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再無旁人,否則定然會被這奇異的景象驚得瞠目結舌。
星月大師頭頂的太極圖案,就像是通電的燈泡一般,倏忽亮起,倏忽熄滅,猶如街頭的霓虹燈,閃爍不定。
只有許半生看的清楚,並不是那個太極圖案會閃爍,實際上是白色屬陽的部分一直在持續不斷的發散着光芒。只是黑色屬陰的部分也同樣在以其極爲強大的吸引力,吸收着那些光芒。
有時候是白色屬陽的部分佔據了優勢,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整個太極圖案在發光。
而有時候卻是黑色屬陰的部分佔據了優勢,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太極圖案熄滅了一般。
許半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來自於黑色屬陰部分的強大吸引力,有時候,甚至他都會有一種被那一半黑色部分吞噬的錯覺。
甄水功和陽炎功各自輸出一道內力,甄水功的內力冰涼,而陽炎功的內力火燙。
這冰火兩道內力已經沿着星月大師的任督二脈行走了很遠,幾乎就要在其胸前匯合了。之前的全部過程,許半生都極其的辛苦,他就像是率領着一支工程隊,要爲鐵路的通暢挖通一座由岩石構成的大山。
兩道內力就像是將這支工程隊分作兩個部分,同時從山的兩側開始挖掘,一點點的寸進,直至雙方匯合,最終將整個大山挖通。
只要任督二脈一通,星月大師體內的精氣就會恢復運轉,而剩餘的經脈也就迎刃而解。
現在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即將就要合龍了。
之前的整個過程,許半生都極其的辛苦,任督二脈可以算是已經被許半生打通了十之九九,可是許半生也知道,這最後的一丁點兒若不能貫通,自己的內力什麼時候撤出來,星月大師的經脈就會在什麼時候迅速的恢復完全的堵塞,根本不可能維持現狀。
用挖山做比喻,其實並不十分恰當,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相似罷了。
實際上,許半生做的,是用自己的內力將星月大師經脈裡堵塞的那些東西急劇的壓縮,現在已經將其壓縮到不足原體積的百分之一,但若無法將其擠壓分裂散開,那麼就會功虧一簣,經脈之中的堵塞物,會迅速的恢復原狀。
星月大師頭頂的太極圖案,就是從根本上反映了他體內現在的狀況。
白色屬陽的部分,是許半生的內力在做着最後的擠壓。
而黑色的屬陰部分,則是來自於星月大師自身體內的力量。
現在,這兩股力量正在做着最後的交鋒,許半生若勝,星月大師得救,許半生敗,星月大師甚至有可能因此當場身亡。
許半生緊緊的咬住了牙關,將自己最後的內力一鼓作氣瘋狂的涌入到星月大師的體內。現在已經到了孤注一擲的時刻了,許半生可沒有跟星月大師體內力量打持久戰的能力,他只能用盡全部的力氣,拼死一搏。
霎時間,星月大師頭頂的太極圖案大放光明,黑色的部分彷彿被死死的壓制住了,甚至於,白色的部分彷彿在緩緩升高,並且逐漸放大,黑色的部分卻還是原先的模樣,完全被掩蓋在了白色部分的光芒之中。
可是許半生並不敢放鬆絲毫,他能夠感覺的到,黑色部分只是在積蓄着力量,同樣準備綻放最後的全部力量,與許半生最後一搏了。
許半生咬牙堅持着,雙手的內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到星月大師的後心之中,一上一下分別運轉,衝擊着最後那一點點的阻礙。
猛然間,許半生感覺到一股極爲強大的吸引力從星月大師的體內襲來,自己的內力再也控制不住,被那股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的如同黃河決堤,甚至於,許半生感覺的到自己的精氣精血都在瘋狂的涌向星月大師的體內,他知道,這是黑色部分在發揮最後的實力,它也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只是沒想到,這力量竟然如此強大,就連許半生似乎都已經控制不了。
無法控制的結果,使得本就虛弱的許半生再也沒有了抵抗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放大升起的白色屬陽部分的太極圖案又緩緩落下,變小,而黑色屬陰的部分卻在緩緩升高,逐漸放大……
許半生還在堅持着,只是,似乎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轟的一聲!許半生彷彿突然爆發了一樣,之前涌向星月大師體內的精氣和精血反衝了回來,全部回到許半生的體內。
而星月大師的身體也是重重的一震,頭頂上的太極圖案,徹底變成了乳白色,綻放出無限光明。陰陽魚合而爲一,終於徹徹底底的粘合在一起,緩緩下落,落在星月大師的頭頂,然後一點點的收斂其光芒,融入到星月大師的體內。
許半生長吁了一口氣,雖然星月大師體內的任督二脈顯然是已經貫通了,可他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依舊緩緩的將內力注入到星月大師的體內,幫他鞏固着戰果。直到星月大師本身的內力和精氣終於有了迴應,許半生知道,接下去的一切就只有靠星月大師自己了,這才撤回了自己的內力,趕忙梳理着自己的身體,讓內力在體內運轉了足足三十六個小週天,這才鬆弛了下來。
剛纔的狀況,早已驚出許半生一身大汗。
在黑色屬陰的那半部分瘋狂的反攻之下,許半生其實已經力竭,幾乎就要城門失守了。
可是,星月大師體內因爲經脈堵塞而一直沉睡的內力和精氣,在那一瞬間終於有了反應。星月大師的反應也相當及時,立刻將那只是略顯鬆動了一點兒的內力衝向任督二脈在其胸前的連接點。
然後,一轟而散,水到渠成的打通了經脈,與許半生的內力會合,最終戰勝了黑色屬陰的那半部分。
最後一絲白光也沒入到星月大師的體內,黑色的部分完全消失不見,原本顯得有些黑黢黢的禪房之中,現在顯得比外邊還要光明許多。
星月大師臉上那皺的足以夾死蒼蠅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舒展,平復,雖然依舊存在許多皺紋,但是已經不像剛纔那樣,垂老的像是隨時都會撒手人寰。
現在的星月大師看上去,就是一個六十來歲老人的模樣,比起他的真實年紀,反倒還要年輕了少許。
那些原本被用於堵塞星月大師經脈的東西,現在反倒成爲了星月大師恢復的養分,這反倒使得他看起來年輕了一些。
見許半生依舊萎靡不振疲憊不堪的樣子,星月大師抓起他的一隻手,一股柔和又充滿着暖意的內力,緩緩流入許半生的體內,很快就和許半生的內力合而爲一,幫助他再度運轉了三十六個小週天,許半生極度蒼白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一絲紅潤。
“多謝許真人出手相救,老衲原以爲陽壽已盡,沒想到還有回寰之機。”星月大師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雙手合十,向許半生施了一個大禮。
按照林淺的輩分來算,星月大師其實都可以算是許半生的晚輩,不過兩人年齡差距極大,星月大師也一直將其當做平輩論處。
可是現在,星月大師受許半生救命之恩,就必須施以全禮了。
許半生也坦然受之,這本是他應得之舉。
屋角還有少許的火苗,那是晦明的屍體燒得只剩下最後一點兒。
星月大師看了一眼已經燒成飛灰的晦明,神情肅穆的單掌立於胸前,口誦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眼中並無半點對晦明的怨恨,有的只是惋惜,雖然晦明做下這麼多的罪孽,可星月大師這樣的高僧,卻並不怪他。所謂慈悲爲懷,在星月大師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許半生再做調息,已經感覺恢復了八成,便也站起身來,對星月大師說:“我去看看妙然,大師您和晦明大師做最後的訣別吧。”許半生似乎對晦明也並無怨恨之意,他很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會被利益收買的人,有的只是利益不足夠大。是以他也沒有什麼怨恨,尤其是現在死的是晦明,而不是他們。
星月大師點了點頭,許半生便出了禪房。
左轉找到廚房,許半生進去一看,廚房裡已是狼藉滿地,地上溼的幾乎都落不下腳去。
原本在廚房裡做着素齋的僧人們,已經全都被夏妙然趕了出去。
也就是因爲許半生的身份,否則,那些僧人怎麼也不可能離開廚房。
夏妙然還在不斷的吐着水,身上已經完全溼透,初夏穿的衣服本就不多,現在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貼在美妙的胴體之上,顯出曼妙的身姿。
只是,此刻再如何曼妙的身姿,也無法引起任何的慾望,夏妙然花容失色,慘不忍睹,彎着腰大口大口的嘔吐。除了嘴裡不斷的涌出清水,她的腰肢以下,都在緩緩的流出水來,即便是還穿着溼透的衣服,也能一眼看出她腿間流水的模樣。
若只是嘴裡吐水,夏妙然之前也就不會那麼猶豫,不肯來大量灌水了。
許半生走上前去,地上全是水,可他的鞋子卻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溼。
一手扶住夏妙然的肩膀,另一隻手推在夏妙然的腹部。
觸手冰涼,早已不復往日撫摸起來時的柔軟,現在的夏妙然,腹部就如同一塊堅冰,又冷又硬。
一股溫煦的內力擠壓在夏妙然的腹部,她體內的清水瞬間涌向喉嚨,夏妙然的嘴裡,射出了一條水龍,撞在竈臺上,那足有數十斤重碩大的生鐵鍋,竟然被這水龍撞得直接翻飛了起來,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許半生這一掌,已經將夏妙然體內的水全部逼了出來,夏妙然同時也身子一軟,渾身乏力的倒向許半生。
扣住夏妙然的脈門,許半生一邊抱住夏妙然,一邊將內息探入。檢查完夏妙然體內的冷焱之毒已解,他才放下心來,扶着夏妙然走到了廚房門口。
出門的時候,夏妙然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經神奇的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