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良的腰牌嗡嗡作響,他隨手往腰牌之上注入了一絲真氣,隨即他的腦中便出現了太一派掌教楊高宇的聲音。
聽罷之後,萬良恭敬的回覆:“弟子領命。”
轉過臉來,萬良看着許半生,眼神之中多有玩味之意,掌教楊高宇突然讓他將許半生帶去玄武大殿,這卻是出乎了萬良的意料,看來,在太一派門中爲了許半生已經產生了一些波動。
不過面對許半生這樣的天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萬良也都能接受,相比起其他人,萬良是最清楚許半生身上發生過的變化的。有這種變化在先,其他一切也就不足爲奇了。
“半生,你速速換上新領的法袍,隨我去玄武大殿。”想了想,萬良又補充了一句:“太一派開派十餘萬年來,你恐怕是第一個以煉氣期身份進入玄武大殿的弟子。”
言外之意,是讓許半生慎重一些。
許半生點了點頭,隨口問道:“玄武大殿之中供奉的是玄武大帝?”
萬良正色道:“看來你也是做了些功課的,不錯,玄武大殿之中供奉的乃是我太一派創教祖師的師祖,雖然創教祖師自立了門戶,可始終不敢忘記自己得到了玄武大帝的傳承,是以要求我派上下,盡心供奉。此外,玄武大殿也是我派外門到內門的通道,通常而言,有資格走進玄武大殿的,都是我太一派內門弟子,其他人等,無論修爲高低,也只能在玄武大殿之外參拜而已。你今日算是破例了,要珍惜這個機會。”
許半生不由想起當初在大青山上的太一觀中,也有一個玄武大帝的神像,不過師父林淺卻是撇着嘴,絲毫沒有半點恭敬之意的稱其爲大蓋王八。也不知這裡的玄武大帝,是否同爲玄武神獸,不過聽萬良的語氣恭敬慎重,這神武大帝至少也該是個飛昇了的修仙者罷。
當即換了法袍,許半生跟隨着萬良,連續翻越了兩座山頭,眼前便看到一處高高的平地,平地之上,一座輝煌的宮殿肅然矗立,殿前乃是一片極爲寬闊的空地,皆用漢白玉鋪就地面,光可鑑人。
空地周圍,乃是一圈半人高的扶欄,扶欄上仙氣嫋嫋,綻放微微的毫光,呈半透明狀,圓潤滑膩,竟然是上好的白玉雕成。即便是許半生,也不禁感慨這大手筆,果然是在中神州金銀不值錢,就連這罕見的白玉也變成了建築圍欄的用材,這在其餘八大神州以及地球上是絕對無法想象的。而且,這還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門派,若是那些上門,許半生也不知道他們該用什麼樣的材料構建自己的聖地了。
走近了之後,許半生更是吃驚,腳下的平地到殿前就已經結束,那玄武大殿以及殿前的空地,竟然是支出山巒之外的,其後一片虛空,下方雲霧飄渺,深不見底,根本就看不清下方的景象。
見許半生露出愕然之色,萬良也不禁心中得意,心道縱然你再如何淡定,看到這樣的大手筆也不禁驚呆了吧?
許半生捕捉到萬良臉上的得意之色,心中頓時有所領悟,他開口問道:“這下方的懸空,其實只是一道陣法所爲吧?我的修爲太低,所以看不透,其實這大殿並非懸空的。萬前輩,對麼?”
萬良頓時一驚,他驚詫的望向許半生,不知道許半生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許半生又道:“雖然是中神州,可畢竟不是仙庭,要是連天地基本規則都違背了,修仙也就不成爲修仙,大家齊來享福便是。”
萬良恍然大悟,隨即笑道:“你真是聰明,堪稱明心慧根,能夠不被眼前的陣法迷惑,這也是一種天賦。不過,雖是陣法,卻也是極大的手筆了,在旁門以下,能夠擁有這般大手筆的門派,恐怕唯有我太一派而已。”言語之間,頗有自得之色。
許半生道:“如此之大的手筆只爲了讓門下弟子生出敬畏之心,其實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萬良再驚,急忙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話萬不可在其他人面前再說了。”說話間還四顧周圍,生怕許半生的話被旁人聽了去。
許半生看見萬良臉上的關愛擔憂之情,心中略有感動,道:“弟子知道了。”
“你先在這裡靜候片刻,我進去稟報。”萬良讓許半生站在殿前空地的最外緣,自己則是幾步走進了大殿之中。
許半生得以打量周圍的景象,他面對玄武大殿,身後自然是羣山疊嶂,來時之路清晰可見。可前方卻是朦朧一片,完全籠罩在雲霧之間,許半生根本就看不到前方半點景象。
萬良告訴過許半生,玄武大殿是外門進入內門的通道,這也就意味着,玄武大殿後方,就是內門的區域了。許半生現在只是個外門弟子,自然是不能讓他窺視內門半點的,不光是他,所有太一派的外門弟子皆是如此。甚至於,所有已經進入內門的弟子都有封口令,絕不允許他們透露內門絲毫情況給外門弟子得知,一經發現有人違反,泄露者於絕氣之地面壁百年,而那個亂打聽的外門弟子則會直接被廢去全部修爲,逐出太一派,責令命其回到來時之地。
萬良進入玄武大殿之後半晌都沒有出來,許半生略感無聊,便乾脆跌坐在地上,盤膝打坐,五心向天,竟然開始進入到修煉的狀態之中。
許半生並不知道,在他所看不透的雲霧之間,其實卻是有好幾雙眼睛在盯着他的。
讓許半生在殿前恭候,是對許半生心性的一個小考驗,也是那兩名化神真尊觀察許半生的過程。許半生一站就是小半個時辰,雖也在觀察四周,卻沒有半點逾矩的舉動,這已經讓那兩名化神真尊頗感滿意了。
半個時辰過去,許半生也並未露出焦躁之色,相反,他竟然開始修煉,這讓那兩名化神真尊也詫異不已。相同的年紀,相同的境遇,他們二人自忖恐怕無法像許半生這樣做到心止如水。
既然許半生都已經開始修煉了,繼續觀察就已經毫無意義,兩名化神真尊悄然離去,其餘的元嬰真君也紛紛回到玄武大殿之中。
萬良從玄武大殿裡走了出來,看到許半生坐在殿前,呼吸悠長,倒是有些不知道該不該打斷他的修煉。
好在許半生自己脫離了入定的狀態,緩緩站起身來,平靜的看着萬良,萬良這才一招手,道:“許半生,你隨我入殿。”
直至此刻,許半生纔算是真正的與衆不同,他成爲太一派建派十餘萬年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築基之前就進入玄武大殿之人,而其他的弟子,最近的也只是允其跪在大殿的第一道臺階之上而已。
低首垂目,許半生隨着萬良進入了玄武大殿之中。
一進入大殿,許半生就感到一股肅然的氣氛,大殿裡彷彿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整肅着一切,使人油然而生一種肅穆的情緒。
許半生擡頭望去,前方一尊丈許高的神像,通體漆黑,身上戰甲鮮明。戰甲金光閃閃,雙手扶膝端坐其上,神情威嚴,雙目之中似有精光射出,直透許半生的身軀。
這神像赫然與許半生從前所見那尊落滿灰塵的玄武大帝如出一轍,每一個表情,所有的動作,除了材質之外,所有的細節竟然都一模一樣。這愈發讓許半生堅信,地球上的太一派跟九州世界的太一派擁有相同的源頭,地球上的太一派很可能就是某個從九州世界突破了位面降臨地球的修仙者所創,而他之所以會在破碎虛空之後來到九州世界,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或許是由於林淺所言,在許半生心中形成了先入爲主的印象,他對這滿是威嚴,似乎帶有絲絲神魔之氣的玄武大帝神像並無其他人那樣的敬畏之心,換做其他弟子,恐怕直接就跪倒在這裡,根本就承受不住這份威壓了。
徹底適應了玄武大帝神像之後,許半生似乎感覺到這殿中的氣場略有些不同,並不像其應有的那樣渾然一體,而是被其他的氣場干擾過的感覺。
干擾大殿的氣場,相比起這神像的氣場要弱了許多,而且來自於不同的好幾個方位。
許半生緩緩偏頭朝着那幾個方位望了過去,心有所悟,這大概是太一派內門的幾個強者隱去了身形正在觀察着他吧。
許半生猜得半點都沒錯,他的眼神落在的那幾處方位,每一處都有一名元嬰真君。
看到許半生的目光投向自己,那些元嬰真君也是驚疑不已,難道許半生竟然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這簡直就不可思議,以往即便是築基成功前來此處跪拜玄武大帝之後被允進入內門的弟子,也是無法發現他們的蹤跡的。
不過許半生的目光只是蜻蜓點水,很快就移開了,這些元嬰真君也便想到,或許只是巧合,許半生在殿外的表現也是如此,環顧四周,先觀察一番,或許他也只是在觀察這座大殿而已,並無特別的意義。
正前方突然身影閃現,許半生定睛望去,這是一名鶴髮蒼老的老者,手中一柄拂塵,臉上的表情古井無波,雙眼之中也多有混沌,似乎是一個垂垂老矣日薄西山之人。
可能夠出現在這裡的,又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人呢?即便是真的命不久矣,那也至少是以年爲單位的,不能以凡人度之。
“你便是許半生?”那老者開言,聲音也平淡無奇,半點特色都沒有,仿若大街上隨處可聞的一個聲音,聽過便會忘記。
許半生躬身打了個稽首,倒也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說:“弟子許半生,拜見前輩。”
那老者微微頷首,似乎對許半生的有禮卻並不卑微感到滿意。
他道:“你是在東神州凝成的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