兩次險些一腳踏空,直接跌落下去,最後一次更是將腳下已好象酥餅似的臺階踩得盡數變成粉塵,只先靠着兩隻手緊緊扒住牆壁上斷裂的磚縫,才勉強沒有摔下去,但卻因此被吊在了半空中,變得不上不下的。距離他最近的一處可落腳的臺階也有將近四米遠。
蘇淳無奈之下,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再次進入到半機械狀態之中,調整好了身體的各種機能,慢慢凝聚起一股足夠的力量,然後輕叱一聲,兩隻手在牆壁上輕輕一撐,整個兒人忽然如同一隻碩大的蝙蝠般緊貼着牆壁直向下方落去。
再往下的樓梯大多已被炸燬,直到四樓纔算略微完整一些,因此蘇淳此時就將落下十餘米的高度纔有可能會腳踏實地。
這樣的高度,普通人跌下去就算是不死也得重傷,就算身體機能特別強悍的蘇淳恐怕也得摔斷兩條腿。
不過蘇淳並不是真的要這樣子摔下去,他在向下滑落地空隙間。兩手兩腳不停地尋找着牆壁上地裂縫。微微一點、一扳,便將下降的速度一次次的減慢,等到最後落到實地時,雙腳只是震起了一股輕輕的塵煙,此外全身上下並沒有受到半點傷。
但是這段時間強行進入半機械狀態,卻已令蘇淳的腦袋好象被唸了緊箍咒地孫猴子似的,痛得撕心裂肺,抱着腦袋痛叫了一聲,一頭撲倒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才勉強壓抑下劇烈的痛楚,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然後立刻硬撐着爬到先前二傻呼救的地方。
這時候二傻已經自己從碎石中爬出了大半個身體來。但是兩隻腳仍然被埋在兩塊較大的水泥陀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