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威:“馮老大,你這要求未免也太過了。換一點別的,咱們還能好好談。”
馮阿興笑笑:“別的?青竹幫還能拿出什麼讓我滿意的東西嗎?”
單秋海開口道:“我可以讓出臨北三條街的場子。”
馮阿興大笑道:“三條街?單秋海啊單秋海,原來你的兒女這麼不值錢吶。”
單秋海臉上暴起根根青筋:“你那還想要什麼?”
馮阿興往椅子上一靠:“我已經說了,青竹幫。”
“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只要你答應,那就有可能。”
“我不會答應。”
馮阿興聳聳肩。
唐威:“馮老大,除了三條街,青竹幫再付一千萬的現金。這樣你可滿意。”
馮阿興伸了伸腰,佯笑道:“阿威啊,你看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難道,你以爲我是來要錢的?要不這樣,我給你們一點錢,你們把青竹幫讓給我。怎麼樣?”
“我看你今天不是來談判的,而是來逼宮的。”一直沉默的厲嘯站了出來,手放在腰間的手槍上。
“逼宮?別說得那麼難聽。”馮阿興掃了一眼厲嘯的槍,“我這是商量,還得看單老大的決定。槍神是吧?我勸你還是收起你的槍,這裡可不止你一個人有。”
“嘩啦!”一陣響。龍蛇會這邊都舉起了槍。
“嘩啦!”同樣一陣響。青竹幫也全都拔出了槍。
“馮老大,你這是打算在這裡火拼嗎?”厲嘯冷冷的說道,手一直放在槍把上。
即使有一百把槍指着,他也能要了馮阿興的狗命。
馮阿興盯着厲嘯的槍:“沒有。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
“我不會同意。”單秋海說道,“換個條件,咱們還可以好好談談,如果你堅持要青竹幫,我不同意。”
馮阿興張口正想說點什麼,這時,一個龍蛇會成員走到他身旁,俯下身附耳說了些什麼,馮阿興臉色微微一動,招手讓他下去。
“單秋海,這就是你的最後決定?如果是,你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你……”單秋海臉上肌肉在憤怒的顫抖着,眼中迸出瘋狂的凌厲,“馮阿興,你要是敢傷他姐弟一根毫毛,我單秋海與你不死不休。想要我青竹幫,沒門。”
“好好好。單秋海,你就嘴硬逞能吧。最遲早上八點,要是你還不交出青竹幫,你就準備好兩具棺材,買兩塊墓地吧。”馮阿興說完便帶人拂袖而去。
單秋海“噗通”一聲坐回椅子上,眼裡佈滿了血絲,牙關咬緊,拳頭捏得咔咔直響。自從上次妻子和大兒子出事後,對這雙兒女他是事事小心,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老大……”唐威等人朝單秋海圍了過去。
“老大,那馮阿興實在太欺負人,不如咱們直接殺過去,逼他們交出星月和星宇。”一個兄弟不服道。
“不妥。龍蛇會那邊一定早有防備,現在殺過去,恐怕不僅滅不了龍蛇會,還會傷及星月和星宇。萬一他們狗急跳牆,星月和星宇只怕真的性命難保。”唐威說道。
“那怎麼辦?難不成真要把青竹幫送給他們嗎?”
單秋海咬牙道:“青竹幫,我死也不會送出去。馮阿興說得好聽,青竹幫到了他的手裡,哪
裡還能容得下現在的兄弟?他這分明想讓我自廢武器,自斷雙臂,然後再任意折磨。他想得美。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一道。”
唐威:“現在先等等阿明那邊。既然馮阿興說八點,只要咱們在這之前找到星月和星宇,想必他兩都不會有事,咱們也就不再受到威脅,青竹幫自然也就無礙。”
衆人沉默。
難道只能等嗎?
單秋海:“阿明那邊有線索了嗎?”
唐威:“暫時還沒有消息。”
單秋海嘆了口氣,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十歲。
唐威按住他的肩膀:“老大,別擔心。離八點還有一點時間,相信阿明。”
單秋海點點頭。
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就先讓兄弟們回大本營休息,若是七點還沒有消息,殺上龍蛇會。”
唐威:“是。老大。”
幫衆陸續坐上車離去。單秋海坐在後座,側臉看向窗外,此時正是萬家燈火點燃之際。那一盞盞暖黃,看上去如此美好,又如此遙遠,就好像他怎麼努力都觸及不到。
他覺得眼眶一熱,悲傷就從心裡涌了出來。他急忙閉上眼,捏緊了鼻樑。一隻寬厚的大手按在了肩膀上,他知道是厲嘯。手往上面拍了拍,沙啞道:“我沒事。”
沒有人再說話,只是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在醞釀着。
龍蛇會。
馮阿興急匆匆趕回大本營,一進門,就看見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馮明樂。
“爸。”馮明樂迎了上去。
看着馮明樂的樣子,馮阿興愣了一下:“你的頭怎麼了?”
馮明樂咬牙切齒道:“還不是那個劍人。爸,現在怎麼辦?人已經被救走,關鍵那小子身手不凡,我們的人大都折了。最後走的時候,王三幾個跑得慢點,結果就沒回來。”
“有查到那小子的來歷嗎?”馮阿興坐到椅子上,手下端來一碗茶。
“沒有。就像突然冒出來的,以前從沒聽到有這號人物。”
“他是怎麼發現據點的?”馮阿興對此很疑惑。早要知道,秘密據點一般都很隱蔽的,怎會那麼快被尋到。
馮明樂看看周寬,周寬臉紅了,硬着頭皮道:“綁架的時候他正好在旁邊,看見了我們。然後一路跟了過去。”
“嘭!”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路上怎麼不解決掉?”
周寬咬咬牙:“解決了。明明見到滾下車去,不見了人影,沒想到後來又出現在別墅。”
“太大意了。”馮阿興拉下了臉。周寬低着頭不敢吭氣。
“那他爲何要救單家姐弟?”馮阿興摸摸下巴,按說一般人不會如此。
周寬:“會長,我懷疑他是青竹幫安排,暗中保護單家姐弟的保鏢。不然他的身手不會這麼好,也不會隨便貿然追上去營救。”
馮阿興點點頭:“有這個可能。如果是這樣,那我們怎麼沒有收到一點消息。東子那邊?”
見馮阿興看過來,馮明樂急道:“可能這是他們上頭秘密安排的,東子職務太低,所以不知道。”
馮阿興點點頭,喝了口茶:“阿樂,你那邊盯緊點,要是有問題,解決掉。”
周寬心裡一緊,知道東子已經被懷疑了,結局恐怕大多不妙,頓時有點兔死狐悲的傷感
和危機。
馮阿興拿起茶蓋撇了撇:“派人去截了嗎?”
周寬忙道:“趙副會長已經帶人去截了。”
馮阿興點點頭:“務必要在途中截下。另外,派弟兄在青竹幫各大堂口監視,一旦發現單家姐弟的蹤跡,立刻通知我。”
“是。”周寬急忙去安排。
“你高叔怎麼樣了?”馮阿興朝馮明樂問道。
馮明樂此時坐在一旁,悶悶不樂的樣子。
“賽華佗醫術高明,高叔已經脫離危險,恢復了兩成。”
“偏偏在這個時候。”馮阿興皺着眉,茶蓋輕輕的敲擊着,“打人那小子找到了嗎?”
“已經有下落了。他住在老城區,在富貴旅館開了一個月的房。爸,怎麼處置?”馮明樂擡頭問道。
“抓回來。關到地牢。等老高恢復了任他處置。”馮阿興喝了口茶。
馮明樂點點頭:“好。我明天就派弟兄過去。”
放下茶碗,馮阿興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天空,黑夜沉沉,星光暗淡,不知明天是晴是雨。
青竹幫大本營。
單秋海一人待在房間裡,手邊是一本相冊,裡面夾滿了照片,有他的兩任妻子,有單家姐弟,還有失蹤多年的大兒子單星陽。
雙手顫抖着,一遍遍摩挲着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單秋海的眼眶發燙,心裡像被什麼蟲子一點點的啃食着,嗓子眼被一團棉花噎住,心裡的悲傷被石頭壓着,怎麼也發不出來。
“我對不起你們。”單秋海說道,“做了那麼多年的老大,我竟一個都護不住。”
真失敗啊。單秋海想道。難道最後真的只剩下我一個?
單秋海想起少年時算命,那瞎子算他是孤寡命,臨死難有子女送終。當時他砸了那瞎子的攤子。
難道他算的是真的?
單秋海不信。這麼多年他從來沒信過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拼了命得來的。他不信誰能隨便拿走這一些。
“馮阿興。”單秋海牙齒咬得“咔咔”直響,“無論結果怎樣,我絕不會善罷甘休。你與我,一定得先死一個。”
“咚咚咚!”
門外傳來唐威的聲音:“老大,老大。有星月星宇的消息了。老大。”
“有消息了?”單秋海像突然醒了,立刻跳了起來,打開門,抓着唐威問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姐弟倆回來了。就在花子酒館。剛剛三娘打來的電話。”唐威眉開眼笑的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單秋海頓時鬆了一口氣,全身都鬆展開來,心臟像又活了回來,劇烈的跳動着,眼裡充滿了神采,看着唐威,“立刻送我去花子酒館。”
“好。”唐威快活的應道,“噔噔噔”跑下樓去開車。
單秋海走了兩步,又趕緊退回來,關上門換了一身好看的衣裳,這才下樓去了。
厲嘯已經將消息告訴衆人,讓大家回家休息去了。危機解除,大家都變得喜氣洋洋。對於龍蛇會,自然也都是咬牙切齒,紛紛要求什麼時候找回場子。
單秋海坐着車前往花子酒館,一路上燈火通明。一盞盞路燈包圍着他。以他爲中心,城市裡所有的燈火都圍繞着他,他待在微黃的夜燈當中,感覺內心被燈光的暖意填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