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張龍修理黃廣基事件的前因後果後,委員長表示滿意,點頭道:“很好,就這樣,加強監管,杜絕她的所有渠道。另外再加一點,如果有人能引導瑩瑩學習的,給予獎勵。這就需要你的眼線觀察了,比如課後和瑩瑩一起討論習題,一起做卷子的,都屬於好人好事,值得大力提倡。”
既然有人照看張末瑩,情況理想得很,陳華遙也懶得繼續花費時間在她身上,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拿下正德賭場生死鬥賭局的勝利後,金笛公司聲勢大漲,在蒼梧路全面站穩腳跟,再也沒有宵小之輩敢來作祟。
“金笛拳霸”番薯哥在生死鬥中生生拗斷禿鷲兩隻手,風頭一時無兩,正式嶄露頭角。
象京市的每一家黑幫幾乎都有一位“當家打手”,起的是招牌作用,便如每個國家的軍事力量,軍事的強弱直接決定了其國際地位的高低,美國稱霸全球靠的是什麼?除了它的美元霸權,還有橫行四海的十一艘航母和數千枚核彈頭。
當家打手就像一個國家的常規軍事力量,他的能力水平,也決定了這家幫會是否經得起考驗。
鳳凰會的十隻鳥、聚義堂的光頭峰和喬治、黑風堂的樊正軍、以及螃蟹委員會四天王五虎將十三常委,都是維持幫會正常運轉的重要手段。
此前夜鷺樓徐婉鷺的兄長徐懷路身亡後,再也沒有一個能夠撐得起場面的打手,夜鷺樓就此落魄,成員們紛紛叛離。
而這次,番薯在生死鬥中擊敗禿鷲,算是宣告金笛公司結束了沒有當家打手的日子。
這就如同金笛公司的一面旗幟,任誰要來打主意,先得掂量掂量番薯的手上功夫。
鳳凰會經此挫折,暫時沒有新的動靜。
這天下午,陳華遙在學校上課完畢,接到來自雷辛的電話。
“哥,跟你彙報個事情。”雷辛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吞吞吐吐的,“那個……呃,魏沉思受了點小傷。”
“飯桶,不是叫你好好看着他的嗎?怎麼會受傷!嚴不嚴重?”陳華遙對雷辛情同兄弟,犯不着客套什麼,張口就罵。
雷辛忙道:“沒事,沒事,就受了點皮外傷,要不是我看着,肯定沒那麼簡單。”
陳華遙看看手錶,下午五點鐘,說:“在什麼地方,我去看看。”
“在紅櫻桃路的博愛醫院住院部四樓408號房,我也在這裡。”
陳華遙掛了電話,又給紅河谷酒吧的馮雨聲打電話:“喂,老馮,禿驢在你那裡麼?”
“在的,在的。”
“給他十塊錢車費,讓他十分鐘之內到博愛醫院大門等我。”
“好,我這就去叫他。”
距離靈懼離開正德賭場加入螃蟹委員會,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陳華遙讓他“開工”,實際上卻沒安排什麼具體工作,一直留在酒吧裡,馮雨聲當他閒人一般養着。
委員長自從二零一零年以後逐步退隱於半幕後狀態,尤其是今年去象大進修,成天不見影子,很少介紹別人入會,魏沉思算一個,靈懼算一個。
馮雨聲不敢大意,認真對待,見靈懼一身僧衣破得不成樣子,自掏腰包給買了幾套像樣的
衣服,管吃管住,晚上就在酒吧的客房休息。
靈懼奔波流離五年,何曾享受過如此美妙的生活?
吃的是大魚大肉,喝的是咖啡美酒,跟馮老闆伙食一個標準。住在整潔乾淨的客房裡,睡的是蠶絲絨被,穿的是舒適得體的名牌西裝,衣服不用自己洗,自然有服務員大嬸幫忙照顧。
這日子,恐怕連寺院裡的方丈也不如吧?幾天下來竟然還學會了抽菸,幾乎要忘了自己是一名和尚。
只是他生性謹慎恭敬,待人和善有禮,時常也會幫酒吧做事,刷盤子洗碗拖地板的髒活累活主動幹過好幾回。又是陳華遙親自介紹來的,聽說委員長是此人的師叔,在酒吧裡來來往往的會員們也對他極有好感。
馮雨聲放下電話,朝廚房叫了聲:“靈懼,出來一下,華哥有事找你。”正在酒吧吃晚飯的幾個會員臉上頓時露出豔羨的色彩。能被華哥親自打電話過來找的,這可不多見。
靈懼聞言走出,拿着手巾擦了擦溼漉漉的雙手,問道:“師叔叫我?”
但見他身上範思哲的西裝,黑灰色條紋相間,袖子挽得高高,頭頂一個耀眼奪目的禿瓢。身量極高,肩寬胸闊,眼中光華瑩瑩,實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馮雨聲心中不免暗贊:“不愧是華哥親自看中的人才,這等氣概比杜隱橋也不差上下。”
在櫃檯上拍了一張十元面額的人民幣,還有一把片刀,說:“華哥你十分鐘內趕到博愛醫院門口等着。”
靈懼收下錢,卻對着片刀發呆:“幹嘛給我刀?”
那刀子就是豬肉攤檔裡尋常切豬肉用的,刀身長十七釐米,又薄又細,刀背上一排鋸齒,刃口沾有暗褐色的血跡,陡然放在櫃檯上有些嚇人。
馮雨聲拍拍靈懼的肩膀:“華哥讓你出去辦事,不帶工具怎麼行?得了,拿着吧,萬一有事的時候也方便。”
靈懼無奈,只好將片刀插進後腰,問馮老闆要了一包白樺樹香菸。
靈懼出門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見他一身名牌,笑問:“到哪裡?”
“去紅櫻桃路的博愛醫院。”靈懼的說話還帶着一絲不太明顯的鷺鷥市口音。
“哦,去看望朋友嗎?繫好安全帶。”司機發動汽車,心道:“原來是個外地人。”
靈懼第一次乘坐出租車,不認識安全帶爲何物,但頭腦機靈,發現司機身上綁着一根黑色的帶子,也就笨手笨腳在身邊找到,給繫上。
車子在市區道路左彎右拐,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靈懼看到車前盤計費器不停跳動的數字,額頭冷汗直冒,忍不住問道:“怎麼還沒到?”
“先生是第一次來象京?現在是下午車流高峰期,到處都是堵車,我給你抄近路呢,放心,馬上就到。”
靈懼不明所以,唯唯連聲。
到紅櫻桃路博愛醫院的時候足足花了半個小時。司機按下計費器,淡淡的說:“謝謝,五十二元。”
“五、五十二元?”靈懼嚇了一大跳,身上只有馮雨聲給的十塊錢,這如何是好?他是出家人,不敢有所隱瞞,囁嚅着說:“師傅,我錢、錢、錢不夠……”
“錢不夠?你開什麼玩笑呢!
”司機立即變了顏色,道:“沒有錢你坐什麼出租車?沒有錢你來醫院看望什麼朋友?老子開了十幾年車,還真沒見過敢坐霸王車的,實話告訴你了,這一帶方圓幾十條街的出租車都是我兄弟。你趕緊打個電話叫人送錢過來,不然老子把你拉到派出所去理論。”
靈懼忙說:“師傅莫要生氣,小僧……我這就找人。”
急切地伸頭出車窗去看,突然發現醫院門口下站着陳華遙熟悉的身影,慌忙招手叫道:“師叔,師叔!”
司機不耐煩道:“麻煩你快點,這裡門口停車不能超過五分鐘,要是被罰款了通通算在你賬上。”
陳華遙來了好一陣子,還沒見到靈懼,正想這小禿驢是不是迷路了,猛然聽見他的叫聲,走過去道:“我讓你十分鐘趕到,怎麼拖了這麼長時間?”
靈懼苦着臉道:“路程太遠了,這位師傅還是抄近路來的。那個,我能不能跟你借五十塊錢?車費不夠了。”
“什麼?車費不夠?”陳華遙轉向司機:“多少錢呢?”
“五十二塊!”司機知道車上客人的朋友來了,聽口音是本地人,也不好太過作色。
“從香樟路到紅櫻桃路只隔一條街,我坐過很多次出租車了,普通車費只要八塊五,你這繞了多遠的路程才搞到了五十二塊?”
“堵車麼,我這不抄近路麼。”司機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本來聽靈懼的外地人口音,想要敲一筆竹槓,料他不敢吭聲,不想憑空冒出個朋友,又瞪眼壯着膽子道:“你們到底給不給?”
“我在醫院大門傳達室聽廣播怎麼沒聽到香樟路到紅櫻桃路有堵車的?五十塊算了吧,給個優惠價。”陳華遙從兜裡掏出一張五十元人民幣遞過去。
司機伸手正要接,陳華遙長長的手臂越過方向盤,嗒地拔下他的車子鑰匙,反手一個擲鐵餅的標準動作,車鑰匙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司機臉色一變,正待發話,陳華遙半捏着拳頭在車子擋風玻璃上輕輕敲了一下。
嘩啦一聲巨響,擋風玻璃像是被炮彈擊中,整塊突然碎開。玻璃碎片鋪灑而下,灑滿了車廂。幸好那是質量上乘的國產鋼化玻璃,碎裂的碎片並沒有鋒利邊緣,這纔沒傷到人。
“敲詐敲到老子頭上,你膽子不小麼。下次再敢到西區來胡混,就不是一塊玻璃這麼簡單了。靈懼,還不下車?”
靈懼抓着車門的開關左拉右拉卻紋絲不動,生恐被師叔責怪,急得滿頭大汗。
原來車子裝了安全鎖,必須要用鑰匙啓動開關,車門才能打開。現在鑰匙不知何處去,出租車上前排與後座之間裝有牢固的不鏽鋼護欄,想要出去可得費一番功夫。
要從車窗狼狽的鑽出去也行,那未免有失身份。
“這車子又不是你家的,怕什麼。”陳華遙淡淡道,有心要看看靈懼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是什麼樣。
“哦,小侄明白。”靈懼慢慢蓄滿力量,在車後座拳起身體,對着車門一腳。
藏在裡面的車鎖鐵條瞬間擠破鐵皮崩斷,車門嘩地打開,狠狠摔在車身上,震得車子來回晃動不止,竟連彈簧也被拉斷了,這一腳的力量可想而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