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顯得很堅持,道:“此事因我而起,弟子不想因此連累師門。在此事之中,弟子認爲並無過錯,若是受到襲擊也不能還以顏色,那麼這世界未免太不安全了。我是殺了這位前輩的寵靈以及弟子不錯,可都是他們先動的手,弟子一再忍讓,對方卻是不依不饒。這位前輩如此咄咄逼人,可弟子敢發下血誓,這位前輩敢麼?他敢說是他的弟子以及寵靈毫無過錯?這樣的事情,審判所卻要裁定我賠償他們五百萬靈石,雖說掌教您爲人寬宏,願意幫弟子承擔這些賠償,可這叫弟子今後該在諸位內門弟子之間如何自處?況且,弟子不服。弟子無錯,憑什麼要賠五百萬靈石?”
這最後一句,卻是照着那位審判所的專員而去了,顯然是覺得他處事不公,對血鴉島的人多有偏袒。
那名專員也是臉色一黯,道:“原來你是覺得我在偏袒於魏道友?看在你一心維護師門的膽氣,我就破例告訴你,爲何我會做出這樣的裁定。你說你在此事之中毫無過錯,我來問你,你還擊之下,爲何不能留有餘手,一定要擊殺對方?你明明可以做到只是重傷對方使之再無進攻之力,卻選擇了將對方殺死,這難道還不是錯?就算是戰鬥之中收手不及,你殺了人也罷了,還將其打至灰飛煙滅,使其再無輪迴之能,這不是錯?你在此事之上的過錯,在於一個度,明知有度而不事掌控,這便是你的錯。”
許半生淡淡一笑,道:“可晚輩並不覺得當時有及時收手的可能。不過前輩這麼一解釋,弟子倒是能夠理解您做出這般裁決的原因,晚輩並無怨言,只是依舊對這樣的結果不服。是以,晚輩意欲挑戰魏前輩,若是僥倖得勝,此事一筆勾銷,若是戰敗,晚輩再無怨言,任憑魏前輩處置。”
楊高宇和段江州都是急切的說道:“半生,不可!”
那專員卻是深深的看了許半生一眼,慢悠悠的說道:“你可想清楚了,魏道友是金丹六重天,你不過區區築基,怎敢妄言挑戰?”
這句話看似在打擊許半生,在嗤笑他不自量力,可實際上,專員卻是在有意的提醒許半生,一切未成定局之前,還來得及反悔,可真要是他這個專員金口一開,那就再也沒有回圜的餘地了。
許半生笑着點點頭,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剛想開口,半空之中卻傳來一個聲音:“挑戰自然是要挑戰的,可我這徒兒不過築基三重天,挑戰一介金丹六重天,自然不能就這麼挑戰。並且,我這徒兒專長於佈陣,只是不知這位姓魏的小子,可有膽子闖一闖我這徒兒的陣法?”
毫無疑問,來者正是賴天工,他已然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他更加明白,許半生之所以要挑戰這個魏謙,就是依仗着自己的陣法。這些話,他不說,許半生自己也會說。而且,他對許半生的陣法很有信心,不敢說能夠戰勝對方,勉強跟對方打個平手卻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這種挑戰,都是有時間限制的,不可能讓雙方無止境的打下去,憑許半生此刻能佈下的陣法,撐過幾個時辰都不是問題。
“賴師兄……”楊高宇看到賴天工從飛劍上跳了下來,不由皺眉,賴天工卻還給他一個疲懶的笑容。
專員若有所思,許半生也是笑着看了自己的師父一眼,拱手道:“晚輩正是此意。晚輩當然清楚,憑我的實力意圖挑戰魏前輩,那無異於癡人說夢。但是晚輩對自己的陣法頗有信心,戰勝魏前輩是不敢想的,可既是挑戰,按照審判所的規矩當以兩個時辰爲限。晚輩想要試一試,能否憑藉陣法撐過兩個時辰。只是,不知魏前輩有沒有這份豪氣來闖一闖晚輩佈下的陣法!”
魏謙哪可能說不,而且,這是他唯一有可能取許半生性命的機會了,當即一虛雙眼,道:“老夫就怕你不敢挑戰於我,區區陣法,老夫有何懼之。不過,若是在挑戰之中,老夫也收手不住,殺了你,又當如何?專員你怎麼看?”
專員知道這場挑戰是勢在必行了,也就不去阻攔,他也想看看,許半生在陣法上到底有何造詣,竟然要挑戰一名金丹六重天的真人。
他點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便準了你們的這次比試。按照審判所的規則,凡挑戰者與被挑戰者,此場比鬥當以兩個時辰爲限,時間之內,雙方各自全力相搏,生死各有天命,任何當事人之外的第三方,不允許以任何形式插手。如若有人違反,便是觸犯審判所,我當以審判之力罰之。兩個時辰之後,無論雙方勝負如何,此前一切當如過眼煙雲,再不得有任何形式的計較追溯,違者,也視爲挑釁審判所,同樣要承受審判之力的懲罰。”
魏謙大喜,剛要答應,他的一名弟子卻拉住了他,在他耳旁小聲說了兩句,魏謙臉色頓時就變了。
於是他又問道:“敢問專員,因爲此次的比試和以往不同,此孽雖然挑戰於我,卻要我入他之陣。他這佈陣的時間怎麼算?若是他佈陣就花去接近兩個時辰,我一入陣便已經到了時間,這該怎算?”
專員冷冷的掃了魏謙那名弟子一眼,道:“你當本專員是傻的麼?佈陣時間另計,一切以魏道友入陣開始計算。魏道友入陣,便是兩個時辰的開始。”
魏謙傲氣道:“那就好辦了,好,老夫答應了!老夫倒是要看看,你這孽障能佈下什麼陣法,區區法陣,老夫必將輕易破之。”
許半生也不去理會他,只是笑了笑道:“那就多謝專員前輩成全了,還請專員以及諸位前輩、道友,就在此間休息片刻,弟子這就佈陣,佈陣完成之後會通知大家的。”
專員二話不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楊高宇見狀,也立刻吩咐門下弟子奉上香茶,給血鴉島的人,也都奉上了一杯香茶,不管如何,禮數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而許半生,則是走出了欽天府的大殿,就在後方一處演武場之中,開始着手佈陣。
在許半生出門之前,賴天工傳音給他道:“要不要爲師替你弄出個四絕之地來?你乾脆直接殺了這個不開眼的東西算了。”
許半生只是一笑,並未回答賴天工,顯然是拒絕了他的提議。並且,這也只能是一時氣話罷了,就算許半生願意,那個審判所的專員也不會同意的。否則,這跟賴天工親自佈陣有什麼區別?既然是挑戰,所有的一切就必然只能發生在他和魏謙這兩個當事人之間。
此刻的楊高宇,心裡也已經不再如最初那般忐忑,賴天工的舉動無疑給了他很大的信心,讓他知道,許半生這兩年來在佈陣上的實力必然極強,否則,賴天工也絕不會讓他這個寶貝徒弟冒險。
但總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便傳音給賴天工,問道:“賴師兄,此事半生有把握麼?”
賴天工憊懶的一笑,傳音道:“當然有把握,這小子也就是修爲差了點兒,否則,區區金丹六重天,根本就不叫事。兩個時辰而已,他肯定沒問題。”
“會不會冒險了些?”楊高宇終究還是不放心的。
“以半生在陣法上的實力,我是有絕對自信的。就算是我,若是給他從容佈陣的時間,入了他的陣,沒有一個時辰也未必能輕易破之。平日裡演練雖多,這樣的實戰機會卻難得遇見,正好磨礪一番,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確定?”
賴天工哈哈一笑,傳音道:“半生可是我的關門弟子,我豈能讓他冒險?今日之戰,必將讓太一派滿門上下明白陣法之奧妙,也省的本派今後除了半生,就再沒有願意精研陣法符紋之道的弟子。掌教只管放心,那魏謙小子若是小看了半生,只怕今日要吃個大虧。”
轉眼日頭偏西,魏謙明顯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了,不滿的說道:“那小子不會是偷偷溜了吧?”
賴天工正欲反擊,卻見許半生從大門處邁入,便哈哈一笑,什麼都不說了。
許半生拱了拱雙手,道:“晚輩陣法已經佈置完畢,還請魏前輩前去闖陣。”
魏謙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聽到此言,立刻站起,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兩個閃身,便已經到了大門口。
而審判所的專員,此刻也站起身來,他是必須前往督戰的,以免雙方使別的手段,而且,這比試的計時,也要由他來掌控。
衆人一同前往演武場,只見演武場內似乎也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修爲高一些的人,都已經能夠感覺到,此地的氣場和其他地方明顯有所不同。
“魏前輩,晚輩所佈之陣便在這裡,只要你邁過晚輩腳下此處,便可入陣。晚輩在陣內恭候大駕!”說罷,他自己先入了陣,站在陣眼之中,煢煢孑立的看着陣外的所有人,眼神平靜,身形沒有絲毫的波動。
魏謙雙手一晃,那對分水刺再度出現在他的手裡,然後,他縱身一躍,空中虛踏了兩步,落下之時,已然進入到許半生所言的陣法之內。
專員此刻也是朗聲說道:“你二人對戰,以兩個時辰爲限。如今魏道友已然入陣,開始計時。兩個時辰之內,生死各安天命,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橫加干涉。當我宣佈時辰到了之後,雙方必須立時收手,否則,當以審判之力罰之。若是無有異議,你二人便可開始了!”
話音一落,魏謙早已迫不及待,雙手分水刺一揚,兩道電弧瞬間交擊,形成一道長長的劍光,直朝着許半生攻了過去。