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劉進勇給的資料,田倩文家住在附近的桂裕花園小區,她兒子就在二十八中讀高二,因爲要在十月份的全市高中足球聯賽上露臉,憑藉不靠譜的球技和出衆的母親,被選拔進了校隊,暑假裡每天都要來訓練。
翻牆只是小兒科,若不然走正門的話,身後兩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很容易被保安誤認爲是趁暑假來偷雞摸狗的小混混。
鑽進靜悄悄的校園,足球場就在第二棟教學樓的左邊,場上兩支隊伍分爲一紅一藍,踢得亂七八糟,不亦樂乎。
周圍還有大聲叫好的青春靚麗小女生、幫忙看守衣服錢物的可憐男生、女生們的追隨者、球員們的死黨,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對面的籃球場、羽毛球場也有人在玩樂。
儘管天氣酷熱難耐,校園可真是個揮灑青春的好地方啊!
“同學,請問一下王浩明同學在哪裡?”陳華遙問一個負責看守錢包手機的男生。
“找浩明哥的?你什麼人哪?浩明哥忙着呢,沒空見人,你給我一邊涼快去。”男生不痛快的說。
陳華遙眉頭一皺,可不耐煩與人嘮叨,正要擡腳踢飛臺階上的手機,給他提個醒,旁邊一個長着蒜頭鼻的粗壯女生已經湊了過來,臉上擠滿楚楚動人的笑容,嬌滴滴說道:“這位大哥哥是在問王浩明嗎?我知道呢”最後的呢字拖了長長的尾音,軟糯嬌憨,還露出了參差不齊的齙牙,讓他充分感受到夏日寒風的凍人之處。
努力擠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小妹妹,王浩明在哪裡?”
陳華遙打扮老土,跟鄉村基層幹部沒多大差別,但臉部線條猶如刀削一般硬朗,鼻樑高挺,眼睛深邃迷離,傍晚的太陽打在臉上,糅合了陽光與陰柔的氣質,這個笑容對小女生來說很有殺傷力。
於是小胖妹用力推開看守男生,讓自己更靠近帥哥一些:“嗯,對了,我新買了部手機,想試打一下看通話質量好不好,你的電話號碼可不可以告訴我?”
陳華遙抑制住用巴掌給她減肥的衝動,微笑道:“我的號碼是78536548,今天忘了充電,可真不好意思,你晚上有空打給我可以嗎?”他留的是雷辛的電話號碼。
身後兩個螃蟹委員會的跟班不由對視一眼,笑容不懷好意。
小胖妹眼睛頓時就閃現出小星星,笑眯眯的說:“好呀好呀,我晚上都有空。來,我告訴你,剛纔我看到王浩明在廁所那邊,從那個通道過去就是了。”
“那麼王浩明長什麼樣子的?”
“你不認識他嗎?”
“是這樣的,我是他媽的同事。”陳華遙特意在他媽的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他媽單位裡有點事,讓我過來轉告一下。”
“他呀,一米七這樣,生得壯壯的,前額挑染了金色的頭髮,很好認。”
“謝謝你了,晚上記得給我打電話。”陳華遙擡手做了個通話的手勢,帶着兩個成員朝廁所方向走去。
暑假的廁所沒太多人使用,保持得很乾淨,也沒有刺鼻的氣味。但他們跨進門口時,一個鼻青臉腫的男生從小便槽那邊滾過來,還是被嚇了一跳。
“王彬!老子早就警告過你,不準守得那麼死,你他媽的不聽是吧?”一下衝過來三個男生,口中罵罵咧咧,當頭的正是小胖妹形容的“額前一撮金毛”。三人邊罵邊向地上的男生踢去,“我馬子今天難得來看球,你狗孃養的攔住了老子幾次必進的單刀,故意在我馬子面前不給面子是吧?你們紅隊就這麼牛?你們高二三班就這麼牛?”
他們看到陳華遙三人,不由自主停住了腳。
“象京大學學生部主任田倩文的兒子,原來是個學校霸王,甚至不準別人在足球訓練中攔截自己。”陳華遙說着撩起襯衫下襬擦了一把汗水,接過外號叫做八戒的成員遞來的香菸,叼在嘴上。
此刻的他們,眼神凌厲而欣慰,就像是飢餓的狼看到了白胖的羊羔。
八戒是個面容冷酷的男人,眼睛又大又亮,長相堪比外地歌手吳尊俊俏,平時不愛說笑,辦事沉穩老練。大家出於嫉妒心理,都叫他呆子,久而久之就成了豬八戒。
那金毛正是田倩文的兒子王浩明,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是誰?”語氣充滿戒備之意。
“我是你爺爺。你們這班小兔崽子不好好學習怎麼做人,跑來這裡毆打同學,社會給了你們無私的關愛,你們卻擯棄真善美的道德理想,都是田倩文教你的吧,家教不嚴,所以教出了敗類。”
金毛小子一愣,跟着罵了起來:“你他媽的找死啊!知道這裡什麼地方嗎?我可告訴你了,二十八中是王浩明的地盤,老子的天下!你識相的拿兩百塊來道個謙。”
其他兩個男生一腳踏在地上可憐蟲的身上,眼睛挑釁地盯着他們。
“是你媽叫我來的,有點要緊事找你談談。”陳華遙撣了撣菸灰,“先讓地上的孩子起來,怪讓人難受的。都是好同學,他攔截你的單刀,正好在你女朋友說明了你實力的強大,不畏挑戰、迎難而上,這才顯得難能可貴,須知紅花也是要靠綠葉襯托的。”
王浩明便鬆了口氣,伸手一挑額前的金毛,這個動作像極了他母親,都是那麼騷媚入骨,說道:“什麼事?”仍是狠狠踢了那可憐蟲一腳。可憐蟲蜷縮成一團,身子弓得像是蝦米,不做一聲。
“你回家後讓田主任做事收斂點,不然她的寶貝兒子會受到社會人士的慰問。”
王浩明指他說:“你……”
陳華遙不等他說完,擡腳直踹過去,正中他的小肚子。
這腳迅速有力,王浩明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便抱着小肚子化作滾地葫蘆,一聲聲高亢難聽的慘叫震得蹲坑裡的穢物險些“糞發塗牆”。
還有一個男生沒反應過來,就被八戒抓住頭髮,對着青春痘閃亮的臉蛋正手反手,劈里啪啦扇了五六個耳光。緊接着毫不鬆懈,手中抓住他的頭髮往另外一個男生的額頭猛地撞去。嗡的一聲,兩人分開,撞了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
要知道八戒雖然相貌俊俏,外表斯文有禮,卻是委員會一等一的冷酷角色,打架下手既狠又辣,砍人從來不留餘地。
曾有一次他在飯店吃飯遭遇黑店敲詐,掏出剃刀就給凶神惡煞的老闆臉上劃了個十字。
事後陳華遙不得不親自出面,用兩把鋒利的片肉刀剁在病房的牀頭,與當事人老闆擺事實、講道理、談和諧、講正氣,象徵性的賠了五十塊醫藥費,老闆也十分高興的表示絕對不去警局報案。
王浩明胃裡的飯菜早已消化乾淨,痛得連黃膽苦水都吐出來了,這到底怎麼回事?一上來就動手動腳,也不講講道理,還讓不讓人活了?
“給我打!專門打臉,哪裡傷得最明顯打哪裡。”陳華遙吩咐道。
“華哥,你這話我愛聽。”八戒卡住王浩明的脖子半提起來,對他的眼睛、鼻子各是三拳,又摑了幾巴掌,直打得金星亂冒,流出鼻血。
腫起的烏青眼圈讓金毛小子變成熊貓。
另外兩個男生恨怕交加,卻根本不敢說話。這種明顯是社會上混過的無賴,他們惹不起。
“我叫陳華遙,你好好記住了,回去後跟你媽說是我乾的。她要是不辦正事,我讓她兒子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陳華遙撂下狠話,正要出去,褲腳被可憐蟲抓住了。
“老、老大……”一直趴在地上的可憐蟲顫巍巍的站起,抖抖索索道:“老、老大,求求你,幫幫我,我交保護費,全部的零錢,每個月都給!只要你幫我,我不想再捱打了。”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如同還沒翻身做主的農奴盼來了親人解放軍。
陳華遙摸着下巴新冒出來的鬍渣,沉吟道:“嗯……保護費就不必了,我們弘揚社會正氣,理所應當的。以後有誰欺負你,去找東江機械修理廠的狗屎慶,說是八戒哥介紹的就成。”狗屎慶是八戒的小弟,在這一帶混得有點小名堂,聽說等閒附近好幾所中學的學生都管他叫大哥,讓他關照一個受盡欺負的懦弱學生還不是小事一樁?
可憐蟲強忍眼眶的淚水,憋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麼感人肺腑的謝語,情急之下說道:“老大,我回去後給你立個木牌,上面寫你的名字,每天燒三柱香拜上一拜。”
“滾!”
朝八戒一努嘴,八戒會意,過去在王浩明幾個的腰包裡掏出零零散散的人民幣,三個小兔崽子絲毫不敢反抗,眼睜睜看他把錢拿走,大約兩三百塊,一股腦兒塞給可憐蟲,“這點小錢拿去看醫生,沒人敢動你的。放心,華哥說話一向算數。”
臨走前,八戒又折返回來,拎住王浩明的衣領道:“不要起報復的念頭,想都別想。要是讓我聽到一點風聲的,外面還有幾千個弟兄每天輪流來給你一刀。”
王浩明驚恐的點頭,也不管自己有沒有聽明白。
忙碌了一天的田大主任終於回到桂裕花園小區溫暖的家中,擰開門鎖,心中仍在想着怎麼整治那個惡劣退學青年的好事。八個學期三十二萬元,自己能有百分之五的提成,勉強可以換個新款的lv包了。雖然閨蜜說蛇皮袋那款很不雅觀,但路易威登的大字印在上面,還不是一樣潮到爆?
“明明!明明,你回來了嗎?怎麼不和媽媽說話?”田倩文發現兒子的房間門口緊閉,用力敲了敲,只得到一聲沉悶的迴應。這孩子往常回家就是一陣亂翻冰箱找吃的,今天有點古怪,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本章完) Www▪ тт kǎ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